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策馬回府時,天色已暗。將軍府的燈籠在風中搖曳,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他翻身下馬,將韁繩扔給侍從,大步走向青風苑。
剛踏入院門,就聽見柳辭兒輕柔的聲音:“紅豆,再取兩盞燈來,將軍夜里回來時能看得清楚?!?/p>
秦夜腳步一頓,透過半開的窗欞,看見柳辭兒正踮著腳調整廊下的燈籠。暖黃的光暈映在她臉上,襯得她眉眼格外溫柔。他心頭那股被皇帝激起的寒意忽然就散了——這樣的辭兒,怎么可能是細作?
“將軍?”柳辭兒轉頭看見他,眼中漾起害羞的笑意,“您回來了?!?/p>
秦夜大步上前,握住她微涼的手:“怎么親自掛燈籠?這些事讓下人做就是?!?/p>
柳辭兒小手被秦夜的大手包著,忽又略微想起昨夜床上的瑣碎片段,臉頰微微泛紅,害羞抿嘴一笑:“辭兒想著將軍今日入宮,回來定是累了......”,她忽然蹙眉,“將軍的手怎么這么涼?將軍可是冷?”
秦夜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在微微發抖。他勉強笑了笑:“無妨,只是覺得天有些冷?!闭f著,卻將她的手握得更緊。
柳辭兒卻敏銳地察覺到他情緒不對,細聲道:“紅豆,去備些熱茶來。”待侍女退下后,她拉著秦夜在廊下坐下,“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事?”
秦夜望著她清澈的眼眸,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噬夏切┱D心之言在耳邊回響,可眼前這個為他擋箭、為他掛燈的女子,怎會與赫連翊有勾結?
柳辭兒見秦夜沉默不語,以為是自己多嘴了,又抽回了手,“唔......是辭兒多嘴了,辭兒不該問那么多......”
秦夜抓住了她欲抽離的手,“辭兒,”他終是開口,“你可曾......見過赫連翊?”
柳辭兒一怔,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胡國大王子?辭兒只在傳聞中聽過,從未見過。辭兒聽聞胡國大王子不是早就已經死了嗎?”她頓了頓,遲疑了下,問:“將軍為何突然問這個?”
秦夜將今日面圣之事簡略告知,卻隱去了皇帝對她身份的猜疑。柳辭兒聽完,臉色微微發白:“所以......那日救我們的,竟然是胡國大王子赫連翊?”
“很有可能。”秦夜緊盯著她的表情,“你可想到他為何要救我們?”
柳辭兒搖頭,眼中滿是困惑:“辭兒也實在不知......”她忽然想到什么,“莫不是皇上懷疑將軍與胡國人有聯系?”柳辭兒急切望向秦夜。
秦夜眉頭微蹙,眼神里竟是對柳辭兒的愛憐,他微微搖搖頭,柳辭兒立馬就猜到了,她將手從秦夜手中抽離出來,站了起來,堅定地望著秦夜:“辭兒從未見過赫連翊,從未與胡國人有任何勾結”。說罷,她舉起右手,立起三根手指,“辭兒可以對天起誓,若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秦夜忙起身捂住她的嘴巴,“倒也不必起毒誓,我信你便是?!?/p>
兩人四目相對,柳辭兒拿開捂住她嘴巴的秦夜的手,細聲問道:“那將軍接下來該怎么辦呢?”
“我會找出赫連翊?!?,秦夜伸手攬住柳辭兒的雙肩,“你不必操心?!?/p>
紅豆端著熱茶過來時,正看見這一幕,將熱茶放在一旁便識趣退下了。
秦夜拉著柳辭兒坐下,將她攬入自己懷中,輕撫柳辭兒的發頂,說道:“日后我免不了會外出,我不在大都的時候,我會加強府里的守衛,絕不會再讓人來擄走你了?!?/p>
柳辭兒輕聲回應:“嗯嗯。”
“祖母和母親已經搬回別院了,你可還需要我再叫她們過來陪你?”,秦夜問道。
柳辭兒答道:“辭兒是晚輩,怎敢勞煩兩位長輩來陪我?理應是辭兒主動上門去陪二位長輩才是?!?/p>
秦夜隔著布料揉搓著柳辭兒的肩頭,輕聲道:“我的少夫人怎么這么懂事呢?”
柳辭兒正要抬頭,卻被秦夜打橫了抱起,抱進了房門中去。
秦夜將柳辭兒放在床榻上,柳辭兒又想起昨夜的依稀片段,她雖喝醉了,但還是能想起來一些片段,便羞得別過臉去了。秦夜附到她的耳邊,吹氣似的說道:“夫人昨夜可還快活?”
柳辭兒豈有不明白他意思的道理,但她實在是說不出口,便佯裝喝斷片了,“辭兒昨日醉了酒,不記得了,不知道將軍在說什么?!?/p>
“哦?那要不要,夫君幫你好好回憶回憶。”秦夜故意使壞似的說道,語氣勾人,說著臉頰便往柳辭兒的臉上湊近。
柳辭兒以為秦夜會直接親上來,但是秦夜卻突然退至床尾,他捧住了柳辭兒的一雙玉足,竟直接吻了上去。柳辭兒登時覺得腳背皮膚滾燙,秦夜反復地親吻。她有些害羞了,“將軍,別這樣......”
秦夜卻充耳不聞,越吻越上,剎那間,昨夜的瑣碎記憶仿佛拼湊完整了起來,柳辭兒都想起來了!
現在才知道,秦夜一旦放飛,什么無恥的話都說得出來,還要逼著柳辭兒也一同說。
他咬著柳辭兒的耳朵,低聲問:“喜歡夫君這樣待你嗎?”
柳辭兒嚶嚶哭泣:“喜......喜歡?!?/p>
“喜歡什么?”
“喜歡......夫君這樣......待我?!?/p>
這一夜下來,柳辭兒被秦夜折騰了好幾個來回。
旁人都以為秦夜是個冷面無情的鐵血將軍,而如今只有柳辭兒才知道他的另一幅德行。
晨曦微露時,秦夜摟著柳辭兒問道:“若有朝一日,我要對柳家下手,你該如何?”
柳辭兒未曾認真想這個問題,她猶豫了一會,回答道:“辭兒但求將軍放過家父,家姐和大夫人一命?!?/p>
“可他們未曾真心待過你。”,秦夜正色道。
柳辭兒輕輕嘆了一口氣,“可是他們畢竟是我的親人?!?/p>
秦夜凜然道:“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酷。”頓了頓,繼續道:“你把他們視作親人,他們未必把你視作親人?!?/p>
聞言,柳辭兒低頭不語,她自己心里其實也明白,但就是做不出那個殘酷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