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刺史在忙什么呢，也不露面？”

駙馬撕著烤駝峰肉，不緊不慢的說道，“估計忙著寫彈劾呢。”

“行吧，我也得寫奏章。半個月沒傳信，二圣該問了。”

“互罵呀？”

順順懟了駙馬一下，“我只是請圣人把他調回關中，換個知悉邊地俗情的人來。”

“要我說啊，東都那天后太子斗的不可開交。別說胡服、調任了，咱們就算死這，二圣都沒功夫收尸。”李下玉氣的連踹高政兩腳，怎么說話這么不中聽呢。

接見過新任營州都尉屈突詮后，李下玉夫婦便準備前往欽州。屈突詮本就是奚人，又是功臣之后，營州由他接管，不會偏袒任何一方。

李盡忠帶著厚禮來到公主住處。李下玉正要拒絕，李盡忠居然說他妻子過世已有三年，想迎公主為妻。唐朝的和親公主多從宗室女及外戚女眷中選出，封為公主，從無天子親女去和親的先例。（不過以高宗那點可憐的父愛，只要價錢合適，李下玉絲毫不懷疑，自己這便宜老爹會興高采烈的把她送走。）所以順順沒想到李盡忠嘴里的公主指的是誰。

“公主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迎公主您為妻。”舉著奶茶的手停在半空，夫妻倆尷尬的對視一眼。

“欸欸欸，我還在這呢。”

“額～我的駙馬在旁邊呢。”

夫妻倆難得有默契。

“您的駙馬可是連著招了三夜胡伎。”李盡忠笑的意味深長。

夫妻倆又尷尬的對視一眼，臉一紅，迅速避開對方的眼神。

高政還想再解釋兩句，越描越黑，迅速找借口落慌而逃。

雖然李下玉不得不承認李盡忠確實很有性張力。古銅色的皮膚，高大威猛。利落的髡發，雙眼如鷹隼般犀利。順順見到他，就像見了馬王的龍媽，膽怯中混雜了興奮。但，這跟結婚兩碼事。

“你不適合宮里。嫁給我，春山秋水，四時捺缽，你我青牛白馬，任你游樂。”

順順微微搖頭，“在我看來，宮里、草原沒什么區別。一個用血緣把我困在宮里。而你，想用婚姻把我困在草原。我想要的，是天南海北，隨心而行。”

李盡忠難掩失落，便要離開。“其實，你沒有直接向天皇上書提和親的事，而是先來問我的意見，這份尊重，我很感激。”我討厭像個物品一樣被送來送去。

從來只覺曲江池、九州池已是人間絕景，看過欽州山水，才知人工終不如天成。兩側的懸崖峭壁，夾著青綠江水翻涌而過，站在竹筏向上仰望，怎會不震撼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顧勸阻，李下玉夫婦硬是踏上竹筏，攀登野山。欽州司馬直冒冷汗，山路陡峭，卻只有簡易木梯，是供此地山民上山采藥的。公主既不叫步輦，又不許人先行清障。時不時蹦出條蛇來，公主駙馬還沒叫呢，司馬就緊張的高喊‘護駕’，反把公主嚇一跳。這尊活佛要是出點啥事，就算有這免責的手詔也白搭。

好不容易到了山頂，就這么隨意的坐在石頭上，隨便支起鐵鍋煮著菌湯，喝著陳皮茶，哪有半點公主的樣子，活像個村姑。

“您既喜歡這些山野之物，不如微臣就把這片山圈起來，專種菌菇青柑，貢給二圣公主。”司馬心中哀嘆，欽州本就貧困，還要招待這活佛。

“我要占了這山，豈不斷了百姓活路。大美風光，是天之恩賜，豈非吾一人獨有。”公主大筆一揮，題字‘山川相繆，云岫浮翠’，命司馬把字刻在自己休息過的石頭上。“如此美景，隱名深山，豈不可惜。吾想修條山路，凡我大唐子民，都可以賞吾所賞之美景，品吾所品之美味。再在兩旁搭雨棚，許村民售賣貨物。”

想法很好，那錢？公主看出司馬顧慮，“路錢，我來出。此山村民一律免租金。算本宮感謝欽州百姓款待之情。”只要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叫事。

游山玩水了兩日，公主夫婦心情暢快。這夜，心血來潮，行了周公之禮。不是李下玉想貶低高政，比起李盡忠來，他的體力確實一般。

高政從背后抱住李下玉，一只手抓住她要把藥碗送到嘴邊的胳膊，“我們要個孩子吧。”

“我們不是商量過嗎？我不想要孩子。”高政無奈松開李下玉，看著她將碗中避子藥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