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滿天星,夜幽暗香來,人人都在忙,高堂君不為。
帝辛準其朝官請辭后,他將出身非世官大族的人員提拔上來。
我這才知道原來帝辛早就防著那些老臣來這一手,早在五年前就開始布局,他將自己提拔的官員稱作“小臣集團”,使權利在不知不覺中就牢牢地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小九,帝辛在位一日,有蘇恐難踏出冀州一步,”姐姐當日所言,字字珠璣。
可是姐姐若是他不在呢?
當時我未能把這句話問出口,今日再觀帝辛的所作所為,他就好像錯吧絲帛當成騰云駕霧的云和霧,一不小心,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小臣們固然能干,可是世家權貴盤踞幾百年,豈能輕易動之,再加上他們對典章條例完全不熟,出身鄙賤伴隨他們的一生,除了對帝辛馬首是瞻外,一無用處!
幾家權貴明白帝辛的意思,收拾東西連夜離開了朝歌城,沒人知道他們將會去往何方。
解決了官員之后,帝辛開始了大刀闊斧的改革。
他先是推行法律制度,鹿臺完工在即,雖然在建造過程中死了絕大部分的人,但還是有人幸存了下來。
帝辛通過法律將他們納入了自己的勢力當中,擴大了自己統治的人口,增強了國力!
有臣上疏,帝辛直接將其全家三百多人口斬殺,并把跟其有牽扯的人都發配前線,讓其戴罪立功。
自此權貴再也不敢輕易上疏,前車之鑒,痛定思痛啊!但他們也沒有束手待斃,而是尋找另外的出路。
可是帝辛是完全忘記了,成湯基業本就是由這些權貴世族撐起來的。
雖然他們現在是落寞了些,但是他們的一言一行還是風向標,他們開始閉門不出,靜觀其變,想知道帝辛還能做到何種程度!
這樣雙方僵持了半年,帝辛與其斗的是不可開交,隨著內斗的時間越來越久,王朝內部開始暴露出各種問題。
戰爭的損耗加上不能及時恢復,讓帝辛舉手投足間都顯的有些舉步維艱。不過帝辛很高興,他終于完完全全實現了政治自由。
森嚴的王宮讓人窒息,為何會有人費勁千辛萬苦只為一步登天,為何有人遭受千磨萬擊只想裹腹不饑。
接著在逼近年關的時候,他在宴席上提議更是在王族內掀起渲染大波。
一年的你爭我斗,讓帝辛很是疲憊,唯一讓他心有安慰的是鹿臺建成了。
帝辛在鹿臺大擺宴席,他要和王族貴人在鹿臺吃舊年和新年的第一頓飯。
來赴宴的人與以往相比少了很多,他們中有些人離鶴別居,有的人歸隱山林。
宴會中除了帝辛是真正的喜形于色,其他公臣都緊鎖著眉頭,強顏歡笑。
帝辛舉起酒爵說了番祝福的話,一飲而盡。
其他人也紛紛舉起酒爵,高呼:“謝大王。”
在帝辛酒酣耳熱之際,他向各位王公宣布了一條昭令,人殉祭祀人選自此出自世家。言外之意就是以后凡是祭祀需要人殉需要權貴世家的人獻祭與天。
眾人紛紛跪在地上,求帝辛收回成命。
帝辛借機提出要推行周祭制,固定和縮小了致祭神靈。
眾人跪在地上叩謝帝辛的恩德,他們怕繼續說下去會帶來更嚴重的后果。
宴會結束候,帝辛命我送各位王公出宮,將他們一言一行回來報之。
我跟在他們一側,他們此刻被帝辛提出的制度氣的火冒三丈,哪里還顧得上我。
“大王這是在自掘墳墓啊!”
“成湯六百年的基業就要毀于他的手中。”
“他是嫌我們手中權利太大,可是我們跟他同出一宗,難不成還會害他?”
“諸公該想想后路了。”
“不會吧?其實大王此舉還是有益社稷的,稍等時間落實到實處,屆時大商國力將再上一個新臺階,到時大王功德可與武丁先王媲美…”
他話音還未落,就有一人接過他的話,繼續分析道,說:“可是現在的問題在于有人不愿意給大王這個時間。”
剛剛那個說能媲美武丁先王的人,轉過頭來問說沒有時間的人,壓低了聲音,說:“你是聽說什么了嗎?”
“哎呀,聽說西岐在收到比干丞相身死的消息,就開始調兵遣將,聯系其他諸侯,估計不日就要舉義氣了。”
“這是要公然造反啊。”
“誰說不是。”
“大王就……”
雖然他們聲音小聲,但在姐姐未走之時我隨姐姐練功強身,耳力自然非同一般。
我聽著只覺的無力,索性他們也出了宮門,我自然轉身回去,宮門外的不歸我管。
我跪在帝辛面前把王公們說的話照實回奏。
帝辛聽后,笑了,他反而問了我另外一個問題:“孤聽說有蘇一族以瑞獸九尾狐為幟,是保昌運興盛,屬實嗎?”
我在腦中思慮半天,有蘇氏的旗幟上的確繪有九尾狐的圖案,可是不是保昌運興盛我是一概不知。
帝辛見我搖頭,笑道,說:“有時孤都懷疑你到底是不是在有蘇長大的,怎么什么都是一問三不知?”
我心里腹誹:我不是在有蘇長大的,難不成你是?面上還保持著一臉迷惑的樣子。
那夜,帝辛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他說,當初他接受有蘇的獻降,蘇護向他承諾以九尾狐為質,留有蘇一條活路。
他說,當時他看到姐姐后試探了三個月,問其九尾狐的下落,姐姐要不是閉而不語,要不是轉移話題。直到淇水河畔姐姐的慧眼如炬讓帝辛相信姐姐就是九尾狐,是大商的新的機遇。
所以姐姐提的要求他都答應了,他認為九尾狐有能力讓一個腐朽破敗的王朝起死回生。
我聽的實在可笑,絕、地天通后人間就沒有了神,神也去了該去的地方,姐姐是九尾狐?無稽之談!
我不想再聽下去,回了壽仙宮,自姐姐離開,壽仙宮徹底冷了下來。
寒夜冷入骨,我越發思念姐姐,卻不敢給姐姐捎去一封信,姐姐亦沒有給我來過一封信。
我始終相信,終有一天,姐姐會回來,帶我回到有蘇。
權貴王族的相繼離開,成了壓倒大商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