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臺走出辦公室,透過玻璃墻壁剛好看到周力權坐在桌前,不知道在寫什么。
“這小周被你說了幾句,有小脾氣了。”
“要是這樣,她也不適合當警察。”李新臺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一邊走進技術科。
“攝像頭檢查了嗎?”李新臺問技術部一個警員,他搖了搖頭。
“為什么還不檢查?這不是小事嗎?”
警員有點為難,說:“李隊,你知道,我們最近準備技術大會,忙得很。”
“舉辦這個狗屁大會就不管案子了?!”李新臺看他,聲音大了點。
“李隊,這和案子有什么相關的。”
“不排除電腦自動打開攝像頭錄像的可能性,兇殺就發生在電腦面前。”李新臺看他一臉敷衍的樣子,強壓怒氣。
“這個可能性很小。”警員用一種面對無理取鬧的人的語氣說,這惹惱了李新臺:“你在和誰說話?!查一下甚至不會花費你們兩分鐘時間!”
“那么簡單,李隊自己來也行吧。”
眼看兩人要吵起來,劉茂昌趕緊插話:“老大,別和他一般計較。”
“你瘋了?上司的命令也不聽?”他沖那個警員喊道。
“李隊并不算我的上司。”警員嘟囔道。
旁邊終于有人過來調節場面,說:“李隊,別生氣,他今天心情不好,我來給您檢查。”
李新臺站在原地,漲紅了臉,過了一會兒,轉頭離開。
他走到走廊時周力權剛好從里面出來,一看見他,手里東西沒拿穩,落了一地,李新臺被她攔住,看她手忙腳亂地撿東西。
“文件要拿就好好拿,幾張紙都拿不好,還能干什么?!”李新臺心里憋著火,一看見這個女實習生心里就更煩了,周力權手抖了一下,連忙拿好東西起身,李新臺俯視著她,面色不善。
辦公室里的同事們聽見動靜紛紛往這邊看,一看見李新臺的臉色又連忙回過頭去。
“真是沒用。”李新臺說了一句,周力權低下頭,看著手里的文件。
正好這時候李新臺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周力權,接了電話,離開了。
劉茂昌拿著結果回到辦公室時李新臺已經平靜下來,好像什么事也沒有發生,問:“怎么樣?”
劉茂昌搖了搖頭,“兩臺電腦攝像頭都沒打開。”
李新臺沒應聲,劉茂昌說:“辦案就是要仔細,這種細節總是要檢查一下,那些人懂什么?”
“我用你安慰我啊。”李新臺說,劉茂昌看他不是很在意的樣子,松了口氣。
他試探地說:“老大,王景他……”
李新臺壓根沒給他繼續說的機會,打斷他:“好了,你下去吧。”
劉茂昌走到門邊,回頭又看了一眼,李新臺眉宇間有些陰郁,他偷偷嘆了口氣。
“聽說你又被老大罵了?”周力權坐在位置上,聽到有聲音從頭上傳來,抬頭看,是劉茂昌。
他有點同情地說:“你說你跟誰不好,偏偏分到了李隊這里,他脾氣壞是警局出了名的,你一個小姑娘肯定挨不過。”
周力權咬了咬牙,她眼眶有點紅,劉茂昌估計這小姑娘肯定又是偷偷哭了。
周力權說:“我不信,我肯定可以。”
劉茂昌一看她那倔強樣,笑了,說:“別犯傻,不僅是老大的問題,在前線很難熬,一般人承受不來,更別說你一個女孩,殺人啊尸體啊打架啊,熬夜都是小事,到處跑都要累死。你要是堅持不住,隨時可以調崗。”
“我就要做。我可以。”
“行吧。”劉茂昌一看勸不動她,也不勸了,想了想,說,“你別介意,今天老大這是心情不好,他最近煩著呢。”
“煩什么?案子?”
“案子是煩,更重要的是他前妻要和他爭孩子撫養權,急得他。”
“李隊結婚了?”周力權驚訝道。
“你這捕捉信息的能力不行啊,不僅結了,前段時間還離了。”
周力權左右看了一眼,問:“為什么離?”
“你這八卦的……”劉茂昌壓低聲音,說,“聽說是他前妻怪他工作忙,一個禮拜見不了幾面,哪個女人能受得了。”
周力權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劉茂昌笑了,不再說了。
劉茂昌站了一會兒,又說:“老大叫我檢查那個受害人鍵盤上有沒有完整的指紋,這是為什么?”他的聲音小,接近自言自語,一方面他不覺得周力權能回答這個問題,另一方面又想看看她有沒有答案,他好奇死了。
周力權想了想,說:“一般來說,電腦打字不會留下完整的大面積指紋,如果有完整的指紋……一般是被人拿著手故意印上去的。”
“受害人都是被一擊斃命,意思是他們被殺死之后還被兇手拿著印指紋咯?為什么?”
周力權拿出手機,翻開一張相片,說:“鍵盤上是不是都是汗漬和油污?沒有擦拭過的痕跡?”
劉茂昌點頭。
“如果兇手想看受害人電腦里的東西,可以用受害人的指紋覆蓋自己的指紋。”
“啊?”劉茂昌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小周,沒看出來你還有點想象力。”
“這不是想象力,是我們學過的……”
劉茂昌沒聽她說完,擺了擺手,覺得有點沒面子,隨口說了句:“你努力學習學習,一定有大出息。”然后轉身離開。
第二天,劉茂昌一進李新臺辦公室,李新臺從椅子上一個起身,說:“走,去第二個現場。”
“老大,你昨晚又是在局里睡的?”
李新臺點頭。
“你多久沒回家了?”劉茂昌想了想,說,“房子判給前妻了?”
“判什么判,別瞎打聽。”
劉茂昌于是不再說這個話題,看著李新臺一副斗志昂揚的樣子,問:
“老大你這是有頭緒了?”
“就是沒頭緒才要去找頭緒,這個案子太懸了,什么證據也沒有,必須找出幾個來。”李新臺睡了一晚,精神不錯,朗聲說道。
他們路過走廊時,周力權跟了上來。李新臺沒說什么,劉茂昌沖她擠了擠眼睛。
在第二個受害人家里,依舊是和上次一樣的擺設,但是周力權沒來過,又開始了她拍照記錄的慣常行動。不過這次她寫著寫著就停了筆。
劉茂昌本來就不期望這次有什么收獲,百無聊賴地看著桌子椅子上擺放的書本,女人裸露的身體,被各式物品遮擋住的私處和胸部,欲說還休,他沖李新臺擠眉弄眼,李新臺瞪了他一眼。
他走到房間里唯一的一扇窗戶前,今天是個太陽天,陽光從骯臟的窗簾邊照射進來,照的空氣中漂浮的顆粒游動著。
有人在他身邊停下,說:“李隊,我發現……”
李新臺轉過頭去看她,周力權有點緊張,說:“我發現空氣里有白色的漂浮物。”
“什么?”李新臺皺起眉頭。
他一皺眉,周力權更緊張了,快速地說:“像是霧一樣,白色的,你們也能看見嗎?”
李新臺環視了整個房間,說實話他沒看出空氣中有什么異樣,但他說:“嗯。”
周力權有點失望,但還是繼續說:“只有這兩個房間有,其他地方我沒看到。”
“你是說,你只在上一次那個案發現場和這個案發現場李看到過,在警局或者其它空間里沒看到過?”
周力權點了點頭,問:“你們不是這樣嗎?”
李新臺看她神色認真,不像是說謊,也沒必要說謊,想了一會兒,說:“你這幾天是第一次來案發現場吧。”
周力權不明所以,連忙點頭。
李新臺沒再說什么,繼續看窗外。窗框和窗簾都檢查過,并沒有什么異常,也沒有人翻越留下的痕跡。這個現場太干凈,讓他覺得詭異。
“窗戶也是關著的……”他喃喃道。
周力權在他身邊站了一會兒,見他又陷入思考,默默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