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高尚幾乎每天賴在林晶晶父母家,接送小晶晶幼兒園、和她一起買菜、做飯、洗衣服、打掃房間,陪她等吳雨回來,每每她收到醫院護士們的報信吳雨要回來的時候、他就會自覺的離開,在樓下默默的看著吳雨上樓、出現在窗口,才戀戀不舍的走……
他太珍惜能夠再和晶晶在一起的感覺了,但他再沒有提及那頓暴露的晚飯、也沒有向她提任何問題……
又是一個下雨的午后,高尚從幼兒園接出小晶晶,她撐著傘趴在他背上低聲說:“小不點,等我長大嫁給你好嗎?”
“好!”高尚瞬間淚目,因為比林晶晶小一歲,他從小被叫做“小不點”,他這個小不點只是林晶晶的小不點、永遠是林晶晶的小不點。
然后小晶晶把她醒來后的一切都告訴了高尚,她擁有林晶晶的所有記憶、尤其是對吳雨的記憶和感情,但清楚的知道這一世她是吳晶晶、吳雨的女兒,她可以幸福和幸運的陪在他身邊、照顧好他的生活、甚至是陪著他終老,但必須遵守這個身份的宿命……
小晶晶也說出了她對吳雨和李嫣關系的擔心:
“他們一直分開睡,吳雨通常在兒童房陪我睡,李嫣偶爾回家也是自己睡主臥,我擔心他們的感情出現了問題,所以吳雨才會一直那么低落,我非常擔心他們會離婚,一則如果他們離婚我就有可能和吳雨分開,而且從初三我們認識吳雨起、他身邊就從未出現過李嫣以外的任何女孩,如此專注投入的愛、一旦被傷害該是怎樣的痛徹心肺……”
她沉默著,不忍往下說、也不忍去想……
“吳雨的顏值高、確實帥的不像凡品,所以學生時代會特別招女生喜歡,但以他的高冷、手殘、工作狂,真的生活在一起,除了你、很難有女生可以熬過半年,李嫣這五年幾乎不回家、估計也是實在受不了他,和他生活在一起還能幸福、需要甘心把他打板供著、僅供欣賞,完全不做任何有實用目的的想象……除了你、大概率沒女生能夠做到!”
高尚說的一本正經,但卻不自覺的捂住耳朵。
“這方面你以后要認真幫他補一下短板,李嫣那兒、多多以他的名義討好,常常接送、準備禮物一類,你細心、周到,哄女孩一直是你的長項……”
小晶晶沒有動手,而是帶著懇求的目光看向高尚。
“嗯!”高尚點頭答應,他和小時侯一樣不會拒絕林晶晶吩咐的任何事情,“我的長項不是哄女孩,是只哄你好嗎?”然后默默的念叨。
又是一個周末,高尚特意去戒毒所門前等李嫣下班。
“所里有班車,你不用這么遠特意來接我。”李嫣從戒毒所走出來,對高尚說。
“師哥想來接你只是科里太忙、實在抽不開身,特意叮囑我過來的,師哥現在可是心外的大手,我是自由的閑人,師嫂、你這兒有事也可以隨時差遣我……”高尚拉開車門讓李嫣上車。
高尚開了一輛黑色的大G、畢竟律師做了五年了,他的收入和成熟程度都與日俱增,他說自己是閑人是客氣話,做律師略自由到是真的,他大概率可以安排工作時間。雖然忙起來他也會幾天幾夜不合眼,但卻絕不會缺席和小晶晶有關的任何事,所以一個人是否有時間、大概率決定于事情對他的重要性。
李嫣坐在后排,座位上的背靠和枕靠是專門為她準備的很舒服,還有她平時慣喝牌子的咖啡和她喜歡的幾種零食,甚至放了一本她很喜歡的作家的小說……李嫣驚訝的看了高尚。
“師哥囑咐我準備的,”高尚很自然的說,“回城要大概一個小時,師嫂要是累了就睡會兒。”說完就不再打擾,專心開車了。
李嫣確定車上的一切、包括高尚來都不是吳雨的意思,她了解吳雨像了解她自己一樣,但從這些以吳雨名義的討好上她看的出小晶晶有多擔心他們分開。對于這個女兒、她充滿了憐惜和愧疚……
穆源是她父親一樣的緝毒警,他正直、善良、赤誠,那次外勤任務有危險他是知道的,臨走前他特意來林北、是跟李嫣說分手的,是她堅決不同意、堅持和他一起才有了小晶晶,他們說好任務結束就結婚,沒想到那一別就再無音訊……
這些年李嫣一直把時間和感情都放在工作上,因為穆源、她會執著的熱衷著她的禁毒事業,她能給小晶晶的實在太少了,而現在她竟讓女兒如此擔心,這讓她自責不已。
和吳雨一直分開睡,對李嫣只是習慣沒有特意回避什么,他們實在不必特意回避什么,他們之間什么也不會發生是他們兩個都知道的。
那天的晚餐,高尚準備了吳雨和李嫣都喜歡的家鄉菜,還特意布置了他們家鄉特有的各種鮮花,吃完飯小晶晶提議要去陪林姥姥睡。
李嫣主動當著小晶晶的面把吳雨的被子抱回了主臥,她知道這是小晶晶精心策劃這一切、想要看到的,但她不知道,藏在那幅小小的身體里的那個悲傷的靈魂心里藏了多少酸楚……
小晶晶擠出笑、做著鬼臉關上房門,高尚用他高大的身軀抱緊她,她把頭埋在他的肩膀上無聲的痛哭、揮灑著她埋藏在心里的痛,她的愛、她的無奈、她的不舍、她的心如刀割……
高尚明白她的所有,他也慶幸他現在足夠高大能夠好好守著她、保護她……
吳雨走進浴室,牙刷上擠好了牙膏、洗澡水放好了、衣服和浴巾放在他伸手就能拿到的位置,上面還放了他在看的書,還細心的放了書簽……不同的只是今天的牙刷是兩只。
吳雨洗漱完畢習慣性的進了兒童房,發現小晶晶不在、自己的被子也不在才回來主臥。李嫣已經躺下,他也很自然的躺在她身邊。
他以為他做的、是那個被他深刻愛著的小天使、希望看到的,所以就算作為成年男人、睡在李嫣身邊、他再尷尬也愿意……
但他卻不知道,那個小天使為了他能夠幸福、精心策劃這一切,以他的名義哄李嫣回家,是忍下了什么樣的心如刀割……
“我們上次一起睡是什么時候?”李嫣平靜的問。
“應該是來林北前睡局里辦公室會議桌。”吳雨思索著回答。
對于他們兩個,關于成長的記憶都是酸澀的,但他們從不抱怨只能接受,好在他們還有彼此可以作伴。
“告別會那天、聽到那些故事,我才真的認識了林晶晶,她可愛的程度遠超出我能夠想象的極限,難怪一向無欲無求的你都會對她動心,那些年,我一直擔心她誤會我們的關系,卻又不能無緣無故的去和她解釋我們沒關系,如果我能夠略少一點顧慮、你們兩個就應該能夠在一起,你一定會幸福的,我們兩個至少該有一個幸福!”
李嫣的眼角滑下淚。
吳雨只是閉上眼睛。
這些年他會無數次夢回十四歲那個大雨天,夢里林晶晶穿著當年那件白色連衣裙,裙角漂浮著淡黃色細小的花、站在他面前笑。他們只是那樣站著,他努力的讓自己說出他想說的話,確無論如何也發不出任何一個字,只能看著她在眼前慢慢的變得不清晰,像她在他面前消失在湖底一樣……
吳雨知道他永遠的錯過了這世上最愛他的蘑菇頭女孩,他和她、再見只能在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