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走走歇歇,行至第三天時,已接近大都。這一路上,倒是沒發現胡國殺手的蹤影。
第三天正午,暴雨如注,大都城郭已遙遙在望。秦夜突然勒馬,玄鐵護腕在電光中閃過寒芒——十丈開外的亂石崗上,三具重弩泛著幽藍冷光,箭鏃淬著胡國特有的蛇毒。
“散開!”他暴喝聲未落,弩箭已破空而至。柳辭兒被甩下馬背的瞬間,秦夜飛身過去接住了她。
數名蒙面殺手從兩邊山崖躍下,彎刀卷著寒光劈來。秦夜揮劍格開兩柄彎刀,卻見第三名殺手的刀鋒直取柳辭兒咽喉。“辭兒!”,秦夜反手擲出腰間短刀,十步開外,第三名殺手喉間綻出血花,仰面倒地。
秦夜沖到柳辭兒身前,將其護在身后。三名殺手向秦夜和柳辭兒處圍攻來,圖川和其余隨行正與其他殺手打斗,抽不開身。秦夜與殺手交鋒的間隙,柳辭兒瞥見遠處一支箭矢直取秦夜后背。
“將軍!”,柳辭兒本能猛地推開秦夜,剎那間,箭鏃“噗”地穿透她的左肩。劇痛讓她踉蹌跪地,鮮血染紅緋色衣襟。
“辭兒!”,秦夜目眥欲裂,顧不得殺手,秦夜飛奔到柳辭兒身邊,柳辭兒踉蹌地跌入秦夜懷中。
殺手們揮劍向二人,“找死!”秦夜暴怒,長劍貫入刺客胸膛。血腥味激得他眸色赤紅,左臂護住柳辭兒急退,劍鋒掃過之處,斷肢橫飛。
電光撕裂雨幕,忽有五道黑影如鬼魅切入戰場。為首之人戴著青銅狼首面具,手中彎刀精準絞碎剩余殺手的咽喉——竟是胡國獨有的“狼咬”刀法!
“朔風營?!”圖川驚呼。
神秘面具人并不答話,從袖中甩出鐵蒺藜封住胡人退路。兩人結陣護住秦夜和柳辭兒,余下三人如狼群般撕開敵陣。秦夜抬頭,見其中一人刀柄上刻著雙狼爭月圖騰——正是朔風營的標記!
最后一名殺手咬碎毒囊自盡,暴雨沖刷著滿地狼藉。神秘面具人收刀入鞘,為首的狼首面具者瞥了一眼柳辭兒和秦夜,神秘人互遞眼色,五人均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雨幕之中。
“將軍!”圖川拾起地上半截斷刀,刀身赫然烙著雙狼紋,“似乎是朔風營的人!”
暴雨沖刷著滿地血污,中箭的柳辭兒臉色愈發蒼白,冷汗涔涔,已然暈倒在秦夜懷里。
秦夜抱起柳辭兒,眸中寒光凜冽:“徹查殺手和面具人的來歷!”。
暴雨如注,秦夜策馬疾馳,懷中人兒的氣息越來越微弱。柳辭兒肩頭的血浸透了他的玄色大氅,溫熱的液體順著護心鏡的紋路蜿蜒而下,仿佛要灼穿他的胸膛。
“辭兒,別睡。”他低頭貼著她冰涼的額頭,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馬上就到家了。”
柳辭兒微微睜眼,雨水順著她的長睫滑落:“將軍......我好冷......”
秦夜將她裹得更緊,卻不敢用力,生怕碰到她的傷口。他想起昨夜掐在她頸間的手勁,想起她含淚質問“你不信我”時的眼神,喉間驀地涌上一股腥甜。
“駕!”他揚鞭抽在馬臀上,戰馬吃痛嘶鳴,濺起的泥水沾污了柳辭兒蒼白的臉頰。他慌忙用袖口擦拭,卻見她唇角勾起一抹虛弱的笑:“將軍......也會慌張......”
秦夜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在顫抖,連韁繩都幾乎握不住。他低頭吻了吻她發頂:“別說話,省些力氣。”
雨幕中,大都城郭漸近,雨聲雷聲混在一起,秦夜的心卻像在下刀子!我真是個混賬!我怎會懷疑她與孟遠霖有染?怎會那般粗暴地對待她?.......
到達將軍府,秦夜翻身下馬,小心翼翼地將柳辭兒抱下,紅豆和徐嫗見柳辭兒肩上插著箭,驚訝又擔憂:“夫人怎么了?”
秦夜:“快叫郎中,不,叫御醫!”
青風苑內,他坐在床榻上,讓柳辭兒靠著他的肩,低聲在柳辭兒耳邊安慰道:“沒事的,辭兒,會沒事的,我在.......”
柳辭兒迷迷糊糊間聽見秦夜的聲音,卻無力回應他。
直到御醫到,秦夜都不曾放開柳辭兒,紅豆,徐嫗,圖川,歐陽宇都一旁在焦急等待。
“這箭上竟淬了毒?!”御醫給柳辭兒診完脈說道。秦夜著急地問道:“這毒能解嗎?”。
御醫:“將軍莫急,待老夫看看。”
秦夜冒雨帶著柳辭兒歸府,身上衣服都是濕的,紅豆勸他:“將軍您要不先去換身干凈衣裳,夫人這里有我們守著。”
秦夜卻紋絲不動,目光始終鎖在柳辭兒的臉上。直到御醫診完脈,說毒已解,他才如釋重負地跌坐在榻邊。
夜里,窗外雨聲漸歇,檐下滴落的雨水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聲響。秦夜一只手握著柳辭兒的手,另一只手撫摸著她的臉龐,想起她為他擋箭時的模樣,想起他此前因孟遠霖遷怒于她,低聲呢喃道:“只要你醒過來,解不解釋都無所謂了。”
秦夜就這樣在床榻邊守了柳辭兒一整夜。第二天一早,歐陽宇前來稟告:“查到線索了。”,秦夜這才起身隨歐陽宇和圖川移步書房。
書房內,案上擺著箭簇,短刀,和朔風營的腰牌。
歐陽宇拾起箭簇,“這箭簇上的蛇毒,是胡國特有。”他見秦夜一臉愁容,指尖劃過箭身,歐陽宇道:“夫人此次雖中了這毒,不過好在咱們府里奇藥也多,夫人吉人自有天相,應該會很快醒過來的。”
圖川拿起短刀,刀柄上雙狼爭月圖騰在燭光下泛著冷光:“這刀上的圖騰,分明和朔風營的腰牌一致。”
秦夜眸色一沉:“胡人內斗?”
歐陽宇擺弄著箭簇,“可朔風營為何會幫我們?”
秦夜摩挲著朔風營腰牌的狼圖騰,“你說,朔風營現在歸二王子調遣?”
歐陽宇:“正是。”
圖川撓撓腦袋,“你是說,二王子派人殺夫人,又派人救夫人?”
秦夜盯著那把刻著狼圖騰的短刀,握緊了手里的腰牌:“朔風營,不見得是表面那樣......”
歐陽宇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