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時,雨也停了,天邊殘留著幾縷沒有散盡的紅霞像是也要應李府喜慶的景,浮云直鋪天際,芙蓉帳暖之內,紅燭在風中搖曳映出重重花影。
大約是今日賓客太多,谷秋旁若無人地進了李府也無人阻攔,她徑直向里走著,不久就見一倩影立于荷池邊,來人一襲紅袍,似正在想什么入神,藕白的手指偶然拂過池中春水,圓月掛于枝頭,攪碎了一池清冷月光
“誰?”一道女聲傳來。
谷秋只是路過,本來只是好奇,想借著夜色悄然轉轉,卻不曾想還是讓人聽到了聲響,果真,她的靈力已經越來越弱了。
原本坐在池邊的女子被突入其來的聲響嚇了一跳,急忙想要起身查看,卻不曾想腳被欄桿絆住,女子一聲驚呼,眼看就要落入池中,谷秋情急之下一個飛身,卻被不知從哪里跑出來的身影搶先一步。
來人腳步一騰便自她身后直接躍到她前面,輕功了得程度連她這個神仙都想贊嘆。待她回過神來,兩人已經穩穩落地。
“阿秋?”
一聲熟悉地呼喚傳來,她微微皺了一下眉,這一生只有兩個人這樣喚她,一個是蔚來,一個便是眼前這個人,只可惜蔚來三年前已經葬身無妄海了,而眼前這人正是害她至此的人,可見這個名字真不是個好名字,她在心里想。
看著她的身影真真切切地融在月光里,李舟戟滿眼不敢置信,剛想走過去,卻被身邊的女人拉住,只得輕聲開口:“阿秋,真的是你嗎?你這些年過得好嗎?我回去找你,他們都說你死了。”
“那我沒死,你是不是很失望?。俊彼湫σ宦暋?/p>
聽見她的嘲諷,李舟戟面色一僵。
對于此刻的情景谷秋說不出開心與難過,只是覺得兩人的一身紅裝格外刺她的眼。
一旁的女子似瞧出了些許端倪,欲打算說什么,她卻手臂一揮,一股清風拂過,看著被法術迷昏過去的人,李舟戟濃眉輕皺了一下。熟悉地感覺襲來,心想這么多年她的脾氣還是那么不講道理,一下子不知是該慶幸還是不幸。
不管如何,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事,與旁人無關,李舟戟將昏倒的女子抱至不遠處的亭子藤椅上。
空曠的后院如今只剩他們兩個人,他才敢細細借著月光好好看她,“對不起,我從不知道浮塵珠會帶給你這樣的后果,要是我早知道,我是絕不會拿的,你信我......”
“現在說什么都已經晚了,我今日來這里只為來取回我該拿的東西?!彼苯哟驍嗨脑挕?/p>
她可沒錯過剛才他看向懷里女子那一閃而過的柔情,有時候啊,人就是這點不好,該看清的看不清,不該看清的卻落進眼里。
如今他佳人在側,封官封侯,她卻孤苦一人,這世道可真是不公平。
她把目光直接越過他落在他身后的紅綢上,錯過了李舟戟眼里閃過一絲傷痛。
又繼續說:“從前的一切皆是我咎由自取,但欠別人的終要還的,我還了我犯下的錯,你欠我的如今也該還了吧?!?/p>
她的容貌還是五年前他初見時的樣子,只是脫去了那時的稚氣,在月光的映襯下又添了幾分蒼白,他有好多話想問她,但見她側身不愿面對他的模樣,只得先咽下去,最后深深嘆了口氣,道:“今夜夜深了,你且先留一晚,明天我還你,可行?”
她怎會不知他的心思,他們都明白這一夜也改變不了什么,但人就是這樣,只要可以逃避就算是一瞬也不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