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周末,路明約她去學校小吃街吃火鍋。她不想去,想改期。被林柔好說歹說死活拉著一塊去了。她知道她的不良動機是什么。
進了火鍋店,路明身邊果真坐著江南。
江南排不上T大的校草,也是班草一枚的大帥哥。
江南想垂涎林柔很久了。
原本安靜一聲不吭的江南一看到林柔進來暗淡的眼神一瞬間萬丈光芒。
江南就像狗看到骨頭那般屁顛屁顛地對著林柔蹭了上來。
“呀,林柔,好巧。你也在啊。”
看的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一旁的趙暮落揪著她的衣領低聲言語:“大姐,郎有情,妾有意。你好歹知應人家一片春心啊。你小心情郎跑了。”
林柔沒有說話,只是抬眸神秘莫測地對她嫣然一笑。
林柔始終對他的態(tài)度一直是愛理不理的。
按她的話來說掉男人胃口也是一種技術活,而她把這技術活練得那叫一個爐火純青。
這一點,趙暮落一直是嗤之以鼻的。
路明笑瞇瞇的看著她:“落落,你可來了啊。今天我特意設宴慶祝你恢復元氣啊。諾,這是給你的禮物。”
禮物是一本她喜歡的書。
禮品包里面有安妮寶貝的親筆簽名的書。
想必他是費了不少心思才搞到這來之不易的珍貴禮物吧。
林柔喜歡衣服,包包。
然而趙暮落倒是對這些并不熱衷,她只喜歡看書,花大量的時間啃書。
這樣,她可以把她的寂寞和憂傷傾覆在書本里。
趙暮落眨著眼睛,回他一個自認為無比溫柔的笑容:“路明,你咋那么好呢?小女子對你的盛情萬分感動呢。我對你的敬仰之情如同濤濤江水奔流到海不復還。簡直就是我的心肝寶貝.”
未等趙暮落說完,路明翻著白眼無力的看著她。
江南和林柔亦是一臉古怪的看著她。
周圍吃飯的那些男男女女也同樣怪異的看著她。
三只烏鴉從她頭頂嘩啦啦地飛過。
氣氛異常詭異。
實在是太過于尷尬了。一段話接連好幾處病句。
她嘿嘿笑著開始吃火鍋中已經(jīng)涮好的羊肉,以此逃避剛才的尷尬。
吃飯期間,路明不經(jīng)意說道:“落落,聽說了嗎?明天,顧氏集團總裁顧西山和安氏集團的千金大小姐即將在明年波特曼麗大酒店訂婚了呢。”
“啪嗒——”
筷子掉落地面發(fā)出清脆的聲音。她的心忽然一下子,就像塊石頭,沉到看不見底的深淵去,緊接著,她的心立刻碎了一次。
她艱難的抬頭看他,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是嗎?那還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呢。”
路明知道她心里有人,卻是從來不知道她心中的那個人依舊是顧西山。不然借給他幾個膽子他也絕對不會說出來的。
平白制造情敵是傻子。
這么多年了,她依然不曾忘記顧西山嗎?
路明靜靜地看著她,眼底透露出淡淡的憂傷。
她用火鍋店的酒杯倒了一杯又一杯啤酒說著各式各樣新年祝愿,說到后來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說了哪些祝福語。
江南語不驚人死不休來了一句:“老大,新年快到了,嫂子在那說了那么多新年祝福語喝著悶酒你就在那緊著吃,一點也不顧忌嫂子。你咋不跟著相陪一起喝呢?”
什么嫂子。鬼扯什么?
趙暮落差點沒被肉丸給噎死。
路明淡淡的瞥了江南一眼,還是平時溫柔的眼神,內里蘊藏著像深沉大海的光芒。徐徐回答:“江南,你想讓我給她示好的節(jié)奏嗎?可惜某人不會領情啊。”
說完,還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嘆息聲。然后以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溫柔繾綣地看著趙暮落。
路明的神奇演技直逗得江南哈哈大笑,期間還不忘給林柔涮了一勺羊肉和她愛吃的肉丸:“小柔啊,老大不示好,哥哥給你示好你可領情?”
林柔看著滿臉悲傷的她,故意用筷子敲那勺子,發(fā)出叮叮當當?shù)捻懧暋?/p>
大家說說笑笑,熱鬧非凡。
只有她是其中笑的最難看的。她知道林柔是故意想逗她開心的。
她想起年少時,她和顧西山在梧桐路騎著自行車,騎著自行車像風一樣刮過梧桐葉的日影與陰影。
然后像是慢動作的回放,他一點一點松開了手。
趙暮落摟著顧西山精瘦的腰在后座發(fā)出銀鈴般甜蜜而幸福的笑聲。
這是她這輩子吃過的最費勁的一頓飯。
趙暮落為了不讓周圍的朋友掃興,她盡了最大的努力快樂的去咀嚼食物。
她在心底無數(shù)次勒令自己不準胡思亂想那個即將是有婦之夫的男人。
趙暮落,顧西山有女朋友了。你不準再想顧西山!不準!
她就這樣在心底最深處一遍一遍嚴厲的警告自己。
她天真的想,酒精可以讓人忘掉煩惱。那個晚上,她以為她會忘掉煩惱。
到頭來卻是忘記了她的好酒量不會讓她酩酊大醉乃至醉的倒頭呼呼大睡。她沒有醉的昏倒,只是腦袋混沌的厲害。
怎么出的門她已經(jīng)忘記了,她只顧著讓自己不再發(fā)抖,努力控制不再屬于自己不受控制的身體。
林柔攙扶著搖搖晃晃的她回到他們的寢室。
那天回去的很晚,寢室一片漆黑,整個寢室樓陰森森的,這個時候大多數(shù)的人已經(jīng)回去。
頭痛欲裂,她真想暈倒在床上。
真的,只要暈過去心就不痛了,就像活死人那般感受不到內心劇烈的疼痛。
可是,她最終還是沒有暈倒,只是在廁所的馬桶吐得天翻地覆,要把不堪負重的心臟和胃一股腦全部吐出來。
林柔看著她被吐得眼淚汪汪的樣子,翻著白眼:“落落,我說你怎么不借這場醉酒好好大哭一場呢?”
她悶不作聲繼續(xù)蹲在馬桶旁嘔吐。
林柔氣急,狠狠地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額頭。
林柔見她依舊不理會自己的勸說,皺著眉頭恨鐵不成鋼對她說:“落落,瞧你那點出席,還把自己喝的酩酊大醉,人家不就是要訂婚了嗎?你就吐得已經(jīng)不是人了。像個鬼樣。”
吐完之后,她迷茫的看著她:“請問她不是人是什么?也是,她沒有西山了她也就不是人了。”
說完她對著林柔一頓傻笑,期間還打了個響亮的酒嗝,濁氣吐露而出熏得她滿臉都是。
林柔像看怪物看著她:“落落,你腦子喝傻了嗎?”
趙暮落呆愣了片刻,才一字一句艱難吐出,在說每個字的時候她的心好像有一把針深深的往里面扎一次:“林柔,我沒有喝傻,你知道嗎,那個扎根在我心底的男孩就是顧西山。真好,他即將訂婚了。”
是的,他要訂婚了,我祝他訂婚快樂,百年好合。
在昏暗的燈光下玻璃折射出趙暮落悲涼的苦笑,在她的笑容里化不開濃濃的惆悵悲傷。
林柔眼眶發(fā)紅,一下子狠狠的抱住趙暮落:“落落,你這個大傻瓜。你怎么就不告訴我,讓我同你一起分擔心里的痛苦呢?”
痛苦嗎?這其實真的不算什么。
這是林柔第一次從趙暮落口中聽到顧西山這個名字。
趙暮落從來沒有告訴過林柔關于她心中的秘密。
她不知道該用什么方式告訴林柔,那個掩埋在她心底很久很久的男孩。
那是她從來不敢觸碰的糜爛傷口,只有不觸碰她才能感覺不到掩埋心底深處痛徹心扉的疼痛傷口啊。
她對林柔笑了笑:“沒事了。現(xiàn)在的落落已經(jīng)很堅強了。”
林柔抱著她喃喃道:“趙暮落,我求你,我求你現(xiàn)在給我好好發(fā)泄一下行嗎?”
她可以發(fā)泄嗎?真的可以這樣做嗎?
趙暮落抬頭定定的看著滿臉哀求的林柔,過了好一會兒,她才伸手用力的抱著林柔:“林柔,沒有人知道我的心里有多么愛顧西山。那時深入骨髓的愛啊。你告訴我該怎么忘記。怎么忘記。”
趙暮落在林柔溫暖的懷里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像是要把這輩子所有的怨恨與悲傷一并發(fā)泄出來。
西山,你怎么能不聲不響地拋棄我呢?你明明對我盟誓會像西山陪著夕陽那般永遠陪伴在我的身邊。
盟誓最終不過是情侶之間編織的最虛幻的夢而已。
她知道這是自欺欺人的傻瓜行為,可是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是靠著自欺欺人活下來的。在這一刻她把盡情的把心頭日積月累的郁氣盡情的發(fā)泄。
聽著她語無倫次的話語,林柔淚流滿面張著嘴無力的看著她。
她知道,她只是迷茫不知道該如何才能撫平她內心深處糜爛的傷口。
她知道沒有人可以救贖她。
誰也無法將她脫離苦海。
她在空曠的寢室唱著很多年不曾唱過的世上只有媽媽好,一遍一遍不間斷的唱著。
對于趙暮落這個跑掉之王來說,這是她唱的最好的歌。
因為這首歌是西山與她一同唱著長大的歌,每個歌詞記得刻骨銘心。
他說:落落,這首歌我會一直陪著你一起唱到地老天荒。
可是,地還沒有老去,天還沒有慌,他卻不再她身邊。
待趙暮落唱的累極對著空氣喘氣之時,林柔才咬牙切齒的看著還在處于混沌中的她:“落落,忘記曾經(jīng)的過去吧。
林柔的話像是一把箭疼得她她慢慢從混沌中清醒過來,平靜地看著她:“你說的沒錯,忘記或許是我最好的解脫。”
兩秒鐘后。
“對了,我想起一件事。。。”林柔猛地拍了自己的腦袋。
“什么?”她回頭,等她說完。
我突然想起過兩天有酒會,我們去宴會上找一個適合自己的王子如何。”林柔對趙暮落笑的一臉神秘。
聽出林柔語氣里的興奮的聲音,趙暮落略感意外,站在原地考慮了一下,然后
應她:“好,反正也無聊,那我們就去酒會玩一下吧。”
以前,在西山消失的那會兒,趙暮落經(jīng)常就這樣自己哄自己,忍忍就過去了,忍忍就雨過天晴了。
亦舒說過:能忍則忍,忍無可忍,從頭再忍。
趙暮落看著窗外黑漆漆的夜色,靜默了許久才聽到自己低沉帶著嘶啞的聲音:“林柔,你說我以后會再次看到顧西山嗎?”
她想,只要看到顧西山和安瑤在一起的畫面之后,一定會斷了她的念頭。一定會斷了的。
林柔俯身摸了摸她的額頭對她說:“會的。你相信我。我會想辦法讓你再次與他相遇。我們到時就看看那顧西山,我也瞧瞧那個丑八怪陳世美是何許人也。”
萬分可惜的是林柔口中的陳世美其實并不丑,非但不是個丑八怪還是個精致俊美到極點的美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