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聲音是光,那么音樂就是星光。】
如果聲音是光,那么,笑聲是暖陽、哭泣是月光、怒罵是雷電、繁囂是燈火,而音樂就是星光。
沒有聲音,世界只有黑暗;沒有音樂,夜空便失去色彩。
沒有光,人不會死,卻也沒有了前進的方向。怕黑的人向往著不同的光:有人一生樂觀追隨太陽,有人攀越頂峰追名逐利,有人苦守情關追憶當年,也有人拚命朝天伸出手,期望摘下若隱若現的夢想。
只要有一點光可以追,請你不要放棄。
能聽見,是幸福的。
***
小女生的哭泣聲占據了整個客廳。哥哥遞上家中最后一片紙巾,坐落妹妹身旁,背部輕貼著電子琴。
由晚飯悶悶不樂到澡后不茍言笑,被哥哥輕易識破有心事不愉快的妹妹,一訴說就哭了,斷斷續續地把自己上音樂課時被同學嘲笑唱歌難聽的委屈說完,又哭個不停。然而哥哥如窗外的星光,靜靜地陪伴著。
再哭就沒紙巾抹淚了,哥哥猛地轉過身,開啟電子琴的電源,讓手指如拉著扯線木偶般在空中伸縮運動一下,隨即高速墜落琴鍵上,像獵鷹捕食一樣快狠準,音韻卻溫柔得似棉花糖,舒服、甜美、夢幻,沖淡妹妹苦澀的哭聲。
“要是聽音樂和唱歌只能選一樣,我寧愿不要唱。”當妹妹心情緩和一些,把小頭顱轉向哥哥的雙手,水汪汪的雙眼看得出神時,哥哥便放心了。
“哥哥唱得好當然說得輕松,你不會知道我多難受。”記起同學一雙雙鄙視又厭惡的眼光,像裝上滅聲器的槍,向站在課室中央的小女生全身掃射,無聲而有力,由下而上,扎痛她的四肢她的心她的喉,燙熱眼睛炸開腦袋??妹妹把沾滿涕淚的紙巾揑成球,狠狠擲到地上:“我討厭音樂??”
“音樂不是妳想像中的丑陋,她的美麗只能用聽的才感受到。”哥哥淺笑,雙手離開琴鍵,側身輕輕抓住妹妹的小手,瞳孔溢出平和,如宇宙寂靜寬廣,卻深深吸引著妹妹的視線,仿佛叫人抽離所有悲傷:“小曼要看美得像蝴蝶的音樂嗎?”
“真的嗎?蝴蝶在哪里?”妹妹雙眼由濕潤紅腫變成期待放光。
“小曼早點睡,明天星期六,我帶妳去看會飛的音樂。”哥哥說完,又坐直了身,靈活的手指繼續演奏棉花糖音樂,伴著妹妹入眠。
***
萬里晴空,風和日麗,正合郊游時刻。一群鴿子飛越廣場上空與商廈擦身而過,七八個青少年圍著廣場中央的舞臺來來往往、搬搬抬抬的,神情專注,卻不時有說有笑。
妹妹不太清楚那些大人為何如此忙碌,哥哥指著舞臺一帶的空地介紹說,今天下午一點到五點會舉辦音樂會,有樂隊表演,從他們十點開始準備場地看出對音樂的尊重和認真:運送和擺設組裝一套由一個腳踏的低音大鼓、一個軍鼓、三個嗵鼓、一個吊镲、一個節奏镲和一個帶踏板的踩镲組成的電子鼓,位置高低需配合鼓手,就連坐椅也要調整;電子吉他和貝斯除了預先調音和試音,最重要是準確接駁電線和安排擺放,因為加上制造不同音效的分弦拾音器,還有電子鍵盤、麥克風及擴音器,所有電線之多不是旁人能想像,若插頭太遠要延長,而且為了顧及安全不會絆倒演出者和臺下觀眾,電線要繞道倚墻而置,外露太多更要捆綁固定甚至特設遮蓋。種種繁瑣程序的背后,都是樂手們對音樂的愛。
十一時半,樂手在臺上演奏,不連貫的旋律令人好不耐煩,加上臺下觀眾席還在排放折疊椅,妹妹更好奇了。
“還沒有觀眾就開始了嗎?”
“他們是在排練,可以避免在演出上出錯。”
“那么何時才看見蝴蝶呢?”妹妹不明白,為什么還未開始就帶她來看音樂會的事前準備,有什么好看呢?
“要成為蝴蝶,先要有蛹。沒有蛹的過程,便沒有蝴蝶的美麗。”
好深奧呢。妹妹還在困惑哥哥的話,便見哥哥走向臺上排練的吉他手和貝斯手,聊了一會,琴手和鼓手也微笑加入。
哥哥調節麥克風的高度,樂器徐徐響起,是一首中板的流行曲,跟之前聽到的散漫韻律不同,非常合拍順耳,像氣溫和濕度適合一樣舒服地呼吸,這就是自然的感覺吧。
當哥哥張口唱出歌詞、鼓聲一下下敲擊耳膜、琴鍵及弦音優美地烘托出主旋律之時,妹妹竟看到哥哥背后長出半透明的白色翅膀,沒有蝴蝶色彩斑斕,卻比蝴蝶更漂亮。
“很動聽!”她不知道是什么歌,只知道心跳隨著節奏起伏,如浪潮拍打岸邊,一波又一波,沖擊著心臟,仿佛有什么被吵醒了,也許是音響聲量太大,又或者,是身體里面細胞雀躍的呼應。
迷上了。
她明白哥哥說的話,笑了。
“我們去吃飯了。謝謝你!”樂手們向哥哥揮手,留下瀟灑的笑容便離開舞臺。
“哥哥好厲害,你們好配合啊!哥哥下午要演出嗎?”
“不是,他們的主唱歌手未到,我主動獻唱幫忙排練罷。”這一練,引來不少路人欣賞,恰好為午后的演出作宣傳。哥哥回到臺下拉著妹妹的手:“我們也去吃飯吧,吃完回來看蝴蝶飛舞。”
妹妹喜滋滋地凝望哥哥,跟著哥哥走。興奮和期待叫他們吃得飛快,渴望早點回來被音樂的氣息包圍。
遠望觀眾席上坐了半滿,兄妹倆忽生好奇繞到臨時搭建的板間后臺探索,不見樂手們,卻有吉他的聲音,兩人偷偷張望。
原來是一位戴帽的男工作人員借來吉他,在休息間里接了電源低聲彈唱,旁邊坐著黑色長發的長裙女生,樣子純真甜美,微笑傾聽,眼神仰慕。不久女生身后的通道出現一位短發少女,五官扁平,面闊眼小,裝束休閑樸實,也許是被吉他聲音引領而來的小粉絲,欲找張椅子坐下,男生卻被外面叫聲呼喚而停止彈奏,和女生交代一會兒回來,便放下吉他沖出休息室。
兄妹二人打算離去,兩女生突然吵起來。
“洛兒,妳在干嘛?”短發少女慌張。
“這吉他上的裝飾歪了,我幫他扭正,這樣才整齊好看。”叫洛兒的女生以美為先,看見吉他琴頭上兩旁六個凸出的玩意歪斜不整,便逐一修理一下。
“這樣亂碰不太好吧?”
“難道像妳這樣丑陋的好嗎?吉他又不是妳的,美人當然是要配上整齊的吉他。”洛兒撥弄烏黑秀發,向短發少女蔑視恥笑。
太過份了吧??哥哥抑制著要沖上前的憤怒,妹妹卻拉著哥哥表示該走了不要多事,但哥哥有點擔心,還輕聲說不懂音樂害死人。
“為什么?”妹妹不明白,什么不懂音樂?眼前兩位少女的問題不是美丑嗎?
“因為她扭動琴頭上的鈕不是裝飾,是用來調節音準的弦鈕。”
“什么?”妹妹意識到問題不是美不美,瞪大了眼:“那意思是??”
“我回來了。他們說十五分鐘后要準備演出了,我們只能多彈奏一陣,便要歸還吉他。”帽子男生果然很快回來,卻沒想到事故發生的速度比他更快:“咦?怎么會??”
吉他的聲音全走調了!男生也發現弦鈕全部被扭動過。
“妳們誰亂碰吉他了?這個不能碰的,歪了一點也要重新調音!”男生暴跳如雷,甩掉帽子狂抓頭:“六個鈕也歪了!六條弦重新調音的話半小時也不足夠,糟了,告訴他們的話肯定殺了我!”
“是她??我叫她別碰的了。”長發的洛兒直勾勾地指著短發女,手不抖眼不眨,說得理直氣壯。
“是妳?”一頭糟的男生仇視來襲。
“不是我!”短發女一臉無辜。
“不是妳是誰?”男生順理成章地把責任和怨懟推向礙眼的女生:“丑人多生事!快要演出了,又沒有后備吉他,整個音樂會被妳拖垮了!見到妳真倒楣,妳給我走!”
“真的不是我??”短發少女含冤含淚,她只想聽聽音樂而已,為什么要被驅趕?
“走吧,別拉低音樂會的水平!”男一句女一句:“走吧,這里不歡迎妳!”
“不是她!”妹妹忍不住短發女生被欺負,從隔板后站出來:“她沒有碰吉他,是長發的姐姐弄的。”
“什么?”一男二女轉過頭來,三對眼睛互相交接,滿是懷疑,男的繼續說:“小妹妹妳是誰?怎么會在這里?”
“我也能作證。”哥哥也站出來。
“你,你們,不是工作人員不得進來。”長發女生慌忙拉開話題:“別聽外人說??”
“你們都看見了?”男生忽略女生,正視跟他年紀相若的哥哥。
“是的,不過現在不是談論誰對誰錯的時候,應該要盡快解決問題。”哥哥大步上前:“我也會彈吉他,看看我能不能協助你調音吧?”
“也好。”這是唯一的辦法,不然結果就是因為音樂會延誤一小時而流會,就算延遲了開場只能縮短演出,恐怕自己也要被炒。事到如今只有盡力搶救。
男生褪去戾氣,逐一扭動弦鈕,張弛琴弦,逐一試音,額頸冒汗。兩少女一美一丑安靜在后方坐著,不敢發聲。專注幫助別人的哥哥在妹妹眼里發著光,也許男生也有同感,有哥哥的地方,一切都有希望。
“這音差不多。”
“不對!”本來是旁觀的妹妹脫口而出,被兩位大哥哥注視時,臉紅了:“對不起,我的直覺告訴我,不是這個音。”
“什么?”兩位大男生詫異,調節一下弦鈕,撥一下弦:“這樣呢?”
“對了。”妹妹的雙眸一閃,像小貓看見魚。
“好像真的是這個調沒錯。”男生笑了,給小妹妹一個大拇指。
依照妹妹的聽覺,十一分鐘便已為所有琴弦完成調音。
“麻煩你彈奏一下剛才你彈的曲,讓我確認無誤。”妹妹保險地要求再聽一次,最終在死線前夕,大家都露出歡慰的面容。
“非常感謝你們,小妹妹和小兄弟。”像是通宵達旦完成龐大計劃般感觸,男生熱淚盈眶,拾起帽子重新戴上,如獲新生。重點是,不怕被罵或被辭退了。
“不客氣。快去準備演出的事情吧!”哥哥拍拍他的肩,外面立即傳來呼喊聲,催促工作人員就位。
“差些來不及。”看著帽子男離去,妹妹作狀抹汗松一口氣。
“小曼好棒啊。在沒有任何設備的協助下,快速而準確地辨別音調,這是小曼特有的音樂天賦。哥哥為妳感到自豪!”哥哥像揉著小貓的頸毛一樣揉著妹妹的頭。
“哎呀,別弄亂我的發??”妹妹不太明白哥哥說的天賦有什么特殊,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只是覺得能幫助別人就很快樂。
“謝謝你們幫我。”兄妹差些忘了還有別人在場,但放眼望去,簡陋的休息室只剩短發少女。
“不客氣,我們是說實話而已。”哥哥認真起來:“別介意我多事??妳就別跟那些人做朋友了。”
“嗯。我知道了。”女生展開了從未有過的笑容,不美但真誠。
“哥哥,我們走吧。”妹妹拉著哥哥,向女生禮貌道別:“姐姐再見!”
“嗯,音樂會要開始了。”走著與進場相反的路,哥哥取笑妹妹:“小曼真的路癡,這個方向是出口呢!”
“沒走錯啊。”妹妹趾高氣揚:“不聽音樂會了,我要去ktv。”
“為什么?小曼不要看美麗的蝴蝶嗎?”
“不看了。”
“小曼想去練習唱歌嗎?”
“不是,我要聽哥哥唱歌!”
“什么?”
“哥哥快點來!”
心結已解,答案已在。不需要聽音樂會,因為她已經看見了,音樂的美。
***
灰沉沉的天空有夢的顏色,太陽隱沒在云后,早上的陽光普照已彷如隔世,不復存在。顧曼晨本想趁著休班假期帶外婆到郊外走走散步,雨卻下個猝不及防。噬人的雨仿佛要把輕松愉快洗凈,曼晨希望這只是個夢。
護送外婆到休憩亭,兩人已濕透半身。眼看雨勢沒有轉弱跡象,初春還寒,曼晨害怕老人著涼,欲盡快回家。
“外婆,您在這里等等我,我去買把傘。”曼晨在老人耳邊說完便跑出休憩亭,留下外婆獨自用未沾濕的紙巾抹身。
雨點掉到屋頂、地上、水中、傘上、身上,交錯著雜亂的聲音,掩蓋不了談話、怒罵、叫喊,但遮住了視線。
在能見度不高的環境下淋著雨,慶幸遇到好心人遞來傘子,送上一段到士多的路。
撐傘走向來時路,還未到達休憩亭,好幾把雨傘在路旁聚集一起,似乎有事發生。
曼晨頓感不妙,立刻上前,擠進人群中一看,一位長者伏在濕地上,聽到正在報警的目擊者說,長者沒注意到鈴聲閃避不及被單車失控撞倒,事后騎車人慌忙帶著單車離去。
從長者身穿的衣服,曼晨認得是外婆的。
“外婆!”曼晨拋棄傘子,撲向老人,發現助聽器掉落在昏迷的腦袋旁邊地上,沉默地浸泡于水洼之中。
“砰!”玻璃撞擊地面的碎裂聲把回憶敲破,回歸工作餐廳的視野里,地板布滿玻璃碎片,托盤滑到一旁,同時客人驚嚇尖叫此起彼落。幸好出事地點是在最少餐桌的舞臺附近,事發后正在奏琴的琴手也嚇得站起來。
“快拿掃帚清潔!”聞聲而至的湯主管厲聲指示下屬,看見地上沒有液體只有碎片,眼睛掠過曼晨:“沒事沒事,請大家別走動,繼續用餐。”
“到廚房拿些白面包來。”曼晨想不起杯子是怎么打破的,只想第一時間解決問題,守候現場不讓他人經過之時,慰問旁邊客人:“有沒有弄傷或擦損?”
“沒有。”“沒事。”
“拿面包干嘛?還不幫忙掃地?”沒留胡子的湯主管品性異常大男人,命令著各位下屬同事之余,似要針對矮小的曼晨:“如此粗心大意,我想保住妳也難了。”
“你要說什么?”
“逸風餐廳這半年的業績不太理想,陳老板打算裁員,減少支出。”翹著手的湯主管眼神非常挑釁:“妳不知道嗎?”
同事急忙把地掃一遍,掃走可見的玻璃碎。曼晨不想搭理湯主管,接過另一位同事拿來的幾片面包,蹲下來,用面包如抹地布一樣把地板和角落仔細按壓,然后換一片面包轉抹另一邊,直到把破杯附近的地方抹遍才站起來,手上面包松軟綿密的身軀全吸啜著微小的玻璃殘骸。曼晨自顧自的將面包小心翼翼放到托盤上,準備到廚房把碎片和面包安全地處理掉。
“陳老板!”湯主管一轉身,被站在通道的餐廳大老板嚇著,急忙打了招呼:“您什么時候到的?”
“我全部都看見了。”陳老板見慣世面,喜怒一向不形于色,這次卻明顯看出怒火了:“阿湯,你和曼晨跟我到后面辦公室去。”
“這種小錯根本不應該犯,還沒睡醒嗎?”對方罵的沒錯,曼晨也期望自己正在溫暖的床上呼呼大睡,眼前一切只是夢境。無奈外婆被碰傷送院,救護車和醫護人員的聲響、滂沱的雨滴、心痛的撕裂聲,統統如實告知,全部都是真切的發生。
“對不起!陳老板。我不會再讓餐廳的餐具破損,請給我補償的機會。”加上住院和醫藥費支出讓拮據的生活更緊拙,還有外婆的助聽器修理費??曼晨不愿失業,她不能失業,只好把過失的責任和未來的責任一并承擔下來。
“老板,你也看見是她打破杯子,我沒話可說。”
“慢著!”新同事小玲沖進辦公室:“不全是曼晨姐的錯,是我不小心碰撞她,她才拿不穩盤子??”
“是我的問題,我愿意扣減工資,請老板您不要裁員。”曼晨打斷新同事的話,繼續求情:“我們會加倍努力,想辦法提升餐廳業績。”
“我已經決定了,多余的員工像毒瘤,必須除去,否則腐敗會蔓延開去。”陳老板閉上眼深呼吸,張開凌厲雙目,眼下皮抽動著:“曼晨。”
“不要??”身后的小玲雙肩顫抖,伸手勾住曼晨的臂膀:“不要炒曼晨姐。”
“妳由現在開始接任逸風餐廳主管。”
“什么?”曼晨和小玲互望而笑。
“阿湯,你被革職了,薪金會在月底轉帳給你,請你現在離開逸風吧。”
“為什么?為什么是我被裁?”
“我要的主管是盡責和解決問題,不像你那樣袖手旁觀毫無建樹,不維護下屬之余還推卸責任。”
“老板英明!”小玲心直口快。
“哼!我才不希罕這破餐廳的主管。”湯主管幸然離去:“你們慢慢熬吧。”
“曼晨,我相信妳能證明我的眼光是對的。”
“謝謝老板!我會盡我所能為逸風服務。”曼晨感激地躬身致謝。
落班前再次確認破杯地點附近沒有遺留碎片。此刻無人彈奏的鋼琴,見證著曼晨這次的升遷事件,也見證著她這一年來如何努力地壓抑。
她其實多害怕琴身被玻璃碎片劃傷,卻又不敢接觸鋼琴查看。
明明應該用來彈奏的雙手,卻用來捧托盤拿餐具。
每每聽著琴聲如此清脆,卻脆得如玻璃般易碎。心想一伸手觸摸彈奏,琴鍵便碎裂成利片,刺痛棘心,流血不止。
明明玻璃早已清除,為何總有碎片散落在縫隙中,不讓人接近觸碰?
伸出的手,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