悵懷若失的回府,可今日份驚嚇還未結束。
駙馬在屋中來回踱步,看到公主回府,像見到救星一般,沖上前去,“您可回來了,家里出大事了,四阿翁殺了高岐!”順順腦袋似炸開一般,老天爺,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太子被問罪,高岐平日就口無遮攔,曾揚言‘太子繼位,自己定官拜三公’之類的蠢話。事發后,我四阿翁越想越怕,擔心禍及家族,竟當眾殺了他!你剛從宮里出來,宮中情況如何?我們巡幸兩州,也算有功,應該不會…”
“有功?你還指望有什么賞賜嗎?不罰就不錯了。”順順用力揉著太陽穴,晃動的燭光讓她的精神更加焦慮,苦苦思索著語言,艱難的向駙馬描述出今日種種。
“你放心,我從未站隊太子。這些年,我自問還算乖巧恭順,沒功勞也有苦勞。天后念及過往,應當會寬待駙馬一家。就算真被連坐,我也會力保,勸阿翁、舅姑寬心。”我現在就是在花‘存款’,等這點舊情花完,只怕…唉。
“那四阿翁那?”順順看向窗外,天地被黑暗籠罩,呢喃著,“聽憑二圣處置吧,我無能為力了。”。‘避禍殺子’,呵呵,權利與利益,真是屠戮子女的好刀啊!親情淪為笑柄,道德掛做幕布,劇場真實的黑暗視而不見,只有投在幕布上虛假的光亮贏得陣陣喝彩。這一場場道貌岸然的歌劇,讓順順惡心。
天皇不齒于高真行的殺子行徑,貶為睦州刺史。李下玉心中冷笑,他會不齒?看到高岐的殘尸,他可會想到陰暗中腐蝕的大哥?他可還記得殺死大哥的,不正是他的親生父親嗎?殺子之人,竟會以殺子為鄙,笑話。
“聽聞秋時巴州,山溪映紅葉,群山著緋裙,是兩都不見之勝景。流放巴州未必是壞事。”見李賢整日郁郁寡歡,順順出言寬慰,還將他帶來廚房。
“我不去,君子遠庖廚。”
“你啊,眼睛從來只往上看,可一直仰頭,脖子會累,腰會酸,眼會瞎。試試把頭低下來,去看看身邊的宮人,逛逛雜亂的工坊,踩踩松軟的土地,學學草民的智慧,自有不一樣的風景。”李賢搖頭輕笑,我這姊姊總是與別人不同的。
“房妹妹(李賢王妃房氏)很擔心你,她愛吃什么,還不趕緊做些來。”
“…我好像不知道。”
…果然,天下男人一般渣,親弟弟也不例外。
秋風起,天漸寒,李賢一家東拼西湊的衣物不過才能裝兩輛馬車。順順希望李顯能為李賢進言,請二圣賜下財物,不至如此凄涼。
“我不敢,阿娘會生氣的。”李顯頭搖的撥浪鼓一般,“阿娘差點賜死六哥,我還去說情,那不得連我一道廢了。”
李下玉耐著性子勸說,“你六哥從小就帶你玩,他落難,你一聲不吭,過意的去?”
“六哥還是你最喜歡的弟弟呢,你怎么不說,就知道使喚我。要說你說,我不去。”
李下玉繼續為李顯分析利害,“我兩次探望賢兒,天后已對我不滿,現下我不便再說。你新登太子位,正需彰顯儲君仁慈寬宏,友愛宗親。你是天后最疼愛的兒子,這話你來說,最合適。”
“可…”李顯還是猶豫不決,眉頭擰成麻花。這熊孩子,怎么這么肉,李下玉急的直跺腳,“你不去,我去!大不了把我一起廢了!”扭頭便要往天后處,李顯急忙攔下,“好,我去,我去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