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里，千子陌按著葉晴和傅天一安排，依舊進行著高強度的訓練。日復一日的耐力、力量、反應訓練，還有葉晴指導下的槍械射擊，每一個課程都讓她疲憊不堪，但也讓她感覺自己的確在變強。

就如一開始見面所說，葉晴只會教她兩天，葉晴也知道時間上太趕，能教她多一點是多一點，千子陌也是盡量多學。在第二天晚上，葉晴想要驗收成果，于是就讓她帶著真槍往練靶場去，看看她的準心如何。一樣，練靶場果不其然也是在地下四樓。話說這地下面積未免也太大了吧？

勉強習慣槍的后座力，千子陌拿出比平常訓練時的十二分精神去控制槍身、瞄準靶心。子彈很快就打完了，隨然不知道葉晴滿不滿意這個成果，但千子陌已經凈利把全部的子彈打在靶子上了。

但……她不知道是哪里有問題，葉晴看到她的成績后，那雙眼瞪得那叫一個夸張，遲遲沒有說話。不知所措的千子陌看向傅天一，想要向他求助，葉教官這是怎么了，結果對方看上去也有點驚訝的樣子，在他第一次看到千子陌的眼睛的時候都沒露出這種表情。

到底出了什么問題？她覺得她打的還不錯啊？

直到葉晴終于回過神來，她當下的反應是直接把手上的寫字板“啪！”地按在傅天一的臉上，一邊大聲嚷著：“你們這對師徒當我是好戲弄的嗎！？”憤怒地就離開練靶場了。

“哎呀呀......”傅天一接住從臉上滑下的寫字板，把耳塞拿掉，看著葉晴離去的方向感覺有些頭疼。

她也把耳塞拿掉問:“怎么了？葉教官是??不滿意嗎？”明明她都已經盡力了??果然還是不行嗎？

聽到這話，傅天一像是被逗樂一樣笑出聲道：“哈哈哈！怎么會？她可太滿意了。”

??確定這話不是來嘲諷她的嗎？

傅天一把手里的寫字板輕輕敲在千子陌的頭上，“五十公尺距離步槍射擊，六十發子彈，彈彈無虛發，并且大部分集中在靶心和靶心周圍，都快被妳射出一個大洞了，不用計分也知道，這不是一個剛握槍的新手該有的程度，葉晴大概以為妳在扮豬吃老虎捉弄她吧？”

“是??是這樣嗎？”

“不愧是小子陌啊，我也有點被嚇到了。老實說吧，是不是偷偷用了你的『眼睛』？”

“不！這我絕對沒有！”

自從上次千子陌的特殊之處疑似被第三人發現，傅天一建議她，不要在異管局內使用這個能力，當局因為不明原因，在積極發掘那些「特殊人士」，他覺得有必要堤坊一下，不要再暴露更多了。所以千子陌很聽話的，這段時間都沒使用它。

回到家也是，因為訓練的事已經榨干了她所有的精力和體力，一般回到家洗完澡她就倒頭就睡了。

“是嗎？還以為它有瞄準器一樣，讓人自動瞄準的功能呢。”傅天一這么猜測著。

“不??我想它應該沒有這種功能。不過自從它的出現，我的視力變好很多，以前我是戴眼鏡的。”

“是嗎??”傅天一抓一下頭，滿不在乎道：“啊，算了。就隨便跟她說，你以前喜歡在夜市的路邊攤玩射擊游戲，有很多經驗了，所以對槍還蠻容易上手的。”

“這樣的話她會信嗎??”

傅天一壞笑道：“她要是不信，那就不得不承認，這世界上有一個比她還厲害的絕世天才槍手了。”

“你真的說太夸張了??”原來她的成績很高嗎？

“陳述事實而已。對了，你還想再玩的話，那邊的箱子里我又多拿了幾個彈夾，妳先再多練一會，我去找一下葉晴。”

——

一天清晨，千子陌剛結束耐力訓練，正靠在場邊喘息。她擦了擦額頭的汗，看見傅天一正拿著一份文件向她走來，臉上的神情似乎比平時要嚴肅一些，千子陌心中不禁泛起些許緊張。

“小子陌，辛苦了。”傅天一淺淺地笑了笑，跟她打招呼，繼續道：“今天訓練結束，我們稍微討論一下考核的事吧。”

“考核？”沒過幾天就是獵人考核了，傅天一想聊這事也不無意外，只是他的反應有些奇怪。

“是這樣的喔，”傅天一抬眼望向向上排的觀景窗，撇一下嘴，“雖然很想現在就告訴小子陌，但有點不太方便呢，結束后我們去那間咖啡廳坐坐吧。”

“喔??我知道了。”

雖然很在意傅天一要說什么，但現在不開口應該有他的用意吧。

接下來的訓練也在她心不在焉的思緒下度過了。

——

當天的訓練結束后，千子陌借用訓練場的沖澡間清理一下，整理好裝備，隨著傅天一一同離開訓練場。他們一路沉默，傅天一神情凝重，似乎陷入了某種思考，千子陌見他的異常表現滿腹疑問。

兩人走進熟悉的那家南歐風的咖啡廳，溫暖的裝修，門牌上寫著「ORCHLOVECOFFEE」(蘭愛咖啡)。千子陌忍不住回想起第一次來這里的場景。那時傅天一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但今天他身上的壓迫感卻讓人無法忽視。

他們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兩杯簡單的黑咖啡后，傅天一從外套口袋中拿出了一份折疊好的文件，推到千子陌面前。

“這是什么？”千子陌壓抑住自己的好奇，平靜地問。

“是今天我從吳然那里拿到的，關于今年考核流程的重大變更。官方是以防止考生壓力過大為由，讓教官先不要提前告知這次考試的變更，但我跟吳然一致認為應該要讓你知道。”傅天一語氣輕描淡寫，但眼神卻帶著一絲冷意。

千子陌打開文件，目光迅速掃過上面的內容。這是一份考核指引，詳細描述了即將到來的獵人考核安排，但其中的一些條款讓她不禁皺起眉頭。

——特殊考核項目：找尋指定的特殊目標攜帶，完成指定地點投放。未完成者，也一并將被視為考核失敗。

她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條上，心一慌，“這到底是什么意思？考核失敗會怎樣？”

傅天一低頭啜了一口咖啡，隨后看向她，語氣平靜地說：“考核失敗的后果很簡單——死亡。”

千子陌的瞳孔猛地收縮，握住文件的手指微微顫抖。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但心底的寒意卻怎么都無法散去：“為什么失敗就是死亡？這不合理……”

“……”傅天一身體向后靠在椅背上，聽不出他現在是什么心情：“我之前有跟小子陌說過吧？因為這次的考核，不僅僅是為了選拔獵人，而是篩選出那些『異常者』——具有特殊能力的『新人類』。”

千子陌一怔，腦中瞬間浮現出過去的種種細節，尤其是自己的「眼睛」。她壓低聲音，試探性地問道：“你們口中新人類……到底是什么意思？”

傅天一微微蹙眉，似乎在思索要怎么解釋。他稍作停頓后，低聲說：“異管局懷疑，有一部分人類在偽人的干預下，基因發生了某種變化，產生了非正常的能力。他們稱這些人為『新人類』，而這次的考核，目的就是找出他們。”

千子陌的心猛地一沈，腦中開始迅速整理傅天一的話，輕輕碰觸自己的眼尾。

“所以，如果有人沒有完成考核……”千子陌的聲音壓得更低。

“……大概會被處理掉吧，因為任務可能會泄漏關于新人類的事，這可是機密內容呢。”傅天一語氣低沉，但神情依舊淡然，“異管局認為，那些未完成考核的人，要么沒有能力應對現實中的威脅，要么就是沒有價值。與其讓他們成為潛在的累贅或隱患，不如直接解決。”

千子陌的胸口傳來陣陣悶痛，指尖死死抓住桌上的文件，語氣有些顫抖：“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傅天一的目光變得柔和了一些，稍稍勾起嘴角道：“因為我知道妳有能力完成考核，也有能力活下來。”

他的語氣堅定而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信任，讓千子陌不禁一怔。但下一瞬，她的心情又被更加復雜的情緒淹沒。

“傅教官，如果我真的完成了考核，那些未完成的人……他們的死，我要如何接受？”

傅天一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深深地看著她，像是在評估她的反應。最終，他低聲說：“妳需要記住一點——活下來的，才有資格改變一切。”

這句話像一根針刺進千子陌的內心，她怔怔地看著傅天一，感覺他身上的某些東西突然變得遙不可及。

“好好準備吧，小子陌。”傅天一站起身，語氣變得稍微輕快了一些，“這是妳的第一場試煉，我會看著妳的。”

他轉身離去，只留下千子陌獨自坐在桌前，手中的文件彷佛重得拿不起來。咖啡的熱氣已經散去，心底的寒意隨之愈發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