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兩人便各自恢復(fù)原身一起出門去。
西陵先生原來是個女兒身！
阿寶姑娘原來便是西陵先生失散了百年的心上人，來清水鎮(zhèn)尋人，不敢相認(rèn)所以換了個樣貌！
不過阿寶姑娘如今喚作柳無傷柳公子了。
……
這一條條消息像長了翅膀般迅速飛遍了清水鎮(zhèn)，炸得居民們頭暈?zāi)垦；夭贿^神來。
一些暗戀西陵先生多時的姑娘怒氣沖沖去到回雪堂，待要發(fā)作時轉(zhuǎn)頭看見那柳公子，一肚子的話便立馬說不出來了。
人家那的確是天姿國色啊，更兼儀態(tài)風(fēng)流俊逸非常，也難怪西陵姑娘百年來念念不忘。莫要說一般人，便是西陵先生自己也是比不過的。
變幻外形喬裝打扮這種事原本就是神妖兩族的拿手好戲，大部分人倒也不以為意，他們更擔(dān)心的還是西陵先生以后會不會留下來。
這一百多年來，西陵先生在清水鎮(zhèn)上救死扶傷濟貧救窮，又時常出資修橋鋪路，吸引了無數(shù)病者醫(yī)師前來求醫(yī)和學(xué)習(xí)醫(yī)術(shù)，清水鎮(zhèn)有如今的繁榮景象，說一半以上全賴先生也不為過。
當(dāng)聽到西陵先生說以后還是繼續(xù)定居清水鎮(zhèn)的時候，所有人都松了口氣，開始歡天喜地，紛紛詢問她準(zhǔn)備什么時候成親。
小夭面紅過耳，柳公子在旁邊笑著回應(yīng)。
“如今我們住的地方比較狹小，不便待客，我準(zhǔn)備晚些時候在清水鎮(zhèn)上起個大一點的房子，等房子起好了，就請各位喝喜酒。到時候還請各位街坊都來賞個光！”
眾人轟然應(yīng)聲，個個喜氣洋洋地散了。
柳公子言出必行毫不含糊，他前頭剛跟大家說要起新房，沒兩天便有一堆工匠乘著天馬車來了。
小夭是個既愛清靜又怕寂寞的人，相柳便把新居的地點定在了西河對岸。
那邊還是一大片無主荒地，并無人家，樹木竹林成蔭，位置正好跟回春堂隔河相對，日后只需在河面上搭一座便橋，走動起來也十分方便。
小夭一開始還興致勃勃地跟相柳說自己關(guān)于新居的設(shè)想，后來發(fā)現(xiàn)所有她想到的問題，相柳都已經(jīng)考慮進去了，且比她想得更周全，便索性全交給了相柳，不再過問。
相柳訓(xùn)練妖奴之余，每天跟工匠們商榷新居事宜；小夭則親自下廚做飯，閑了便去回雪堂繼續(xù)指導(dǎo)弟子們醫(yī)術(shù)。
兩人白天里各忙各的，晚上便回到小院里，一切收拾停當(dāng)之后，便依偎在榻上喁喁細語。
小夭在相柳面前總是好似有說不完的話一般，不停地在說，相柳大部分時候都是安靜地聽著，時不時應(yīng)和上幾句。直到小夭自己說累了，在他懷里睡過去，他才會把小夭抱回房間。
日子過得如此平靜又幸福，以至于小夭最近天天做夢都會笑醒。
時近仲秋，適逢涂山璟的忌日，于是這天小夭一早便準(zhǔn)備了三牲和各式果品，到西河邊去祭祀。
墓就在回春堂跟小夭房子的后面，按涂山璟生前遺愿，她把他葬在了當(dāng)初發(fā)現(xiàn)他的地方。
由于離得近，小夭時常會照看除草什么的，因此墳?zāi)闺m是過了百年，依然齊齊整整，并未坍塌破敗。墓周圍種了幾株木樨，百年下來也早已樹木成蔭，正逢木樨花期，地面一片金黃，花香沁人心脾。
墳前豎著一塊樣式簡樸的灰色石碑，上面寫著“故友葉十七之墓”，落款則是“友六謹(jǐn)立”。
祭掃時，小夭又把墳修整了一番，相柳在旁邊雖是看起來沒什么表情，臉色卻隱隱有點臭。
小夭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情緒異樣，祭掃完把他拉進屋里，親昵地把臉貼在他左頰上蹭了蹭：“怎么？軍師大人吃醋了？”
“無聊！”相柳把目光移開，唇角卻微微彎起，反手摟住小夭的腰。
小夭看他一臉別扭又受用的樣子，越發(fā)想捉弄他了，捧起他的臉，在他唇上輕啄一下：“這樣呢？”
話音剛落，她便覺得腰身一緊，眼前一暗，滾燙火熱得似要吞沒一切的吻已然落到了她的唇上。
她跟相柳早已有過無數(shù)次水下相吻渡氣的經(jīng)歷，然而被他這樣急切熱情地索吻還是第一次，這次他不再滿足于嘴唇相接的淺嘗輒止，而是撬開牙關(guān)長驅(qū)直入，以一種霸道的侵略姿態(tài)昭示著自己的存在。小小的靈蛇在她口中翻滾，在她敏感的唇舌間來回游走碾壓吮舔，挑逗吸引她更多的回應(yīng)。
原來接吻是這樣甜的！小夭暈乎乎地想道。為什么以前都沒發(fā)現(xiàn)呢？
她閉著眼睛，摟住相柳的脖子，回以同樣的熱切，學(xué)著相柳的樣子，用力吻著他。
相柳感受到了她的回應(yīng)，半開的星眸中露出笑意，將她摟得更緊了，手扶在她的后腦上，吻得更深更熱烈。
兩人如今都是氣息悠長，又是初嘗滋味，這一纏綿便是好半天，最后小夭實在頭暈得厲害，這才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
小夭的唇微微腫脹，相柳的略好一些，兩人的嘴唇都是鮮亮異常。
二人彼此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低頭笑了起來，這一刻仿佛連空氣都是羞澀而甜蜜的。
相柳以額頭與她相貼，氣息有些紊亂，低聲道：“明天我再多找些匠人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等不及想要跟你成親了……”
小夭悄聲調(diào)笑：“你們妖怪也會講究這些的嗎？”
“我們妖怪自然不講究，只是對你，還是要稍微講究一下下的，免得日后有人說我吃相不好看。”相柳憶起當(dāng)年一些舊事，低低笑了起來。“你不講究的話，當(dāng)年在軒轅城那會為什么要躲出去自己睡外頭？”
小夭臉上飛霞：“那自然是因為我睡相不好，怕打擾你運功了……”
當(dāng)年相柳躲在她香閨里運功療傷的那兩天里，他們蓋著同一床被子，彼此呼吸相聞氣息交混。醒著的時候，小夭還能強定心神互不打擾，等睡著之后，便不知不覺地一直往相柳那邊靠過去。
也許是失血后比較怕冷，又也許是相柳運功時身上格外溫暖，一連兩個早上，她醒來的時候，都是像八爪魚一樣纏在相柳身上。相柳雖然一直閉著眼睛，仿佛對她的行為無知無覺，她卻羞得無地自容，于是最后一晚便在外面花園的青石板上睡了一夜，沒有再進房里去與他同榻而眠。
相柳嘆了口氣，在榻邊坐下，把小夭橫抱在懷里，暗自運功散去一身的燥熱。
“若是按你們妖怪習(xí)慣的話，該當(dāng)如何？”小夭見他一臉強忍自持的模樣，便又不怕死地來撩撥他。
相柳眉眼含笑：“我是海妖，那自然是以天為幕，以海為席……講究一點的話，就找個大海貝做新房。你喜歡海貝嗎？”
小夭偎在他胸前，聽著他的心跳：“當(dāng)然喜歡！那時候我們在海貝里睡了37年……你什么時候給我找個玳瑁做張榻？”
“你記性倒是好！我隨口說了一句你便牢牢記到現(xiàn)在！”相柳笑了起來。
其實當(dāng)初小夭在賭場門前對他說希望他從死斗場里逃出來的時候，是自己救了他的時候，他便已確切知道小夭在海底的時候并非無知無覺。
世人皆知相柳曾被洪江所救，是洪江義子，而知道他曾被抓進死斗場又逃出來的人，卻基本上早已經(jīng)死光了。這等恥辱傷痛往事，此生中他只對一個人提起過。
只是兩人都極為默契地選擇了閉口不談，揣著明白裝糊涂。
小夭也笑了：“我當(dāng)然記得，那時候躺著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每天等著你回來……那時候最開心的事，就是聽你跟我講話，帶我出去玩。”
她把臉緊緊貼在相柳胸膛上，雙手用力抱緊他。
“那時候是不是很害怕寂寞？”相柳也微笑起來。“我那時候只能把你放在清水鎮(zhèn)附近的海底，每天處理完軍務(wù)，才能回去看你……”
“一開始是挺煎熬的，后來知道你每天都會回來，我便不怕了。后來……你不在的時候，我甚至覺得，若是能一直在海底不上來，其實也不錯。”小夭眼角沁出了淚水。
她忽然用力捶了兩下相柳：“你知道我醒來之后看不到你有多難過嗎？你總是這么狠心！”
相柳低頭吻了吻她的眼睛：“那次倒也不是我想要狠心，只是一次取的心頭血太多，傷得有點重，你若看見，定然不肯離開……你在我這耽擱久了，涂山璟可就沒命了！”
“涂山璟……”小夭想起來都有點不知道怎么說他。“當(dāng)初我以為他真的是為我殉情，感動得一塌糊涂。后來我們和離之后，他又故技重施的時候，被我一詐詐了出來。我問他，當(dāng)初為什么選擇一直昏迷，不想為我報仇。他說他以為是他大哥涂山篌設(shè)計殺的我。”
相柳一怔，無言以對。
“等有空的時候，我把這一百多年來的事都慢慢告訴你。”小夭道。“我本來想著，若是你忘了過往，便不必再知道這一切。可你回來了，如今我便沒有什么事需要瞞著你了。”
“你把東西放在鬼方氏那里，難道不是盼著我回來么？”相柳笑了起來，眉目溫柔。
小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那個我的確存了私心，雖然最初是打算作為遺物的，但后來也沒去把東西要回來。我想著，萬一哪天你記起來了，去找鬼方族長，或許我們還有一線重逢的可能。”
“過去我那樣傷你，本來并沒有資格再讓你留下，可我還是想自私這最后一回，我不想放手。”她摟緊相柳。“我是在賭，賭你心里還有我，對我狠不下心……還好，這次我賭贏了！”
相柳嘆息一聲，抱緊她：“幸好你沒放手！”
“說起來，一直忘了問你，你什么時候恢復(fù)記憶的？”
“唔……”相柳低頭耳語。“不告訴你！”
“說不說？！”小夭揪住他的耳朵。
“不說！”
小夭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性：“你不會出生那會就已經(jīng)有記憶了吧？”
相柳移開了目光，看向別處。
“等等，你有九個頭，記事按理來說是比其他人都要早……”小夭坐直了身子，神色不善。“你有記憶還非要離開？”
相柳神色有些忸怩，但終于承認(rèn)了：“那時候我以為你還跟涂山璟在一起……”
小夭被氣了個仰翻，起身便要走。
枉她這邊天天揪著心怕他出事，怕他再次被人抓進死斗場，提心吊膽了一百多年。結(jié)果他根本從頭到尾都記得清清楚楚！讓她像個傻瓜一樣在清水鎮(zhèn)苦等就是不回來看她一眼！
相柳一把把她撈了回來，牢牢抱著不放手。
“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走了！”相柳不顧小夭掙扎拍打，用力抱住她。“你就原諒我這一回，以后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小夭剛要開口，嘴巴便被他堵了個嚴(yán)實。
“你放開……唔……”
小夭捶了他幾下，但終究抵不住這鋪天蓋地滿溢而出的炙熱愛意，身子漸漸軟了下來，再次投入纏綿持久的熱吻之中。
“以后有事不許再瞞著我！”
“好！”
“不許再一聲不吭地走掉！”
“我怎么舍得丟下你呢？”
“不準(zhǔn)再擅作主張，有事要跟我商量！”
“好——夫人說什么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