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召個太醫吧，我怎么覺的刺史要暈厥了。”駙馬皺眉，藏在公主身后偷偷說到。

要說義陽公主令他召集營州各族酋長、貴族設宴共樂這很正常。身為公主，肯定要彰顯二圣和睦四方之意。可她怎么能穿胡服？她怎么敢穿胡服！營州刺史使勁掐著自己人中，上一個這么干的還是前朝廢太子李承乾。

一身窄袖左衽羊絨小襖，細麻姜黃褶裙，羊皮尖頭小靴，順順對這一身裝扮很滿意。她瞥了眼臉色紅白相間的陳刺史，不好看嗎？至于表現的這么夸張嗎？

她不僅穿了，還叫來畫師，跑到城郊奚人氈帳處為她‘拍寫真’。陳刺史氣的直哆嗦，我要上書！我要彈劾！

不止刺史，就連堂中各族賓客也同樣目瞪口呆，寂靜無聲的望著公主。李下玉舉杯對下首各部酋長道，“吾飲高麗黃米酒，著契丹貴女裙，只因吾非一族之公主，更是大唐境內二十余族之公主。諸君發番兵，抗吐蕃、安西域，衛我李唐。吾與駙馬此敬諸君！”

頓時堂下歡聲洶涌，捶胸高嘯。公主親至，激動值加一。公主敬酒，激動值加一百！但這還不夠，李下玉還能讓他們更激動。

“東北廣域，遼東海疆，都是我大唐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堂下諸君更是我大唐之支柱。今吾至營州，遇一難事，還請諸位勉力共助。”臺下眾人心中打鼓。難怪今夜如此討好，又是穿胡服，又是敬酒的，原來是有事相求。契丹李盡忠等人暗自發誓，要是再索要財帛牛羊，那是斷然沒有。平常這個刺史就對我們胡來喝去的，現在公主駕到，他定不放棄打壓的機會，不知進了多少讒言，讓公主出面壓我們。

“營州貧弱，稅收為三百六十州之末。若要充裕營州，還需倚仗諸位吶。”李盡忠話語中帶著不滿、傲慢、陰陽怪氣，“不知公主殿下想怎樣充裕營州？”

李下玉也不惱，耐心解釋到，“營州有地利之便，各族特產匯聚于此，傳至長安，販至室韋，乃至大食。何愁營州不富，大唐不興。諸族特產，吾新奇喜愛，想來京中貴女亦如本宮。吾特意又買了兩身，準備贈予宣城公主與太平公主。有人對吾言，‘民族的就是世界的’，你們要深入挖掘民族特色，發揚民族文化，樹立民族自信…。二圣常言我大唐各族俱為一家，我等當共勉建漢與各族互利共贏新藍圖，不負圣心！”

“二圣說過這話？”駙馬側頭過來。

“害，誰還敢深查不成。”駙馬瞪大了不可置信的雙眼。

再看下首泉福男、李大酺等人險些激動的落淚。歷來漢人都將他們貶稱‘北蠻’‘夷狄’，以周禮漢統為榮，以蠻俗為恥，現在居然有人說，他們的文化與漢文化一樣偉大。她還以身垂范，穿他們的衣服，飲他們的米酒，向他們的百姓詢問他們的傳統，以示尊敬（雖然話說得奇怪，但也大體聽懂了）。而這個人居然是公主，是大唐的代表，怎能不激動！

李盡忠是個驕傲的人，今夜公主絕對給足了他們面子，明明是恩賞，還反說是有求于人。他亦投桃報李，語氣變得恭敬，“殿下，臣等也愿多貿貨物于中土。可，做生意也得要本錢吧。我契丹前歲遭旱災，今西境不穩，我松漠府又多供牛羊番兵以資唐軍，實在難以維持。”

李下玉命下人將上百箱織物、銅飾、金銀器抬至堂上。“陳刺史、康參軍知諸君百姓之難處，這是他們的一點心意。前些時日，他們購得牛羊，已盡數運至諸君牧場。”大家打眼一看，全是以前他們以各種名義巧取豪奪拿去的，公主這么說，也是想給這些地方官留點顏面，以免矛盾再激化。

“陳刺史，吾見戶部財報，登州減關市稅后，戶稅、商稅反增三倍之多。天后英明之舉，有目共睹。今堂下諸君踴躍欲試，你是否該表示表示？”

一整晚，沖擊太大，刺史人都麻了。李下玉看眼呆滯的刺史，不再管他，對各族首領直言到，“即日起，免除市稅，廢除苛捐。本宮已上書二圣，建州學，派翰林，若有慕我唐風者，皆捧卷相迎。刺史胸懷四海，諸位還不謝過陳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