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婦有罪,臣婦得知太后娘娘鳳體有恙,一時昏了頭,進宮尚未先去中宮向皇后娘娘請安,私自來了太后的壽安宮,請皇后娘娘降罪。”
榮王妃、安寧郡主見自家老太太如此,二人也連忙跪在申皇后跟前請罪。
“穆老夫人、榮王妃、安寧郡主快快請起?!?/p>
“本宮并無此意?!?/p>
“榮王妃與寧安郡主乃皇家兒媳,太后病重,進宮侍疾乃是本分,穆老夫人是太后閨中密友,先前本就有太后懿旨,無需奉旨入宮。”
“穆老夫人此舉折煞本宮了?!鄙昊屎髮⒛吕咸銎饋?。
“娘娘,太后娘娘該服用湯藥了?!币粚m娥出現打破了尷尬局面。
申皇后接過湯藥坐到太后跟前,榮王妃將太后扶起,兩人一前一后搭配服侍病中老人用藥,柳寧安接過一旁宮娥遞來的手帕,在申皇后服侍太后用藥之后,將帕子遞了過去。
回程路上。
“我們才剛到壽安宮不久,皇后便趕了過來,可見,太后宮中皇后耳目不少?!睒s王妃剝著一顆果子遞到柳寧安跟前徐徐說道。
“我因著先前跟皇太長孫緣故,雖時常被召進宮,但為避嫌,很少來太后宮中?!?/p>
“又因著皇后娘娘與三皇子的緣故,每每入宮請安后便匆忙離去?!?/p>
“卻也知道皇后并非她口中所言,每日都奉太后左右?!绷鴮幇步舆^果子回道。
穆老夫人道:“多虧賀家與少主暗中周旋,太后鳳體才得以康健,如今此番皇后怕是也下了不少功夫?!?/p>
“區區一道遺旨也難為他們如此上心。”
柳寧安與榮王妃面面相覷。
那可是一道關乎皇位的遺旨,被穆老夫人說的一文不值。
為了那一道遺旨,林帝私底下沒少下功夫,差點將林朝翻個底朝天。
太后并非林帝生母,廢太子才是太后親子,林帝生母上官氏早在林帝幼年時便已離世,先帝追封皇貴妃之位,林帝登基后追封孝懿皇后,孝懿皇太后。
太后位居中宮,又是“唯一”知曉先帝遺旨的人才得以保命,獲母后皇太后之尊,如若不然太后怕是早已隨先帝廢太子而去。
“奴婢一直在身旁侍候著,途中太后娘娘未曾醒過,穆老夫人也只是一旁默默哭泣,并未說什么?!笔毯蛱蟮膶m女跪在一旁惶恐不安的回稟著。
申皇后居高臨下,眼色深眸,似這盤算著什么。
宋嬤嬤退下身旁侍女“娘娘,咱們想要的東西,怕是還在太后手中。
太后如今這般,哪怕有心想將東西交與旁人也做不到。”
申皇后一只手轉著手腕上的赤金花絲手鐲淡淡道“當年廢太子謀逆尚未定論,穆太傅便在朝堂上跟先帝大吵一架,以穆家功績逼迫先帝解除皇太長孫與安寧郡主婚約,為此,君臣之間生嫌隙,穆太傅失去先帝信任,不再將朝中要事交予穆太傅?!?/p>
“故而,廢太子之事穆家并未受到多大牽連。”
說到此處,微微嘆氣,一只手放到案機上,食指敲擊著桌面,發出砰砰聲“若是真的倒是無所懼,就怕這其中另有緣由。”
宋嬤嬤心領神會“娘娘是說當年穆太傅與先帝朝堂上爭論,使得君臣離心,不過是兩人之間的一場戲?”
“目的就是為了讓穆家撇清關系,不參與廢太子之事?”
“而我們多年苦尋的東西在穆太傅手中?”
申皇后微微深呼吸“交待手底下的人好生照顧著,別讓人死了,也別讓人太過于清醒,讓他人有可趁之機?!?/p>
“東西在這老婆子手里,不能讓它落到外人手中,東西在別人手里,或許能用這老婆子換回那東西。”
“另外,不論是誰近身伺候,身旁都留人盯著?!?/p>
說完起身,宋嬤嬤連忙上前攙扶著,并道了聲“是!”
秋日微雨,微風襲來。
柳寧安到柳府時天公不作美,下起蒙蒙細雨。
街道上人跡寥寥,略顯冷清。
地上青磚被雨水打濕,水面上倒映著四周的青磚瓦房。
偶有三三兩兩打傘的行人與車架擦身而過。
匆匆行人雙腳踏上之時濺起細小水珠。
聽見轎外傳來躁動,掀開轎簾往外望去。
府上的小廝正撐著傘往長街上跑去。
聯想到今日柳永康與二房的遭遇猜到個大概,對身旁的侍女說到“去將前面請大夫的小斯叫住,若有反抗,直接拿下?!?/p>
雀月道了一聲“是!”從轎前駕車的地方跳下去。
柳寧安吩咐完后放下簾子,在另一個侍女的攙扶下進了府。
府中有眼色的小斯立馬將柳寧安一番舉動稟報給了柳老夫人與柳二夫人。
柳寧安剛進君蘭苑就被人叫去柳老夫人院中。
剛踏進屋中,一只杯盞便砸到柳寧安腳下。
柳老夫人一旁一坐一站著柳二夫人與柳如淑。
“你還有臉來?!绷戏蛉艘姷搅鴮幇脖汩_口罵道。
“不是祖母您讓我來的嗎?要不我現在回去?”做勢要離開。
“站住?!绷戏蛉藲饧睌慕械馈?/p>
“祖母這是何意?一會兒叫阿寧來,一會叫阿寧滾。”柳寧安洋裝癡傻的問道。
“妹妹,祖母何時讓你滾了?你看你都把祖母氣成什么樣了?!绷缡缫慌蕴媪戏蛉锁Q不平。
“消消氣,母親。”柳二夫人替柳老夫人順氣。
柳寧安福身“祖母要是無事吩咐,孫女先走了?!?/p>
“回來?!鞭D身要走的三人再次被叫回來,柳老夫人被氣的捶胸頓足“我問你,為何要讓人攔住去請大夫為你祖父、二叔醫治的小斯?”
柳寧安道:“后面祖母又讓人去請大夫了嗎?”
柳二夫人責備道:“你祖父跟二叔傷的這么重,不請大夫醫治還了得?!?/p>
柳寧安:“既然如此,那便沒寧安什么事了?”
“寧安告退?!?/p>
柳二夫人想要阻攔又不敢開口,最終柳寧安又被柳老夫人攔下“站住!
“你與我說說,為何要這么做?”
“是存心見不得你祖父跟叔父好,還是有別的什么緣由?”
柳寧安淡淡道:“寧安在祖母心里是什么樣的人,便安什么樣的心?!?/p>
“你!”柳老夫人被氣的說不上話。
柳寧安假意安撫道:“祖母莫惱?!?/p>
“大哥哥一日未從巡防營獄中放出來。
“祖父與二叔便一日是戴罪之身?!?/p>
“府中有府醫時刻待命,又何須用得著外面請來的大夫?方才家中并未讓小廝去太醫院屬請太醫,便證明祖父不想把此事鬧到圣上跟前?!?/p>
“既是如此,不妨忍一忍,等圣上親自下旨讓太醫到府里為祖父和叔父醫治。”
“祖父乃朝廷重臣,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p>
“不過事關江山社稷,若不稍加懲治,豈不是今后人人都可議論朝堂之事?”
“無規矩不成方圓,待圣上氣消了,圣上不可能不管不顧,不過祖父與二叔要多受點皮肉之苦罷了?!?/p>
“皆時,一切不都迎刃而解了?!?/p>
柳老夫人跟柳二夫人聽得云里霧里。
柳寧安又道:“圣上遣太醫為祖父與二叔醫治,不管大哥哥是否有錯,巡防營都不敢不放人。”
“且,天子腳下,各府官員的一舉一動皆在圣上眼中,既然不想讓圣上知曉,便只能如此。”
“可祖母與二叔母卻與祖父的想法背道而馳,讓小廝去外面請大夫是假,讓文武百官知道自家受罰,避免那些個跟涉事官員因此事報復柳家是真?!?/p>
“如此,祖母與二祖母又將官家與顏面置于何地?”
“既然眼下木已成舟,寧安也沒什么可說的。”
“寧安告退。”福身之后帶著侍女離開,不再廢話。
柳寧安不想惹事,可偏偏麻煩事就像長了腿似的,全往她身上趕。
之前的種種,這些個道理,難道柳家人不懂嗎?
無非就是見不得柳寧安好,自己又一肚子氣沒處撒,柳寧安又是晚輩,就把氣撒柳寧安身上。
大家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不管是柳家人還是柳寧安明目上縱使不睦,也不會把事情拿到明面上來。
私底下也不會徹底撕破臉,不過彼此之間陰陽兩句是避免不了的。
加之今日之事,柳永康并未跟家中人明說,怕也是跟那兩個“蠢人”一樣的想法。
但又怕自己做錯,所以不明說,若真出了事,便把責任推到那兩“蠢人”身上。
至于柳寧安為何會“多此一舉”扣下最初去請大夫的小廝,無非就是怕事后被柳家眾人問責。
柳寧安走后,尚書府下人交頭接耳道,柳老夫人突然病重,府醫府醫束手無策,故一日之間,請了一批又一批大夫前來“診治”故才有所好轉。
柳寧安聞言,不免一笑。
自家祖母雖小門小戶出生,經過多年的官宅熏陶,倒也不笨。
……
夜深人靜,秋風拂過。
窗外淫雨霏霏。
翠月取下頭上一根發簪,挑了挑燭心,讓屋中更亮一些。
燈下的人兒捧著一卷兵書,正津津有味的品著。
雀月走至窗前取下叉桿,將窗戶放下“翠月也是,夜里涼,女郎離窗又近,怎還把窗戶開著,萬一女郎著涼了怎么辦?
眼下你伺候是越來越不盡心了。”
雀月是穆老太太親手調教出來的人,柳寧安回柳府前幾日,穆家太太才將人指派給她,四個人當中,雀月年紀最大,資歷最老,在君蘭苑除了柳寧安,雀月最有話語權。
“雀月姐姐可真是冤枉我了,是女郎說,要開著窗戶的?!贝湓挛桶驼f道。
“不怨翠月,是我讓開著的,聞著秋風,賞著細雨看著書,別有一番滋味。”柳寧安解釋道。
“生病了,可不就是別有一番滋味?!比冈抡f道。
“女郎,圣上派太醫來了柳府?!?/p>
“主君說,賀都督接到圣意放人,但賀都督要求必須女郎您親自前往巡防營接人?!睖\月回稟道。
雀月聞言似乎覺著不妥,便問道:“是圣上派的太醫?”
淺月回道:“前院是這么說的,不過奴婢打聽過了,宮里來的太醫說,皇后娘娘體桖百官家眷,知曉老夫人病重,故,特派太醫前來為老夫人診治?!?/p>
柳寧安聽后懶懶道:“知道了。”
沉默許久,隨即又道:“差人回祖父一聲,寧安這就去。”
柳寧安知道這是那夫妻倆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做戲呢。
白日里,一個對這件事作出相應的懲罰,今日上朝,柳永康父子背著荊棘在外跪了一天,無人問津,直至下朝。
這是當今天子在殺雞儆猴,給文武百官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夜里申皇后就遣太醫前來為柳老夫人診治,安撫柳府,同時也是在安撫穆府。
恩威并施。
……
巡防營外十里地。
戰馬嘶吼。
馬蹄陣陣
一群黑衣死侍遠遠將一輛馬車圍在中間。
車簾被掀開,一名身著一襲玄衣腰間擊革處別著幾把飛鏢的男子端坐在其中。
雨點打在油紙傘上啪啪作響。
人群中最末尾的死侍馬鞍前拴著一根麻繩,麻繩的另一端捆著一個泥人。
泥人身后一條溝壑,顯然,人已經被拖著跑了很久。
“賀憬南,你不得好死。”地上狼狽不堪的人此時還不忘逞口舌之快。
一駕馬車行至跟前。
兩者隔著馬車交談。
柳寧安掀開車簾“有勞賀都督替我將兄長送至于此?!?/p>
賀憬南冷冷道:“你這兄長一路上對本督喜愛至極,從巡防營至此,本督的名諱在他嘴里就沒停過。”
“相處一日,他既對本督念念不忘,本督不妨做個好人,將他送至尚書府?!?/p>
語閉就見一名死侍拖著柳宗凝“嗖~”一下從柳寧安駕前跑過。
身后傳來物體拖拽以及當事人哀嚎怒罵的聲音。
淺月、翠月不由得一笑,同時,看向柳寧安,淺月調皮的用肩膀撞了撞柳寧安。
柳寧安深知賀憬南此舉是在借林帝的手為自己出氣,不由得心頭一暖。
這一年多來,柳寧安在柳府沒少受幾房的氣。
“安寧郡主先行一步,本督在后護送郡主回府?!?/p>
麝月坐在駕車的位置看了一眼柳寧安。
柳寧安點頭放下車簾。
兩架馬車一前一后行駛。
“小郎君也太可憐了,為了能見女郎一眼,用這種法子?!睖\月一旁嘀嘀咕咕。
“這法子不好嗎?即狠狠替女郎出了氣,還見到了朝思暮想的女郎?!贝湓麓蛉さ馈?/p>
柳寧安一副嬌羞樣“他倒是怪會尋我開心?!?/p>
柳府門前,一名婦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我可憐的兒呀!你這是造了什么孽?要遭如此大罪?!?/p>
柳二夫人懷里抱著一團泥人,胸前已被泥垢染上,懷中的人鮮血與污泥混雜在一起,已看不清原本的面貌。
柳二爺被柳四爺與柳如淑左右攙扶著,半坐在地上。
加上雨水的洗禮,縱使身旁有丫鬟家丁撐著雨傘也不難看出這一家子的狼狽。
柳家父子傷勢不重,礙于沒有及時醫治傷口發了炎,避免圣上猜疑,故而父子二人裝的嚴重。
“太醫!太醫!快給我阿兄看看,他快不行了。”柳如淑叫喊著一旁的太醫。
原本要離開的太醫看到這一幕,不知所措。
無奈看向賀憬南,又看向一旁面無血色被柳家三爺與老太太攙扶著的柳永康。
賀憬南此時車架已經行至柳寧安車駕前方,車簾被掀開,里頭的人靜靜看著柳家一行人的狼狽模樣。
“葉太醫,勞煩你看看,別死了!柳家人將罪推到本督身上。”
葉太醫收到指令后刻不容緩為柳宗凝把脈。
方才不是不為柳宗凝醫治是不敢,柳家大郎口出狂言,又被賀憬南逮住,賀憬南是什么人,沒有他受益,自己怎敢輕易為柳宗凝醫治。
更何況賀憬南此番誰知道是不是圣上受益。
如今他開了口,哪怕是圣上受意,也有賀憬南扛著。
賀憬南則居高臨下,滿是威嚴,不屑道:“令郎藐視圣威,本督奉命送令郎回府,這一路上令郎可沒少編排本督。”
“柳尚書父子今后可要好好教導教導?!?/p>
“本督今日小懲大誡,日后若要再犯,可就怨不得本都心狠手辣?!?/p>
柳永康強撐著身體,縱使心中不悅,也只得道聲“有勞賀都督?!?/p>
賀憬南又道:“兩日后皇家圍場秋獵,柳尚書若是身體欠佳,不宜赴宴,本督可替柳尚書回了陛下?!?/p>
說話間賀憬南貼身護衛狼毫便下馬從懷中掏出一本帖子向柳家眾人走去。
柳四爺上前接過。
“皇恩浩蕩,秋獵之日,臣定帶著家眷赴宴,有勞賀都督親自下帖,是我柳府之幸?!?/p>
尚書府在京都最繁華之地,也是京都官宦商豪攏聚之地,今夜此番,明日一早便人盡皆知。
柳永康將賀憬南刻意上門羞辱轉換成賀憬南親自上門送拜帖,以挽回自己那所剩無幾的臉面和自尊心。
“那本督便回宮復命。”
狼豪一個手勢,帶著一行人離開。
柳永康見人走遠才吩咐家丁把柳宗凝抬進府去。
賀憬南今夜種種,雖參雜著些許的女兒私情,但更多的還是為了維護這個國家最高統治者的顏面與制度。
對此,林帝也不會追究賀憬南罪責,賀憬南所作所為無時無刻不在彰顯皇家威嚴。
其次,誰知道這背后有沒有林帝的受益。
……
兩日后。
皇家秋獵。
不變的儀式走完,所有參與狩獵的騎上戰駒,整裝待發。
柳寧安青絲高束,一只墨玉發冠配飾,簪子穿過發冠固定。
身著一身黑色盔甲戎裝。
柳寧安不似京中其他女郎被養在閨閣之中。
穆太傅與穆老夫人將柳寧安養的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除琴棋書畫之外,精通兵法,別說朝中一些略有武功傍身的文臣,哪怕身經百戰的武將柳寧安也能與之較量。
柳寧安在邊外出生,五歲時才被穆太傅接回京中。
剛回京那一年,柳寧安黑的像個煤球。
穆老夫人帶著出席各府宴席沒少被京中婦人嘲諷。
就連與其有婚約的太子殿下林昭也從不遮掩厭惡之心。
因此,柳寧安對這個未來丈夫也并未有好感,若不是皇家姻親,皇命難違,柳寧安早就與其解除婚約。
每每如此,榮王妃便玩笑般的寬慰道“黑是黑了點,好在人健康。
只要平安喜樂,比什么都好。”
而柳寧安聽到的便是“黑的健康。”
在京中養了幾年,柳寧安出落得亭亭玉立,林昭也頻繁往來太傅府與之示好。
柳寧安見不慣林昭兩面三刀的樣子,從來不給林昭好臉色,也是因著這個緣故,林昭對主動示好且善解人意的柳如淑格外疼惜。
“太子哥哥,阿寧妹妹怎如此對您?
您可是她未來夫婿。”
柳如淑每每如此,林昭便會說道“她要有你半分懂事就好了?!?/p>
今年魁首與往年不同,往年不過是得一些珍寶賞賜,今年魁首可向圣上求一個恩典。
今日秋獵無一人不奔著魁首而去。
圣上的一個恩典,他日或許能夠保命。
“鏘!”
一聲銅鑼響起。
黑壓壓一群人沖向林中。
“咻~”
插著標志的箭射向一只兔子。
見獵物一動不動,柳寧安快速向前方的一頭鹿追過去
林中撿獵的侍衛將被射中的兔子拿起放入筐中計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