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安安帶著哭腔,順順忙拉她坐下,詢問發生何事。
“阿姊,我說了你可千萬別著急。你月份大了,萬一有個好歹,可如何是好?”順順才注意到小妹是帶了太醫來的。
“伺候阿娘的宮女,蒲葦,告發阿娘巫蠱,詛咒圣人。周興奉旨秘密審查。”
周興?他就是個魔鬼!人到了他那,不管有無證據,都會被定成鐵案。李下玉身形搖晃,險些癱倒,幸好侍女們眼疾手快,從身后扶住。
順順虛弱擺擺手,“無妨,我撐的住。”這種時候我必須撐住。
李元瑛關注到看守母親的侍衛被調換,還增加了守衛。幸好駙馬王勖在禁軍中有些人脈,才打聽到他們進了刑部大獄。又見母親院中多日不見蒲葦或其它宮女出入,便知大事不妙。圣人重用酷吏,大肆捕殺政敵,母親被借機殺害太有可能了。
李元瑛壯著膽子進宮求問圣人,圣人倒也沒遮掩,直接明言已將蕭氏定罪。她哭求大半日,圣人半分松口的意思都沒有。她想來找阿姊商議,又擔心她身子。想來圣人一直命密查,遲遲未明正典刑,原因亦在此。阿姊懷胎本就辛苦,她食不下咽,手腳浮腫,如今連下床都困難,如何受得了這刺激。真傳進她耳中,一尸兩命也未可知。可李元瑛轉念一想,阿姊不怕自己出事,但要是自己同那些外人一道欺瞞她,連阿娘處死都不知道,那才一輩子無法原諒自己,更無法原諒她。
眼淚浸潤眼眶后又從臉頰滑落,順順面色慘白,嘴唇顫抖著,“我要求見圣人…”在侍女的攙扶下踉蹌著趕往皇宮。
“陛下,微臣母親是冤枉的!”圣人見她眼眶深陷,發絲凌亂,呼吸急促,豆大的淚珠混雜汗水滴落在腳下雕花磚上,瘦弱的身軀顯得圓鼓的腹部更加扎眼,忙令公主平身賜座。
“阿娘不善女紅,更不會雕刻。周興查了這么久,怎么還未查出這木偶到底是誰的手筆,誰的針法?定是有人栽贓陷害。”
“不是她,她也可以令身邊宮人去做。蒲葦受蕭氏指使,做此大逆不道之事,日夜惶恐,才斗膽告發。”
“阿娘多年神志不清,便是臣站在面前,也未必認得,如何指使奴婢?陛下斷不能開此微文深詆、株連蔓引之風!”
“巫蠱之法,本在其心。她神志不清,尚滿口咒罵,定恨朕極深!有無這木偶,她都其心可誅。”圣人對她沒了最后一絲耐心,證據根本不重要,蕭蘭茵今日必須死!
李下玉心急如焚,可圣人心意已決,她唯一能做的只能是跪在圣人腳下,苦苦哀求,“母親犯下大錯,微臣不敢為母親開脫,您要罰就罰微臣吧,微臣愿代母親受罰。”
圣人盯著下方冒尖的肚子,火氣不斷上涌,“你是在要挾朕嗎?”罰你?真以為你懷著孩子朕就不敢罰嗎?圣人冷哼一聲,“你的命才值幾個錢。”
“微臣不敢,”李下玉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卻只能忍下羞辱。嚎啕大哭,幾近崩潰,“可您答應過我的,您答應我會留母親性命。您忘了嗎?我為您呈上棉花圖,為您獻過祥瑞…”
圣人不為所動,“朕是答應過會照顧蕭氏起居。她一個有罪庶人,享著采女份例,還有宮人伺候。朕已經兌現了諾言。可她竟不思悔改,罔顧皇恩,行巫蠱詛咒,朕念你懷胎辛苦,不曾遷怒于你,你還敢來求情!”
圣人本就是顧念公主身體才遲遲未下旨,今見公主已知實情,也不再猶豫,下令即刻杖斃。
上官才人見公主魂不守舍,跌跌撞撞的走出殿門,嘴里念叨著,“我要見阿娘,我要見阿娘…”心中不忍,忙請示圣人,“陛下,是否該請殿下回避,殿下怕是受不住。”
“她自己都不顧念腹中孩子,還管她做甚!”但冷靜片刻后,圣人還是下令召太醫產婆跟隨,備好生產湯藥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