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最后一個學期,孟寅申請了住校,和林夕沛一個宿舍。
許之一也跟著搬回了宿舍。
開學半個月后,A市開展了高三全市一模。
“干飯小組”整體保持穩定發揮,許之一始終領先,孟寅跌出年級段100,而她本人對這次模考成績沒什么不滿意。
高三的每一天,都挺辛苦的,但也開心,所有人都卯著勁努力,孟寅也盡了力。
在一中的這些日子,關于學習,關于成績,她的心態有了很大的變化,不再因為排名的波動而對自己失望,鉆進牛角尖里,也將刷題和鞏固總結的占比從六四開轉為四六開。
有轉變的不止孟寅,還有“干飯小組”里的其他人。
許之一一如既往的從容有度,但風華正茂的少年笑容多了,邢修澤還是喜歡打著腔調偷著樂,可在給聶海補習語文這件事情上的認真,多少泄漏了幾分情思,聶海做事穩健了不少,直男的粗神經看起來大概還有得治,林夕沛不怎么去看網絡上的惡意評論了,花費更多的時間去打磨自己,一中的“無所不能”小程序都被她玩透了。
一模結束后的周末,一中舉行春季踏青活動。
各年級踏青目的地不同,但整體方案相似——露營。
春季踏青是一中每年的傳統項目,但過夜露營還是頭一次,因此,校方對學生安全方面問題格外重視。
出發當天,還來了幾位輔警“保駕護航”。
“干飯小組”在去露營這件事情上,突然分外“矯情”,具體體現在這五個人在出發前一天晚上全部請假回家住了。
和孟寅走讀時一樣,許之一第二天來接人上學去。
車還是眼熟的那輛車,駕駛座上的司機卻變成了元霄。
孟寅剛拉上門,就聽見駕駛座上的吊兒郎當的“弟妹,早上好啊~”
初春的乍暖還寒都不冷了呢。
副駕駛座上的邢修澤幾乎憋不住笑,孟寅硬著頭皮抽著嘴問許之一:“我能下車自己去學校嗎?”
她雙頰泛著櫻色,淺淺的。
“別理他,他跟我嫂子吵架了,昨晚被趕出來睡我家。”
元霄:“……”
邢修澤憋不住了。
“別聽這小子瞎說,我們家我做主。”元霄試圖挽尊,風流倜儻的刑偵大隊長人設不能崩,“我半夜給這小子送東西去了。”
邢修澤笑完了,說:“元霄哥,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
元霄:“……”現在的小孩懂不懂尊老愛幼啊!
沿著風車大道一路往下,到達高三年級的露營目的地——鏡湖山。
氣息溫熱,繾綣春的潤澤,噴薄在孟寅的唇邊和耳廓,虎口被輕輕揉捏著,她從許之一的肩頭轉醒。
這是許之一喚醒她的方式,嘴角耳廓邊似還殘留著許之一喊她的名字時的尾音,輕柔又親昵。
揉了揉睡眼,孟寅離開許之一的肩頭,問:“你什么時候坐過來的?”
上車的時候,她旁邊坐的是林夕沛。
“沒多久。”許之一繼續按揉著孟寅的虎口,說:“清醒一下,馬上就到了。”
“嗯。”
坐在后座許之一位子上的林夕沛,親媽帶頭嗑cp的眼神過于明目張膽,不敢笑出聲,又合不攏嘴,全程死捏著鄰座聶海的胳膊。
“林夕沛,你能不能去捏你自己,我不疼的嗎?”
本想做下紳士最后受不了蹂躪的聶海,拎起了林夕沛的手,放回她自己的腿上。
“捏我自己疼,等會兒就叫出來了,捏你就沒事兒了。”林夕沛倒也不在意,分給了聶海一個眼神,笑得賊兮兮,“再說了,咱們‘干飯小組’說不定再過段日子,就剩我一個單身狗了。”
聶海還沒來得及從林夕沛話里探究出不對勁,就被拉過去挑照片,全是她林夕沛偷拍的cp照。
林夕沛選了幾張角度好,也有意境的,加了個濾鏡,發到她的帖子里去。
粉頭林夕沛為了打發寒假摳出來的放松時間,棄了一直在回帖的樓,自己開了個新帖——【指引cp|在這年輕的戰場,你永遠是我最親愛的戰友】。
從這個帖子的內容來看,林夕沛頗有想把她的“指引cp”打造成一中最甜cp的壯志雄心。
她以時間為順序,不僅用圖文吧啦了許之一和孟寅的青澀往事,在一中的眉目傳情的眾多瞬間,更是抽絲剝繭摳出了一籮筐當事人都沒發現的糖,一越成為了cp日常互動分享聚集地。
帖子熱度在一中貼吧居高不下,吧主邢修澤跟林夕沛進行“商業交易”,給她的帖子加了精。
此刻,林夕沛更新了新樓,三張圖,一句話。
——這是許之一的偏愛,指引cp,一中之光。
臨近中午,大巴車停靠在半山腰的露營駐扎地上。
鏡湖山山嵐疊嶂,又背靠天然湖,在這片半山腰上,能看到太陽的東升西落,也能看到星辰滿天。
因為要過夜,做了簡單的休整,又強調了注意事項,教練員才放過這群兔崽子去吃飯。
午飯是露營地準備的芋頭咸肉飯,每桌還有一條鐵鍋燉的豆腐魚頭,一個果盤,每人一碗蒸蛋。
營地沒規定要按班級位置進行就餐,邢修澤眼尖,提著個包,一屁股就黏在了聶海和林夕沛中間,等凳子坐熱乎了,他才不緊不慢的從包里拿出兩個飯盒,那是他老爹做的壽司拼盤。
邢修澤把其中一盒推到聶海面前,“嘗嘗我爹的手藝?”
米粒顆顆飽滿,鰻魚,甜蝦,魚子醬,牛油果吞拿魚橫陳在頂上,擺盤整齊又精巧,新鮮食物的色彩搭配碰撞出視覺上的crush,一看就是出自大師之手。
可聶海的眼神不偏不倚地停在了另一個拼盤上,兩條內陷不同的基礎壽司卷,幾種內陷切割不均勻,收卷壽司力度也不夠,好幾個已經散出了米粒,整體賣相著實不太好看。
邢修澤沒想到他人生難得的窘迫居然會在壽司上,都怪這聶海,沒事兒盯著他手上的這份壽司看干什么?!
“這份是?”聶海指了指邢修澤手里的那份壽司拼盤。
“我給我自己做的,“邢修澤掙扎了一秒鐘,”文科第一也不是萬能的,好嗎?”
邢修澤邊說邊偷瞄了眼他老爹做的那份壽司拼盤,真是每多看一眼就多一分自己是個廢物的覺悟。
還沒從自己的心理活動中跳脫出來,邢修澤耳邊突然被灌進三個字。
聶海說:“挺好的。”
他不但這么說,還夾了一個嘗,直至咽下,又說了句:“挺好吃的。”
林夕沛找到孟寅,揮手招呼人過來,轉頭就看到這幅景象。
直男撩彎,后勁可能有點大。
許之一和孟寅又過了一會兒才過來,坐下的時候,林夕沛嘴里還有半個沒下咽的壽司就吹上了邢修澤帶來的壽司,眼神卻停留在她“指引cp”的兩個保溫盒,一個剛加熱過的飯盒。
保溫盒是許之一的,加熱過的飯盒是孟寅的。
許之一把保溫盒打開,幾個小菜一個不落的都放在了孟寅面前,自己自覺拿過孟寅帶來的飯盒。
林夕沛突然覺得嘴里的壽司不香了,又左右看了看自己身處的位置,不偏不倚地夾在中間,簡直就是根地里黃的小白菜。
才感嘆完自己是根沒人疼的小白菜,一個藍色餐盒就出現在了她面前。
“這個是給我們林夕沛大寶貝的。”孟寅聲音搖頭晃腦的。
淺藍色的餐盒里從左到右一次排放著糖醋小排、紅燒肉燉蛋,還有一個蘑菇炒青菜。
林夕沛轉溜了下她靈活的大眼珠,跟許之一面前的一摸一樣。
“我們孟寅小寶貝果然最愛我。”林夕沛演技大爆發,試圖擠出幾滴眼淚,奈何淚腺暫時枯竭,但話是真心實意的。
邢修澤就看著許之一把另一個保溫盒放在一邊,正眼都不去瞧一眼。
正準備下筷,一個方正的樂扣盒出現在許之一眼前,邢修澤二話不說,提起保溫盒就走。
不就是早上在車上笑得有點大聲嗎?回去就把許之一備注改成“狗男人”!
樂扣盒不大,跟邢修澤那盒比,就是個縮小版的壽司拼盤,是邢修澤老爹特地給許之一另外做的。
許之一打開樂扣盒,推到孟寅面前,“嘗嘗,邢修澤老爹做飯很有一手。”
“這什么情況?”
第一線吃瓜觀眾林夕沛有點懵,還不忘吃口紅燒肉。
邢修澤擺開保溫盒,說:“早上在車里笑得有點大聲,被你一哥記仇了,把董姨給我做的飯菜扣押了。”
林夕沛一心二用的境界更上一層樓,先是粉頭迷妹臉問孟寅,“孟寅寶貝,這紅燒肉阿姨做的嗎?太好吃了。”轉頭又回了邢修澤一句,“你怕不是笑得有點大聲,是笑得討打。”
得了林夕沛的夸,孟寅掩嘴問了句許之一:“你覺得好吃嗎?”
許之一挑眉,“你做的?”
“寒假跟外婆學的。”孟寅自己剛嘗了口重新加熱的味道,很誠實地坦了個白,“我早上起不來,昨天晚上做的,隔夜差了點味道。”
半塊糖酥排骨在白米上染上了色,跟許之一微沉的聲音一樣蠱惑人心,“趕超第一名的水平。”
有一點不像許之一說話的風格,但還挺受用。
邢修澤拿過去的保溫盒分三層,董姨誰都沒偏心,給三個人各做了個喜歡吃的菜。
林夕沛擠兌完邢修澤,又從他那兒捧著董姨給她做的青椒牛柳,轉頭就看到她的“指引cp”在日常私語。
夾心餅干選擇默默干飯的同時也吃糖。
與“干飯小組”同桌其他五六人的眼神時不時的就向“干飯小組”投去,幾人在四方天地里自由干飯,毫無感知。
所在的半山腰平原呈橢圓狀,以中心所在的接客排樓為分界線,前半部分安置了帳篷,后院則作為了這次的活動場地。
大部隊下午無聊又童趣的拔河比賽就在這片草坪上。
拔河比賽分為男生組和女生組,每組40人,自由參賽,男女分別進行三組比賽,每組勝利獎品不同,獎品面紗于每組比賽結束時揭開。
”許之一,你知道比賽獎品都有什么嗎?“孟寅有點好奇。
許之一倒還真不知道。
不過,這難不倒情報小能手,林夕沛替許之一回答:“第一組是90周年校慶紀念徽章,第二組是校運會沒發完的獎牌,第三組是朵大紅花。”
“這獎品設置,還真挺一中。”
除了第一組,后面兩組的獎牌可以再敷衍一點?
“想要紀念徽章?”
許之一沒漏掉孟寅聽見徽章時的表情。
“有點。”
許之一很順手的揉捏了下孟寅頭頂上的糯米團子,往報名處走。
邢修澤撞了下聶海的臂膀,朝著許之一的方向,揚頭問:“走嗎?”
“走啊。”
林夕沛看著這場面,晃著腦袋拍著手,“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