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茂昌走進辦公室,手里拿著一沓資料,走向站在窗邊的李新臺。
劉茂昌:“老大,這是資料處找出來的有關當年謠言受害者的信息。”
李新臺接過,翻看:“三四十年前的東西,也找得到?”
劉昌茂:“檔案齊全。”
李新臺低頭看資料,挺厚一沓,道:“人還挺多。”
“是啊,記載的報案的就有十九個,其中男性占大多數。”
“‘面部燒傷’……‘腿部癱瘓’……這能理解,這個‘牛羊遺失’是什么?”
劉茂昌湊過去看了一眼,說:“哦這個啊,我也注意到了……那戶人家報案的是一個中年婦女,估計是想貪點小便宜,畢竟當時那件事鬧得挺大……女鬼閑的沒事偷她家牛羊干嘛。”
“什么女不女鬼的,你還真信了?”李新臺說,收起資料,一邊搖頭。
“我是不信,但是確實有點邪乎……”劉昌茂笑了笑,也覺得自己荒謬似的,說,“還是一個有性別歧視的女鬼……怎么可能。”
正說著話,此時從門外嘩啦走進來一群人,剛好和倆人打上照面。領頭的是王景,看見李新臺忙叫:“老大。”
李新臺點點頭,說:“這是?”
“新帶來的一批實習生。”王景看了看手上的花名冊,又看看這幾個陌生面孔,說,“怎么少了個人啊,六男一女……女的呢?”
李新臺沒聽下去,往辦公室里走,王景叫住他,“老大,你別走啊,剛好你在這……”他看了一眼名單,連忙叫:“趙九柔!趙九柔在哪?!”
人群里一個手舉起來,“在這!”
“你是趙九柔?!”王景傻眼了,說,“那還有個女實習生呢?她叫什么?”
一個身影從大門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小聲喊:“對不起我遲到了!”
王景一看,說:“你叫什么名字?”
“周力權。”
“一個女的叫這名……”王景吐槽了一句,轉頭向李新臺李新臺站在一旁已經有點不耐煩,王景小心地說,“老大,這些是上面指派的實習生,你也得帶一個……”
“瞎搞,我正有案子怎么帶實習生?”李新臺一聽就煩,連忙擺手。
“我看……”王景在人群里看了一眼,拉了一把站得最近的那個女實習生說,“這個小周就不錯,女生心細,能幫你……”
“幫個屁,不帶!”李新臺沒耐心聽他胡咧咧,頭也不回地走了。劉茂昌緊跟其后,給王景使了個眼神,王景苦著張臉。
兩人走后,法醫從旁邊路過,說:問“新來的實習生?有我的名額嗎?”
王景連忙點頭:“有,必須有!你可得給我分擔點。”
法醫說,她在旁邊聽了一會兒:“那就那個趙九柔了,我需要細心的……”
趙九柔從人群里站出來,有點緊張。
“你行嗎?”
他連忙點頭。
“行,跟我走吧。”法醫帶著趙九柔走了,王景松了口氣。
“搞什么實習生,還女的,忙得要死,偏要給我添亂。”李新臺在辦公桌前坐下,劉茂昌道,“王景也是按規章辦事,最近不是有什么督查嘛,咱們名額必須得夠。”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李新臺翻看手里的文件,“下午去看案發現場。”
劉茂昌點頭,想了一下,欲言又止。
“想說什么,沒什么說的就走。”
“老大……王景他……”
“私事不要帶到公事里來,有什么事以后再說。”李新臺語氣冷淡地說,看了劉茂昌一眼,劉茂昌只好閉嘴,在房間里躊躇了一會兒,走出了李新臺的辦公室。
李新臺從資料里抬起頭,透過玻璃看見大廳里劉茂昌和王景湊在一起說話,幾個實習生無頭蒼蠅似的在徘徊。
下午出警局的門,那個女實習生就跟了出來,劉茂昌往后瞥了一眼,她叫了聲:“師父。”
李新臺站在車門邊,說:“別胡亂叫,這里沒有你師父。”
周力權忙改口說:“李隊,讓我和你們一起去吧!”
李新臺沒搭理她,劉茂昌打量她,微微搖頭。他們坐進車里,劉茂昌把門關上,叫開車的同事:“開車。”
“怎么樣?”李新臺走進房子里,第二個受害人住的是一個普通小區,房子在三樓,房間不大,各類物品亂七八糟地堆著,沙發上和茶幾上都是泡面桶和零食袋子,垃圾桶也塞滿了沒有倒掉。房間里烏煙瘴氣,各種氣味混合在一起。他死在電腦前,保持著看著電腦的姿勢。被發現時已經死了一個星期。
“整個房間除了被害人的指紋以外沒有提取到任何其他人的指紋。”技術科的同事道,看向捂著鼻子的李新臺和劉茂昌,笑了笑,“這味兒,確實夠勁。”
“一個也沒有?”李新臺皺眉。
“是的。”
劉茂昌說:“按理來說很少見,但是這個受害人長期宅在家里,沒有人際交往,也不會有人來看望他,所以倒也不算奇怪。”
“他父母呢?”
“他是孤兒,而且身份證上的籍貫地在另一個城市。”
“也是一個孤兒,而且也是一個長期宅在家里的男人。”李新臺說,“兇手專挑孤兒下手,有可能就是看中了他們不會被及時發現。”
“但是作案不留下指紋,可能已經是具有反偵察能力的慣犯了。”劉茂昌說。
“這是老小區,隔音不好,樓上樓下沒有聽到奇怪的聲音嗎?”
“尸體已經運回警隊,但是很難確定死亡的具體時間,也很難準確問詢……”
“不管怎么樣,查一下。”
“好。”
“把他電腦里的東西傳一份給我。”李新臺對站在一邊的技術科同事說,對方點了點頭。
他在這個不大的房間里轉了轉,這是一個單間,窗外裝了防盜框,門鎖沒有損壞的痕跡。電腦桌上有一個裝著半杯水的陶瓷水杯,電腦鍵盤上隱約可見油漬和汗漬。
“受害人被發現時門是正常上鎖的,房東說鑰匙只有兩把,分別在她和房客手上。”劉茂昌說,“屋里沒有打斗的痕跡,他被勒頸而死,卻沒有劇烈掙扎,說明兇手動作非常快,沒有事先被他發現,迅速地把他勒死了。”
“鍵盤上的指紋是完整的嗎?”李新臺突然說。
“啊?”劉茂昌隨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這……要仔細檢查一下。”
“結果今晚告訴我。”
“好。”劉茂昌說,“老大,這指紋有什么特別的?”
“一個猜想而已。”李新臺微微搖了搖頭,往外走,問,“死者的人際關系如何?”
劉茂昌拿出手里的資料夾翻了翻,說:“他三年前在一個電商公司上班,干了半年就不干了,一直到現在也沒找工作,據房東說。他整天就是在家里宅著,幾乎不怎么出門,也沒見過有人來找過他。”
“一個朋友也沒有?有感情糾葛的人呢?”
劉茂昌搖搖頭,“沒有查到。”
“難不成真是鬼給他殺了?”李新臺笑了笑。
劉茂昌也笑了,轉而說:“但他在網上總是發表一些有爭議的言論,就是太沉迷網絡的那號人。”
“爭議言論?對當年那起案子的事?”
“不僅僅。”劉茂昌調出了電腦里的記錄,李新臺彎下身去看。
李新臺看著電腦屏幕沉默了一會兒,跳過那些無用的臟話,念到,“‘社會是由男性統領女性只承擔最低級的工作,女性只能靠蠱惑和討好男性獲得權力,這才會是一個穩定運行的社會,一旦女性擁有權力,這個社會就會崩塌……’他是被哪個女人給傷害過還是什么?”
“啊?還說這種話啊?這我之前沒看到。”劉茂昌也看了一眼,說,“原來也不只是會污言穢語嘛……之前我看到他罵那個女人……”劉茂昌朝四周看了看,李新臺拍了一下他的頭,“你干什么,疑神疑鬼的。”
“我這不是怕那個女鬼聽到我議論她嘛,女人小氣,小心一不留神給我使個絆子……”
李新臺板起臉,“別胡說八道。給我好好看現場,別留下任何疏漏。”
劉茂昌用力點頭,接著又說:“他罵那個女人罵的我都有點看不下去……編的故事倒是用心,就是邏輯不通。我就想不明白了,就一個視頻,多少年的事了,幾個猜測,這些人就全信了?”
說到這李新臺想起了,問:“那個視頻現在怎么樣了。”
“播放量還在持續升高呢,其中還是那個案件收到的關注度最高,畢竟又是女鬼,又是死那么多人,符合大眾的好奇心。”
“現在要是下架也來不及了……這個網站是怎么回事,那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李新臺點開那個網站,目光所及的都是一片網絡混戰。
“這個網站也成立不久,但是這種網站多的是,很多人在上面宣泄情緒,編故事,久而久之氛圍當然不會怎么樣,也沒有多少監管。”
“兩個死者都在網絡上發表過自己關于那個案件的看法,而且都不怎么客氣……”李新臺說著,有人敲了敲門,說:“李隊,副局找。”
李新臺應了下來,看了一眼劉茂昌,說:“你先去忙你的。”劉茂昌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