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河市女子監獄的位置很偏遠,從上清市來到江城之后,還要坐三個小時的大巴車才能到達目的地。
等站在監獄門口,簡譽看著司離像是沒事兒人一樣甚至去街邊的烤腸攤買了根烤腸,他又問了一句:
“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她搖了搖頭,將黑色的鴨舌帽戴好,把手機放進了同色系的工裝褲里,拉上了沖鋒衣的拉鏈,一口咬下烤腸之后,辣椒粉和椒鹽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開來:
“好咸?!?/p>
簡譽是有對外身份的,作為上清市掛職鍛煉的經偵大隊副大隊長,一直沒有什么存在感,經偵大隊那里只是知道有個上頭派下來掛職的領導,神龍見首不見尾,這種事情不少見,倒是沒有追問過。
他也要按照規定,每周在經偵大隊報到一次,主持一些簡單的工作。
今天,就是利用這個身份,他帶著司離來到水河市女子監獄,手里拿著提前準備好的介紹信,找到了監獄長:
“你好,我們是之前和您聯系過要過來參觀學習的上清市經偵支隊。這是介紹信。”
監獄長審批了手續,讓兩人將手機寄存之后就讓人帶進去了,分別前她問了句:
“你們大隊長還好嗎?我們大學時候是同學,這都多久沒見過了?!?/p>
“他啊,還就那個樣子,這還有他讓我給你帶的特產?!?/p>
而監獄長接過特產的時候,視線卻一直停留在簡譽身邊那個戴著鴨舌帽的女孩兒身上:
“這是你的同事?”
介紹信上是這么寫的,經偵大隊實習警探——胡舟。
簡譽點了點頭:“剛來的小丫頭。”
“哦,倒是和我之前見過的一個姑娘長得很像,不過更豐滿一些,整個人好像更高一點?!?/p>
這句話立刻引起了簡譽的注意,他意味深長地看著監獄長,倒是毫不猶豫地將司離的名字說了出來:
“哦,我也有這種感覺,有點兒像四年前那個殺了三個人的女大學生,好像叫……司離,是吧?”
“對對對,”監獄長連連點頭,然后忍不住長嘆一聲,“也不知道那個孩子怎么樣了?當時差點兒死在這里,現在想起來都讓人后怕?!?/p>
他瞧了司離一眼,吃完烤腸之后重新戴上口罩,還打了個噴嚏:
“抱歉?!?/p>
顯然,她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那我們先進去了,要不然趕不上晚上回上清的火車了?!?/p>
監獄長做了個“請便”的手勢就不再打擾,簡譽領著司離穿過大半個操場,一路來到了監獄大樓。
“你那個時候住在哪里,有印象嗎?”
“我根本就沒有這一段記憶,如果不是你執意如此,我甚至以為這是你杜撰的了?!?/p>
司離的語氣很平靜,她的腳步比簡譽慢一點,男人先一步進入了大樓,就好像是想要給可云找回記憶的方瑜,在獄警的指引下和囚犯們做著淺嘗輒止的對話。
但司離的腳步剛要踏進監獄大樓的門檻,突然,身邊操場上圍出來的鐵絲網上就趴過來一個人。
“天吶,這是誰?。俊?/p>
聲音油膩又惡心,一個禿頭的女人眼神瘋狂地上下打量著司離,那雙視線就好像是千萬只手,要將司離身上厚重的衣服給扒個一干二凈。
司離腳步一頓,她緩緩回過頭,淡漠的眸子里映射出女人猙獰的面目。
因為之前經常漂頭發的緣故,那個女人頭發干枯毛躁,像是一團風滾草,腦袋上似乎有一團頭皮不見了,那里空著沒有任何毛發。
蒼白浮腫的臉上帶著滲人的笑容,牙齒掉了兩顆,說話的時候一口臭氣。
好像是一只個子有點兒高的哥布林。
“你,靠邊!”
獄警立刻發現了這里的不對勁兒,提著警棍就走過來,示意囚犯后退,但這個女人卻伸出舌頭在欄桿上舔了一口:
“在老地方等我!二樓!我要讓你血債血償!”
女人壓低聲音,還帶著滲人的笑,司離眼看著她被拽離鐵絲網,反而身體站得更正了——
我來過這里。
我真的來過這里。
但我來這里是為了什么?
邢弦?
那到底是誰?
二樓老地方?
是干什么的?
一系列的疑問好像要將她的大腦撐破,女孩兒這次沒有任何害怕或是猶豫,她急于知道過去的自己到底在干什么,食腦蟲為什么會覺得這一部分的記憶比IB還要讓自己印象深刻?
來到二樓,司離這下徹底和簡譽分開了。
目前還在簡譽放風的時段,操場上的獄警會更多一點,她過了安檢之后就有人一路領著她,等來到隊史館等待講解員的時候,司離落單了。
獄警去找講解員,而她借口想要上衛生間,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有獄警帶路的時候,好像走廊也更筆直一些,現在一個人按照指示尋找衛生間,走了好幾個彎彎繞都沒有到達目的地,她快要放棄了,想要原路返回,但一轉身,就看到幾個人將一個女孩兒堵在角落。
司離:……
她左顧右盼,想要尋找有沒有獄警,但此時此刻,走廊的燈都比往常暗了許多。
下意識望向腕表想要看看能量值,可她已經失去了悟道系統。
是IB?
她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此時此刻的場景十分不真實,好像是在模因污染或者是幻境之中。
走廊越來越狹長,只有一盞頂燈照耀在那群人的頭頂,司離站在原地不敢動,因為她不確定此時此刻對面站著的到底是人類還是IB。
被逼在角落跪下的女孩兒忍不住抽泣著,七八個五大三粗的女人穿著獄警的制服將她圍在中間,其中就有今天在操場上見到的禿頭女。
“這小臉真不錯啊,賣.淫進來的?”
女人說著,朝地上的女孩兒吐了口痰,然后一把扯住了她的頭發,一個巴掌接著一個巴掌地扇了上去:
“我啊,就是討厭漂亮女人。”
女孩兒不敢說話,被打了也只能忍受著,顯然不是第一次了。
旁邊一個女人打了個哈欠靠在墻上,來回巡視,似乎在擔心有人會過來,司離下意識躲了一下,站在一根柱子后。
“高姐,你得快點兒,我今天在洗衣房值班,要是被監獄長知道我偷了獄警的衣服,那還不得給我關禁閉室啊!這丫頭來之前我還給打了一段,衣服上都是血,回去之前我得再洗一下。”
“好——”
女人說著就脫下了褲子,她把女孩兒推倒之后朝著臉蹲了下來;
“稍等一下,我上個廁所。”
旁邊的幾個人有的用腳踩住了女孩兒的頭發,有的拿出打火機開始燒她的腳心。
明明還是在人間,但恍如墜入十八層地獄。
胸腔中的火氣頓時涌了上來,司離摸了摸口袋,里面雖然沒有武器,但是有一根吃完烤腸還沒來得及扔掉的木竹簽。
“媽的,給老子住手!”
她大步流星走了過去,一把抓住了那個禿頭女的頭發,拳拳到肉打的她鼻骨都斷了,血染紅了司離的指尖。
“臥槽,哪里來的?”
旁邊的人也懵了,等看到高姐倒下去的時候才反應過來。
而下一秒,司離就用竹簽刺穿了這個女人的脖頸。
“殺人了!”
兩人叫喚著要跑走,司離先揪住了他們的頭發扔到地上,一腳踢碎了牙齒,轉身直接將穿著獄警衣服的囚徒從二樓扔了下去。
最后迎面接住了揮舞過來的拳頭,反手擰斷了那人的胳膊。
看著地上哀嚎的女人們,司離低頭,視線投射在掌心那不屬于自己的血上——
雖然失去了IB的力量,但她還保留著在勇士小隊、玄武特遣隊接受訓練時學到的東西。
這是熊莉和簡譽教給她的近身搏擊。
緩緩吐了口氣,司離司離蹲下想要將剛才被欺負的女孩兒從地上拉起來:
“你沒事兒吧?”
而地上的女孩兒沒了聲響,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暈過去的。
將她抱起來,司離想要尋找一個回到現實的方法,但看到女孩兒的臉時,她頭皮一緊——
那是自己的臉。
瞪大了雙眼,司離定在原地。
女孩兒的身上都是血污,胳膊上、腿上全是傷痕,脖子上還有一個明顯的牙齦,一小塊肉都沒有了。
呼吸急促,司離猛地起身后退了兩步,她捂著自己的胸口,好像隨時都會暈倒。
“沒事兒吧?”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司離一回頭,是簡譽。
而周圍黑漆漆的環境也突然消失不見,自己明明還站在隊史館里,講解員甚至都已經介紹了一大半光榮歷史,被簡譽的話打斷之后就站在原地一臉擔心地看著司離。
一陣耳鳴將女孩兒包圍,她拉著簡譽的手看向他的腕表——
“326?!?/p>
是自己?
還是說這里另有I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