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局，你知道最近我很忙。”李新臺坐在沙發上，楊副局端著杯茶走到他身板，笑嘻嘻地說，“我知道，那也不耽誤你帶帶實習生，他們人機靈，不用有壓力，盡管使喚他們。”
“他們能干什么？”
“學習學習就能干了嘛，人不都是學習過來的。”
“其他部門也能學習，偏要到我這里來？”
“每個部門都已經分配了人，現在就差一個……就是那個女實習生，安排給你。”副局面帶笑容，看著李新臺。
李新臺和他對視上，低聲說：“別人都不要，就丟給我唄。”
“啊？”副局似乎沒聽清，繼續說：“最近有督查，我們也很有壓力，辛苦你了。”
李新臺沉默了一會兒，副局接著說：“局長那邊的意思也是叫你多擔待點。”
“她有背景？”
“沒什么背景，普通實習生，就是個女實習生，可以下點功夫，做個典例，你知道的。”
李新臺煩得要死，撓了撓頭，無奈地點了點頭。
“你別說，這個女實習生還真了不得。”副局一看他答應了，又拿出幾張單子，說，“之前所有的訓練她成績都是最好的。”
李新臺接過來，掃了眼，折了拿在手里，用力嘆了口氣，說：“別說了，我知道，答應了。”
“我能和你們一起去嗎？”周力權站在警局門口，車已經備好，看見李新臺幾人出來趕緊湊上去。
李新臺瞥了一眼她，沒做聲，走到車旁。
他身后劉茂昌朝她使了使眼色，說：“想去就快上車吧，李隊時間很緊的。”
周力權眼睛亮了，一下子就竄進了車最里面。
“劉哥，這次我們是去哪個現場啊？”周力權不敢和李新臺搭話，就問劉茂昌。
劉茂昌說：“新月小區。”
周力權點了點頭。
劉茂昌一看她那個認真的樣，就忍不住逗逗新人，問：“你知道新月小區是哪兒？”
“我知道啊，第一個受害人家。”
“我以為你不知道呢。”劉茂昌說。
周力權看了一眼他，翻開自己的記事本，沒說話。
劉茂昌又說：“還記東西呢，記啥了我看看。”沒等周力權說話，隨手拿過本子看了一眼。
周力權有點緊張看著他，他說：“寫得不錯。”
周力權睜大了眼，“真的嗎？”
“我說的字，字寫的不錯。”周力權失望地垂下頭，劉茂昌把本子丟回給她。
“這女實習生還挺好玩，挺可愛。”劉茂昌和李新臺走在前面，走進小區。
“一天到晚不干正事。”李新臺說，頓了頓又問，“她那本子里寫了啥？”
“一些亂七八糟的符號，關于這件案子的，看樣子就是近幾年警察培訓的那套東西。”
“我們老了，更新換代真快，以前我們哪里學這些沒用的。”李新臺感慨了一句。
“他們就是花架子多。”
周力權走在后面四處張望，抱著個本子，這是個舊小區，在城市西邊，周邊商業不發達，樓道里昏暗凌亂，她進入兇殺現場時皺了眉。
里面比外面更亂。尸體早就被搬運走，只留下一地狼藉。
“那么多垃圾……”
“小周，沒見過吧？這死過人。”劉茂昌說，“不想進來也沒事，在外面等著唄。”
周力權一腳踏進門里，劉茂昌聳聳肩，說：“今晚別做噩夢。”
“我見過死人，這不算什么。”周力權說，劉茂昌不以為然，“擺在停尸房里的死人和案發現場的死人是不一樣的。”
“哪不一樣？”
“就說這個人吧，他被發現時攤在電腦椅里，舌頭吐出來，眼珠都要爆了，臉上青青白白一片，脖子上發紫。”
“被勒死的？”周力權問。
“別說廢話，多看現場！”李新臺在房間另一個角落喊了一句。
周力權被嚇了一跳，看向他，又回過神來看劉茂昌。劉茂昌朝她聳聳肩。
過了一會兒周力權走到李新臺身邊，李新臺正在電腦桌邊站著，不耐煩地看了一眼她。
“一天到晚拖拖拉拉，能做成什么事？”他對劉茂昌說。
周力權不知道要做什么，在房間四處轉了轉，這個房間很小，又臟又亂。她不時地在本子上寫寫畫畫，用手機拍了一些照片。
“辦案你以為逛街啊。”李新臺說，指了指電腦，說，“電腦查了嗎？”
“查了，東西都拷貝了一份。”劉茂昌趕緊說。
“和第二個有什么不同之處？”
“不同之處？”劉茂昌有點懵，“不同的地方很多，他們的網絡習慣傾向，言語用詞，瀏覽記錄……”
“行了。”李新臺打斷他，“相同的地方呢？”
“他們常上的那個網站，都發表過關于那起案件的言論，而且都不……”
“這個我知道，還有嗎？”
“……暫時沒發現。”劉茂昌說。
李新臺環顧四周，周力權又拍了幾張照片。
李新臺說：“整個現場和第二個受害人一樣，沒有任何搏斗過的痕跡，兩人都長期宅在家里缺乏運動，而身體處于亞健康狀態，所以要是碰上很強大的力量，比起正常成年男子來更難抵抗。”
“他們的房子里都很亂，可以掩蓋搏斗痕跡嗎？”周力權說。
“平常生活的亂扔東西和激烈搏斗產生的凌亂是不一樣的。”李新臺說。
“哪里不一樣？”周力權馬上湊了過來，李新臺看了她一眼，又覺得煩，沒吭聲。
“師父，哪里不一樣？”周力權拿著筆和本子，看著他，又問了一句。
“別叫我師父，我說過了，你沒聽到嗎？”李新臺提高了聲音。
劉茂昌和周圍記錄的警員都看了過來。
“我……副局說……”周力權愣在原地，李新臺不再理她。
過了一會兒，周力權默默走出門外。劉茂昌走過來，說：“可能出去哭去了。老大，你也太不懂憐香惜玉了，平時對我們大老爺們那么兇也就算了，對一個小姑娘也那么兇，真是……”
“你要是能把你這說話的心思放在辦案上，替代我指日可待。”
“您說什么啊……什么替代你，我這輩子都不可能，你是我老大啊！”劉茂昌趕緊表忠心。
李新臺不和他耍貧嘴，看著電腦，一會兒說：“這電腦攝像頭檢查了嗎？”
“啊？”
“檢查一下。”
“為什么？”
李新臺看了他一眼。劉茂昌連忙點頭。
“另一臺也檢查一下。”
回到警局時大廳里人來人往，李新臺他們繞過人群往里走，劉茂昌正納悶，剛好看到路過的王景，叫住他，問：“這是怎么了，那么熱鬧？”
李新臺沒停步，往里走了，王景看他離開的背影，轉過頭來說：“明天有督查，過幾個禮拜又要舉行什么技術大會，忙都忙死了。”
“跟著副局，肯定忙點。”劉茂昌說。
“別提了……沒看到老大都不樂意搭理我了？”
“他這是忙……”
“上次我叫你和他說，他怎么說？”
“我都沒說，沒來得及。”
“就知道你靠不住……”
“什么叫我靠不住，我老劉一直很靠譜好嗎，不過最近這個連環殺人案真是有點棘手，老大心情也不太好……”
王景打斷他：“什么殺不殺人案的，你別忘了和老大說說，別讓我們兄弟間有了間隙。”
“行行行。”劉茂昌擺了擺手，“忙你的去吧。”
“指紋查得怎么樣了？”李新臺在辦公桌前坐下。劉茂昌跟進來，說：“都查了，工程量太大，大家都累癱了。”
“結果。”
“根本沒有有嫌疑的指紋。昨晚老大你叫我查的鍵盤上也沒有完整的指紋。”
李新臺煩悶地撓了撓頭，劉茂昌見狀只能把一肚子疑問憋下去。
“電腦送到技術科了？”
劉茂昌點了點頭。
“別送回去了，這兩個受害人也沒有家屬親人，東西也沒人認領。”
“房東還跟我抱怨呢，死了人，這房子也沒法租出去了。”
“這和我們有半毛錢關系。”李新臺說，“這種事還見得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