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錢思邈都沒有在單位出現,代管的副組長說他出差了,但司離知道,錢思邈可能是去執行任務了,只是找了個出差的由頭。
“司離,正好有一個外出采訪的任務,交給你去吧。”
“好。”
司離看著副組長發下來的談話提綱,她拿著筆琢磨著,從人物信息開始一絲一毫都不放過——
被采訪人是個白手起家的企業家,三十出頭,年輕有為,之前還被誣陷上過法庭,但是挺過了所有的污言穢語,出國深造之后再回來成就了一番神話。
聽起來是標準霸總的人設。
“誣陷?上法庭?”
但司離的字眼全都在這些負面信息上,甚至感覺自己好像與生俱來對這個人就有一種莫名的排斥,尤其是翻到第二頁,看到那個男人丑惡的嘴臉時,那種反胃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單體繁殖懷孕了?
太怪了。
背著包拿好錄音筆、筆記本,司離路過前臺的時候被董玲叫住。
“司離,要出去啊?”
“嗯,有什么需要帶的東西嗎?”
董玲搖搖頭,而是收拾好了東西和她一起出門:
“正好我想出去喝杯咖啡,我下午請了半天假,送你過去吧。”
司離也沒客氣,畢竟自己打車去目的地還要花錢,現在安瀾公司小氣得很,連車補餐補全都扣了。
“離我的目的地很近。”
董玲看了一眼司離手機上的定位,一腳油門就出去了。
停在經十三路緯十六的路口,兩人下車之后董玲說:
“你的目的地在左手邊,我要去的店鋪在右手邊,不用擔心麻煩我,結束了就給我打電話,反正我也沒事兒。”
“那就謝謝了。”
司離順著董玲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一個破敗不堪的咖啡店,里面熙熙攘攘沒有什么人,看起來就十分詭異的樣子,不知道董玲為什么會喜歡這種地方。
背著包來到寫字樓七樓,一進去就聽見一個嚴厲的聲音正在訓斥員工,司離探出個腦袋,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出聲。
倒是公司前臺率先發現了她,來到老總面前打斷了他的慷慨陳詞,不一會兒,老總就瞇縫著眼睛朝著司離的方向看過來,將手中的激光筆扔在桌子上,朝著司離招了招手。
一路跟著老總來到了他的辦公室,辦公室倒是氣派,一張偌大的辦公桌占據了三分之一的位置,墻上的字畫看起來就價格不菲,倒是很襯得上他的身份。
“孫總,我是安瀾公司的記者,司離。之前我們錢組長和您約了一個采訪。”
“知道知道,老錢和我也是舊相識了,本來我不想接任何采訪,但既然是他的話,我就同意了。”
孫總叫人上了兩杯茶,司離坐下來之后擺好錄音筆和電腦準備開始記錄:
“孫總這么年輕有為,能在上清市打下自己的一塊地盤,在建筑行業做的風生水起,我們這些年輕人有什么可以向您取經的嗎?”
“嗐,這事兒也沒有外面說的那么邪乎,我一開始不是上清本地人,我其實是江城人。”
“江城?真是巧呢,孫總,我也是江城人。”
司離有些詫異,她在江城長大,在江城讀的大學。
“是嗎?”
可一聽這話,孫總的臉色瞬間就變了,眉宇間閃過一絲不悅,十指交疊撐在辦公桌上,向前傾身:
“江城四年前有一個女大學生殺人的案子,你知道嗎?”
“不知道。”
司離老老實實搖著頭,她感覺男人語氣不善,下意識將直起身子,停下了正在記錄的手。
“哦。”
男人晦暗不明地應了一聲,他拿起電話叫進來坐在外面的秘書。
“送客。”
“孫總?”
司離猛地站起來,她被委以重任過來采訪,怎么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她想要追過去,但秘書橫在兩人之間,孫總從秘書的身后穿過走了出去,給司離連一個眼神都沒給。
“孫……”
甚至連一句“再見”都沒有,司離幾乎是被趕出來的。
等被趕到樓下,司離憋在口中的一句“傻逼”才罵出來。
“什么情況……”
她拿出手機不知道要怎么給錢思邈交代——
在玄武特遣隊的時候,自己就一件任務都沒有好好完成,嚇死了想要活體收容的瘟疫天使副本,還搞死了幻人,把食腦蟲給吸收了,吃掉了荷魯斯的一條胳膊,把抱團取暖的人弄得分崩離析。
現在,變成普通人,還是一件事情都沒有辦成,把錢思邈弄到嘴邊的采訪給搞砸了。
“我是不是不適合上班啊?”
司離情不自禁發出這樣的疑問。
她望向咖啡店,此時董玲正對著一個空座位晃蕩自己拿著食物的手,好像是在招貓逗狗一樣。
“瘋了一個?”
司離來到咖啡店門口,敲了敲破舊的玻璃,她用手擋住一片陰影好看清楚里面的布置——
破敗不堪,蛛網橫行,一兩個疲憊的員工正在懶散地收拾著臺面,里面空無一人,只坐著董玲一個。
“司離,進來!”
董玲朝著她招了招手,司離倒是不敢進去,感覺這不是個咖啡店,像是個鬼屋。
推開門,門咯吱咯吱地在響,掉下來了一頭的灰:
“董玲,走吧,我結束了。”
董玲對著空座位,在空氣中摸了摸:
“走吧。”
等回到車上,司離心有余悸地看著董玲:
“董玲,你剛才在咖啡店,到底在摸什么?”
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