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那么說,這是一種猜測,案情到了后期,一切都有可能?!?/p>
周力權沒聽懂這句話。
不過想了想,她問了其中一個自己不明白的地方:“案情到后期了嗎?可是女鬼要怎么解釋?真是女鬼嗎?”
李新臺諱莫如深地說:“有時候人就是鬼,人心比鬼還可怕?!?/p>
周力權覺得這句話有點耳熟。
此時李新臺的酒已經完全醒了,他說:“等你轉正了,我帶你去內蒙吃正宗牛肚?!?/p>
他們都站在飯點后巷的陰影里,天已經完全黑了,大路的路燈照不到這里,周力權看不清李新臺的神情,她說:“真的嗎?”
李新臺笑了笑,沒繼續這個話題,說:“上次去養豬場遇到的那個女人的電話你有吧?”
周力權連忙點頭。
“明天給她打電話,約她見面?!闭f完這句話,李新臺就往巷口方向走去。
周力權在身后問:“什么時候?約在哪里?”
“后天,無雙縣養豬場舊址?!?/p>
周力權在檔案室的白板上努力將各個線索和證據對應起來,但是發現各處都出現各種矛盾和紕漏,怎么也連不起來。正在思考時,有個人從門外探了個頭進來,叫:“周力權?!?/p>
周力權認識他,當初進隊就是他負責安排的,但是她對他并不熟,在警局里也很少碰到他。
“王哥,您找誰?”
王景環視了一圈這個臨時的小小檔案室,各種和這個案子有關的資料文件堆在一起,窗戶小,采光差,空間更顯狹小,這個房間原來是放雜物的,也不知道李新臺是怎么落魄到這種地方還能待下去。
他收回思緒,看向站在昏暗室內中央的女實習生,說:“我找李隊?!?/p>
“李隊剛才出去了。”
王景沒再說什么,抽身出去,砰的一聲關上門。
“局長,我原來跟您說過,這件事我可以放過,但是您別忘了我五年前就該往上上上了……”李新臺坐在局長辦公室,臉上幾乎寫著明示兩個字。
“我當然知道,這該你的,但是時機還沒到,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局長,我只知道無雙縣四十年前可能發生過什么。”
局長臉色一緊,忙問:“你已經查出什么了?”
“我能不能查出什么就看局長您的意思了?!崩钚屡_不急不緩地說。
“上面也沒想到你還真能查出點什么,十多年了,你還是我們警局的刑偵一把手……”
“別,這種捧我的話您就甭說了,大家心知肚明,上頭有人不想讓他當年做的事被公之于眾我理解,但要是冤枉了好人我也為難不是?”
局長瞅李新臺滑的跟條泥鰍似的,也沒轍,退了一步說:“你放心,早早結案,只要不節外生枝,大家都好。”
“局長您跟我說句掏心窩子的實話,我跟您也那么久了……他們為什么不趁著搬遷直接把證物全部銷毀?”
“他們想要相互牽制……”局長搖了搖頭。
“那我這案子是查還是不查呢?”李新臺揣著明白裝糊涂。
“肯定要查,但是要怎么查,就看你的了?!?/p>
李新臺回到檔案室時看到周力權還在白板面前自己推敲,他晃晃悠悠走過去,說:“還真把自己當偵探了?”
周力權正聚精會神思考,他突然出聲嚇了她一跳,她說:“李隊,您回來了?剛才王哥找您?!?/p>
“王景?”
周力權點頭。
“以后他來找我都不用管了?!崩钚屡_說。
周力權沒多問。
果然一天里王景又過來了幾次,李新臺都不在,周力權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只能如實說。
王景一看她態度,也明白了李新臺不想見自己,最后只能灰溜溜地離開了。
周力權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想到今天幾乎沒見到面的劉茂昌,和敷衍地來了一趟又離開了的李新臺,總有一種自己孤軍奮戰的失落感。
李新臺再次來到無雙縣,與其說是為了再從那個女人身上得到什么信息,更重要的是他要去無雙縣現在的公安局。
車先開到的公安局,這次來的就他和周力權,還有一個技術部的同事,叫小鄭。劉茂昌媳婦生病了,請了幾天假。
這次陣仗比上次大多了,縣公安局局長列隊在門口迎接。搞得周力權和小鄭都有點緊張,不過李新臺似乎早有預料,十分嫻熟地和他們相互扯皮。
這次探訪打的是查閱檔案的名頭,技術大會在即,這種縣級的公安局也要有點排面。小鄭就是局長派的專人,和無雙縣檔案室溝通的,為人有些直愣,但是檔案搜集能力很強。
縣局長想先為他們接風洗塵,但是李新臺客氣地拒絕了,說:“一切先以工作為主,我想你們檔案室里有不少硬貨吧,我們小鄭等著學習呢?!?/p>
周力權等人沒聽出他話中有話,縣局長顯然聽懂了,表情僵硬了一瞬,馬上說:“這我們當然歡迎了,那就先請吧?!?/p>
李新臺預料到根本不會有機會搜到任何東西,他不過是明里暗里刺他們幾下,畢竟要給點壓力才會事半功倍。
周力權等人在檔案室里忙活了一個下午,主要是小鄭和周力權在整理和查看。
小鄭全程眉頭緊皺,顯然對這個檔案室的文件編排和分類不太滿意,周力權仔細查看四十年前的文件,灰塵嗆得他倆不??人?。
小鄭對檔案室的情況認真記錄在冊之后,突然說:“他們的分類布局還沒有你們臨時開的那個案件檔案室專業和完善。”
周力權笑了,小鄭說:“那都是你們自己搞的?”
周力權點頭,手里拿著一份當年的某個案件分析。
小鄭湊近看了一眼:“四十年前的案子……你們還在調查那個案子?”
周力權說:“當然了,還沒有查出真相?!?/p>
小鄭點了點頭,說:“我現在也沒事做,我幫你你會效率更快?!?/p>
周力權高興地說:“太感謝你了?!?/p>
小鄭說:“不用謝?!?/p>
一個小時后,李新臺走進來,看到檔案室幾乎被他們翻了個底朝天,看著還在忙碌的兩人,他說:“行了啊,你倆也太認真了,咱們就走個過場?!?/p>
“李隊,你這話說得不好,局長囑咐我要認真負責。要是你累了,可以去休息?!毙∴嵳f。
被他這么一說,李新臺面子有點掛不住,走過來說:“那我也來幫忙唄,好像我啥正事不干似的?!?/p>
接著隨手翻了旁邊一個文件夾,目光一掃,樂了,說:“這誰做的,太次了啊,嫌疑人身份證號不寫籍貫不寫地址不寫,就寫個性別女,名字……”他湊近看,“林霜麗……比我還業余?!?/p>
小鄭來了興趣,拿過來看了看,說:“犯案事由也沒寫,就寫了個持刀傷人,地點還是在……”他喃喃念了一下那串地址,“怎么有點眼熟?”
李新臺又把文件搶過來,先看了眼時間,是在養豬場大案發生的一年多以后,他說:“這個地址是養豬場附近那個村子?!?/p>
“林霜麗……”李新臺念了一遍這個名字,突然說,“小周,你之前說是誰把林雙艷的尸體領走的?”
“……她的父母和妹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