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抒整整思考了二十四小時，第二天晚自習，她依舊挑沒有其他老師在的時段走進四樓的辦公室。
她剛進門，韓偁就起身帶著她離開辦公室。
學校的操場邊是停車場，韓偁打開車門跟她一起坐在了后排座。
車窗緊閉，車內一片漆黑，在逼仄的空間里，她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說吧！”
“那個，黑燈瞎火的．．．．．．”
不等她說完，韓偁探身上前打開車里的燈，車廂被橘黃色的燈光籠罩。
偏頭看一眼韓偁，這個男人不管在什么時間什么地點，都能叫她垂涎三尺。這樣的環境和氣氛下，她有些心猿意馬。
“你這么帥，但凡是個正常的女人都會喜歡。”
“．．．．．．”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追逐美好沒錯吧？”
“．．．．．．”
“我不是花癡，也從不隨便，不過對你我還是隨便了一次！”
“．．．．．．”
“聽起來有點亂是吧？我，我不知道該怎么說?！?/p>
韓偁逼視著她，“作為一個暢銷書作家，這種時候在這種事情上，還會詞窮？”
她笑，“現實總是不一樣的嘛?；蛟S，或許正是因為嘴巴比較笨，所以手上才會比較能寫?！?/p>
“不要岔開話題?！?/p>
“我．．．．．．我．．．．．．”她吞吞吐吐，表白的話終究難以啟齒。
韓偁挪動身子換個坐姿望著她，“你不是能說會道么？不是情詞艷曲信手拈來么？這個時候你的口才和文采都到哪兒去了？”
“我，我緊張。緊張了，我就會發揮失常。”
他靠近她，“你是第一次見到我？”
“不是?！?/p>
“．．．．．．”
“那個，你離我遠一點！”她用手撐住朝她挪過來的身子，手掌碰觸到韓偁的身體，她的心臟跳得更快。
“車里總共就這么點空間?！?/p>
“所以你不要靠過來?！?/p>
韓偁抓住她的手腕，一用力，她整個身子撲到他懷里。
她瞳孔放大，臉頰發燙，頭頂響起韓偁低沉而魅惑的聲音，“說句喜歡我就那么難？”
不難，是說不出口。
“我．．．．．．我．．．．．．我能親你一下嗎？”
韓偁挑眉，“不敢說，倒敢做？”
“做和說，兩回事。”
韓偁收緊雙臂，低頭吻住她。
愛情這個東西，很多時候不需要太多語言。只要感覺對了，一切就順理成章。
韓偁伸手關掉車里的燈，黑暗中，她靠在他懷里微微喘息。
“上官綠茶．．．．．．”
“不要吃飛醋，我跟她沒關系?！?/p>
“她天天圍著你轉，我很不爽?！?/p>
“以后我就天天圍著你轉，讓她不爽?！?/p>
她“噗嗤”一聲笑出來。
“你是什么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你剛出現的時候。”
從他懷里直起身子，“我演技有那么差？”
“是不專業。你說了太多不符合學生身份的話，也做了太多不符合學生身份的事。”摩挲著她的頭發，“那個楊娜是你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
目光從她胸前掃過，“你的身體出賣了你！”
“就那么一下?！?/p>
斜睨著她，“我是男人！”
摟著她，在她額頭溫柔地嘬一下，“你呢？你是什么時候對我．．．．．．有那種感覺的？”
“入校第一天，一見傾心。”
黑暗中，韓偁挑眉。
把手圈在他腰間，“如果我還不返校你預備怎么辦？”
“家訪！”
自下而上的角度，他臉部輪廓格外好看，她看得有些晃神。
“真會假公濟私！”
他糾正，“是合理利用身邊的每一份資源?！?/p>
她忽地離開他的懷抱，坐直身子。
“怎么了？”
“從明天起我還可以繼續留在四班嗎？”
“可以。”
“那我可以不上體育課嗎？”
“可以?！?/p>
“我可以不再參加學校任何考試嗎？”
“可以?！?/p>
“這么縱容我？”
韓偁低頭一笑，“你是校長的侄女兒，這層關系足以讓你在學校橫著走！”
是哦，這一點她怎么早沒想到？
晚自習結束，韓偁開車送她回家。車子停在樓下，他欠身幫她解開安全帶。
“到了，上去吧！”
她抬頭看看樓上，“我爸媽旅游去了，家里沒人，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韓偁笑著皺眉，“我們才確定關系，不用現在就急著那個吧？”
她一臉無辜，“哪個？”
韓偁勾勾手指，她聽話地把耳朵送上去，他在她耳邊小聲嘀咕一句，她紅著臉打開車門迅速下車。
看著她進了樓道，韓偁笑著發動車子緩緩駛出小區。
十月的夜晚，夜風已經有了涼意。他搖下駕駛座的窗戶玻璃，讓冷風直灌而入。
這陣子的經歷就像坐過山車，前一秒墜入谷底，后一秒又飆到頂端。本科時也曾交往過一個女朋友，也許那時年紀小不懂愛，那段戀情從頭至尾在他心中沒有掀起任何波瀾。而這一次，舒抒帶給他的是驚濤駭浪，他承受著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沖擊力。
這個有趣的女孩，他差一點就失去，卻只一個轉身，他便已擁她入懷。情感有了歸屬，心里空著的那個角落也被她填滿，這份充實感讓他無比踏實。
進門剛打開客廳的燈，手機便振動起來，拿出來一看，是舒抒發來的微信。
“到家了嗎？”
他嘴角帶笑，“剛進門。你還不睡嗎？”
“剛洗漱完躺下?！?/p>
把手機放在桌子上，他脫掉外衣走進浴室。
洗完澡出來，第一時間看手機，已經有三條未讀微信。
第一條，“才分開就開始想你了?！?/p>
第二條，“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嗎？”
第三條，“明天我一覺醒來會不會發現又是在做夢？”
又？她經常做這樣的夢？韓偁臉上洋溢著溫柔的笑，直接撥了她的電話。
“喂？”
“你沒有做夢，我是你男朋友，這一點你不用再懷疑?！?/p>
“可是，你那么帥，學歷那么高，而我．．．．．．”
他打斷她，“你不僅漂亮、熱情、大方，還是個暢銷書作家，名副其實的才女?！?/p>
“我有你說的那么好？”
他抿嘴，吸口氣，“把你在辦公室念的那首詞再念一遍。”
“風乍起．．．．．．”
“不是這首。”
電話里安靜了三秒，然后傳來她的聲音，“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p>
“你在辦公室說要嫁我為妻的豪氣和囂張哪兒去了？”
電話那端傳來銀鈴般的笑聲，他被她的笑聲感染，笑容抑制不住地傾瀉而出。
“明天早餐想吃什么？”
“東林街曹記的油條，還有北門牌坊下面那家的豆漿，你知道嗎？”
“知道。快睡，明早我去接你，帶上你喜歡吃的曹記油條和北門牌坊的豆漿?！?/p>
“可是，這兩家店鋪離得好遠，還是反方向呢！”
他把手機換個方向，身子靠在床頭上，“這不就是男朋友該做的么？”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昨天發生的一切舒抒想來如夢似幻，夢寐以求的東西瞬間得到，她找不到真實感。
昨晚韓偁是真的吻她了，而不是她在做夢？回憶著他唇上的溫度，鏡子里的那張臉瞬間泛起紅暈。
收拾停當，背著書包下樓，看到倚靠在車前等她的男人，她才找到一點真實感。
看見她從樓道出來，韓偁站直身子，看著她朝他跑過來，他微笑著張開雙臂迎接她。以為只是清晨的一個擁抱，不料她竟踮起腳尖直奔他的唇而去，就那么猝不及防被她強吻了！
“啊，果然不是做夢！”
他哭笑不得，她確認的方式未免太獨特！
坐在副駕駛座上吃著愛心早餐，舒抒終于確信了一點——韓偁是她的男朋友，她真的和韓偁在一起了！
車子行駛到距離一中的最后一個十字路口，她讓韓偁靠邊停車。
“不跟我一起進學校？”
“我穿著校服呢，太扎眼了，我們還是分開走。在學校我們得低調點，也不要讓學生知道我們的關系，好不好？”
“地下情？！”
她聲明加強調，“這是中學校園，在一群還未成年的少男少女面前，我們．．．．．．”
“我知道，聽你的?！睜科鹚氖?，委屈道，“可是，看得見摸不著的滋味很難受，怎么辦？”
她張開雙臂，韓偁身子側過來，她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隨即開門下車，朝一中走去，韓偁也將車子駛入車流。
上午最后一節課快下課時，她收到韓偁發來的微信。
“中午想吃什么？”
“串串香？”
“依你。”
被寵愛的感覺真好，她低頭躲在桌空里回復，“校門口見?！?/p>
下課鈴響，老師離開教室，寄宿的學生三三兩兩地共赴食堂，走讀的學生背著書包紛紛走向停車場，她抱著收齊的作文本朝辦公樓走去。剛爬到三樓，遇到韓偁和上官碧并肩從四樓走下來，她退到一邊給他們讓路。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上官碧丟給她一道犀利的眼神，她瞬間意識到上官碧要使幺蛾子，以報上次的一蟲之仇。果不其然，沒走幾步，七公分高的高跟鞋一個踩空，上官碧驚叫著身子朝樓下傾斜。走在她身側的韓偁果斷出手，把她攔腰扶住。
這出戲顯然是上官碧演給她看的，苦肉計都用上了也是夠拼的。可上官碧對身邊的男人未免太自信了，萬一韓偁不出手，那她這一跤摔下來豈不臭大了？
“謝謝你，韓老師！”
“不客氣，本能反應?！?/p>
放開上官碧，韓偁第一時間抬頭搜尋舒抒的表情，她不置可否地朝他眨下眼睛。
“上官老師，我給你介紹一下?！表n偁伸手摟住她的肩，“舒抒，我女朋友！”
上官碧瞪大雙眼，“你們．．．．．．師生戀？！”
韓偁說明，“她今年二十三歲，是佟校長的侄女兒，來我班上旁聽的?！?/p>
“啊，這樣呀？原來是校長的侄女兒呀，哈哈，我說呢！”
睜眼說瞎話，順嘴打哈哈，上官碧分明是全校第一個知道她不是學生的人，好吧？
韓偁出言邀請，“我們正準備去吃飯，上官老師要一起嗎？”
她與上官碧目光交匯，一明一暗，又迅速移開。
“不了，醫務室還有事兒，下次吧！”
韓偁是裁判，判定她和上官碧之間的輸贏，她從頭到尾一聲沒吭卻大獲全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