雖然只有三分鐘的路程,但是已經足夠林君白想很多了。
她記得,她父親說,只要考上高中,就能出人頭地。
但是關于她的父親,她卻不太記得了。
林子嚴,在她的印象中,不像他的名字,總是一副慈父的模樣。在她小時候,父親總是輕聲細語地給她講很多故事。比如海棠花為什么會開,千淌江的水為什么能一直不斷地流,天上的鳥兒為什么要遷徙等。父親的故事,她記下了許多,也忘卻了許多。
父親在森渚城中心的最大的百貨市場做貨源方面的主管,他的部門業績年年提升,他因此賺著一筆可觀的收入,一家人生活得和和樂樂。
但,一切都發生在她六歲那年。
父親突然被確診癌癥,惡性。醫生說是長年累月過度勞累所致。一家人都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一樣,陷入無邊的沉默。那時的她還不怎么懂事,一直在問“爸爸怎么了?”“爸爸會怎樣?”,得到的只是父親的沉默與母親的抽泣與悲嘆。
在她七歲生日的前一天,早已住院的父親病情突然急轉直下,醫生說需要立即手術,但是手術成功率很低。她記得那天父親把她和她的親姐姐林君紫一起叫到他的病榻前,握住了她們的手:“小白...小紫...你們要好好活下去..記住我曾經對你們說過的話...要考上高中...要出人頭地?!?/p>
父親的眼里矚著淚水。
父親還講了一些,但她忘記了很多。
她仿佛也明白了什么,朝著父親堅定地點了點頭。
父親笑了,側過頭去。
當天晚上,父親就去世了。
很多親戚都來參加了她父親的葬禮??吹竭@些親戚還很興奮的林君白,被悲傷的母親嚴厲地呵斥:“你知道以后再也見不到爸爸了嗎?那時,她才明白一切。在多那之后,公司給了她家一大筆補償金,并且詢問她家中有沒有人愿意去她父親原來的部門工作。她母親接受了,雖然給父親治療與喪葬花費了不小的費用,她家還存有一些微薄的積蓄,再加上母親的薪水,她們也能平平淡淡地過日子。母親雇了一個保姆,一個司機,來照顧她和她姐姐。生活就這么繼續了下去,她也努力學習,考上了高中。
“到了。”司機蔡大熊說。老蔡虎背熊腰,為人卻也憨厚老實,深得她母親的信任。
“走啦,蔡叔叔?!彼喜虛]揮手,匯入森渚一中門口的人流里。
與此同時,尚言木停好了自行車,將手里的塑料袋塞進校門口的垃圾桶,隨著人群向學校走去。
初秋的早晨,空氣中透著一絲清涼,氤氳著秋海棠花香。原來森渚一中,也遍植著海棠花
森渚一中的校服由米黃色打底,象征森渚肥沃的土壤。學校三年會發三套校服,校服上的條紋由高一到高三分別是綠色、白色、金色,寓著分別命名為“花萼”、“花瓣”、“花芒”,來對應海棠花的不同部位。身著綠色條紋的兩人,同時走進了校園。
林君白似乎并未注意到校服的區別,在校門口的地圖上焦急地找著高一教學樓的位置。
尚言木看見了她,他停下了腳步。與此同時,一陣風吹來,把一朵秋海棠吹到了她的頭發上,她閉上眼,晃了晃腦袋,睫毛在晨曦中被映成金色。
“到底在哪邊啊……“她低聲說,看了眼時間。
“同學,是在找高一的教學樓嗎?”她抬頭,看到一個男生。
“嗯。”她說。
在那一起走吧?!蹦猩f。
尚言木離他們只有十步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