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力權人已經全然呆了。
這是他們都沒有想到的發展。雖然之前提到過林雙艷的家人,但是他們幾乎沒有注意過林雙艷的妹妹這個人,并且也沒有查到她的任何資料。
李新臺本來以為她可能受不了父母雙亡的打擊,遠走他鄉或者是嫁人生子過上了平淡生活,誰能想到她可能在案發一年多之后、父母死后再次回來呢?
“不排除巧合的可能性。”小鄭冷淡的聲音將他們倆拉回現實,他說,“小周,李隊,你們不要掉入心理陷阱,此刻有悟然大悟一切都說得通的感覺,也許只是一種錯覺,其中還有很多無法解答的問題,比如說如果林霜麗是林雙艷的妹妹,她為什么要一年之后才重新回來?又為什么要捅傷村民?”
李新臺到底還是老警察,小鄭一說他就明白了,從驚訝中回過神來,說:“你說得沒錯。”
“那我們要怎么才能得到真相?”周力權問。
“首先我覺得我們要把這堆材料全部看一遍。”小鄭說。
為了防止紕漏,他們仨最后把檔案室里三到四十年前的案子全看了一遍,最后發現和林霜麗有關的相似案件還有一起,是在捅傷人之前,蓄意傷人未遂被逮捕拘禁半個月。在被放出來一個月后她才再次持刀傷人,這次被判處兩年有期徒刑。
“她在獄中沒有表現出什么出格的地方嗎?”李新臺在電話里問。
“沒有,記錄顯示她一直很老實,最后因為表現良好減刑了半年。”劉茂昌被他半夜電話叫醒,此時正在警局技術部查資料。
“沒有她出獄后的動向?”
劉茂昌說:“沒有,她的記錄太少了,當年也不那么仔細。”他聽到那邊汽車發動機的聲音,于是繼續問,“老大,你們不會真跑到她們家鄉去吧,那么遠。”
“明天下午兩點能到。”說完掛了電話。
劉茂昌瞥了一眼時間,現在都凌晨兩點了,應該是今天下午三點到。
這邊李新臺剛掛了電話,問正開車的周力權:“給那個女人通知了嗎?”
周力權說:“已經通知了,她說隨時都可以來,她就住在養豬場舊址附近。”
李新臺應了一聲,往后座看了一眼,小鄭已經呼呼大睡了。
他本來壓根不覺得應該來,本來查這個案子已經變成了個幌子,結果這個小鄭義正詞嚴地把他架著,說:“得到最準確資料的方法就是第一真相發生地。”他嘴里的詞一套一套的,還是局長派的人,一點眼力見沒有,李新臺也不好直接否決他。所幸的事最近正好沒有什么案件,所以走這一趟也無所謂。
他坐在副駕駛往外看,路邊的樹影幢幢,凌晨的城市被甩在身后,李新臺攤在位置上,覺得有些困倦,他看向周力權,她正目視前方,一副非常標準的開車姿勢。
李新臺放下心來,發了條信息:“茜茜你再帶幾天,我有事要忙。”
發送完,他正要轉頭看向窗外,右眼的余光卻率先瞥見副駕駛的車窗上攀附著一個身影,正在靜靜地看著他。
不知道看了多久。
剎車的聲音攪動整個黑夜,車輪在地面劇烈摩擦。
“有鬼!”接著是一個男人的叫聲響徹安靜的夜晚。
小鄭被嚇了一跳,從昏睡中清醒起來,在后座坐直身體,“什么?!怎么了?”
周力權立馬把車熄了火,李新臺還在驚恐之中,和女鬼面對面的沖擊,即使是他也難以鎮定以待。
“真的有鬼,有鬼……”李新臺攤在座位上,雙眼緊閉著,手握成拳頭,嘴唇發白。
周力權往窗邊看,李新臺問:“你看到了嗎?”
“現在沒有。”周力權說,又往整個車的四周看了一眼。
“剛才,草……”李新臺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那個女鬼的模樣還在他視網膜面前閃動,黑色的長發甩過車窗……但是現在車窗外空無一物。
“你剛才看到什么了嗎,小周?”小鄭在后面問。
周力權猶疑地點了點頭,但是并不確定:“剛才我余光中好像看到了,但是我在開車。”
“真的有女鬼。”李新臺說。
他驚魂未定,周力權往這邊車窗盯著,只看見窗外一片寂靜的黑色。
“李隊,你別嚇人。”小鄭說,“這個世界上沒有鬼。”
這個說法也許一個月前李新臺還會贊同,現在他的觀點已經完全被顛覆。
但他現在根本無意爭論,他說:“小周,你有看到周圍有什么嗎?女鬼出現的白霧……”
周力權搖了搖頭,說:“天太黑了。”
李新臺正要再說什么,就看見周力權解了安全帶,推開車門,她下了車。
“李隊,我看到了。”周力權在車外說,“有白霧。”
李新臺面色凝重,小鄭一臉驚奇地看著他們倆,他開了車窗往外探了頭去看,但顯然什么也沒看見。他好奇,但是現在不是提問的時候。
“你先回來吧。”李新臺說,不知道為什么,周力權這一舉動讓他安心不少,他提高了聲音,道:“別在外面站著,夜間濕氣重。”要是沒有剛才的尖叫,別人真的會以為他只是怕濕氣。
周力權環顧四周,發現什么也沒看到,除了飄忽的白霧,于是她坐回車上。
“這個女鬼,可真夠嚇人的。”李新臺說。
周力權發動汽車,說:“李隊,那我們還是先趕到林雙艷家鄉再說吧?”
李新臺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小鄭,你要是不怕,就到前面坐吧。”
換了位置以后,李新臺看一眼手機,前妻回復他:“三天兩頭往外跑,不如把茜茜還給我。”
李新臺沒搭理她。
小小的插曲之后,一路上沒再出什么岔子,他們順利到達平安縣城,也就是林雙艷的家鄉。
“林雙艷家住農村,一直到讀了大學找到工作才徹底離開家鄉,不過她的家人祖祖輩輩居住在這里。”周力權說。
李新臺站在賓館門口透氣,腦子里卻在想著凌晨看到的那個鬼,毫無疑問是林雙艷。如果真是女鬼作祟,那她為什么要恐嚇李新臺?她是在警告他們不要來這里嗎?
周力權看李新臺想得入迷了,也沒有打擾,走回了賓館里。
李新臺獨自站在原地,想到自己辦案那么多年遇到的靈異事件,嚇到人的不是沒有,但是一般來說最后得到的結果都是人搞的鬼。那張慘白的臉,一閃而過的勒痕,瞪大的眼睛……
“鬼魂是怨氣組成的,如果你死后想要成鬼,只需要……”他腦海里莫名浮現起一個人的臉,一個不知道多少年歲的老頭,他年輕時辦的一個案子抓到的臭道士,還是一個老慣犯,到處招搖撞騙,還隨時隨地呢喃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他叫什么名字?他的名字是……李新臺死活想不起來,但是……他想起來一件事,那人的家鄉是……平安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