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傍晚6點擁擠不堪的澀谷街頭,一輛日產轎車一路左右超車飆行轉過幾個彎來到一條狹窄擁擠的巷道,來到巷道盡頭后緩緩駛入地下停車場。
穿著灰色西裝的司機小姐熄火后徑自下車:“緊跟著我,別走丟了?!?/p>
“好、好的?!睙粑哆^后也趕快下車跟上她流星般的腳步。
燈隨著司機快速行走在停滿各色貨車與公務車的略顯老舊的地下停車場,汽油與柴油混合的尾氣殘留物彌漫于空氣之中。
咳咳,有些刺鼻。
仿佛穿行了半座大廈的距離,漆落斑駁的單廂式電梯間這才落入眼簾,司機等電梯門打開后便頭也不回地踏進轎廂,燈猶豫了一下,還走進了這部老舊的電梯。二十二層的按鈕發出紅色閃光,燈懷著一顆忐忑的心跟著司機來到一間老舊但還算整潔的房間,里面有一整套相對于室內裝修還算半新的索尼錄音設備。
“燈小姐稍等,我先給負責人打個電話,她上午在池袋負責一場臨時live,估摸著現在正趕往這里?!彼緳C打開手機,隨后給燈使了個眼色道。
“好的,我不著急,晴香小姐?!睙酎c點頭,乖巧地坐在錄音設備旁的小板凳上。
燈打開手機,望著伊洛娜不久之前發給自己的試音歌詞曲譜。
......
“啊......這是一首狂想掙扎之曲,好有力量!好窒息,好想大口深呼吸!彷佛能聽到歌詞主人為了活下去的吶喊狂吼之聲。”
燈看完歌詞,輕聲贊許道。
“不......不好意思哈燈小姐!我們已經是全速趕來了!可是今天運氣實在、實在是差到沒邊了,一路堵車加紅燈......哈哈?”不多時,門外傳來伴隨喘息聲的女聲,聲音主人顯然是一路跑來的。
“差不多得了,少找借口,別讓人家姑娘等急了?!彼緳C,不,應該說是全能助手晴香小姐推了推眼鏡冷冷道。
“啊好好好!晴香小姐窩錯啦!”伊洛娜胡亂踢掉高跟鞋后便換上門邊鞋柜底下的鼴鼠拖鞋,急匆匆地一把將包丟給身旁一臉鄙夷望著她的晴香。
與伊洛娜一起過來面試的是一位穿著米格過膝連衣裙風姿卓絕的黑長直美少女,腳上是一雙純黑色JK小皮鞋搭配月牙白棉短襪,目測大約是一位富有教養的大戶人家千金。少女那雙炯炯有神的紫色眼眸與一頭柔順青絲三千,一時之間竟讓燈有些幻視立希。當然,兩人僅是外貌形象略有相似之處,氣質卻迥然相異。
“甌海喲?。ㄗⅲ捍苏Z境中并非早上好之意,更多的是暗示新的一天開始,加油打氣。多用在樂隊排練或者live之前的問候語)燈醬!我的名字叫安和昂,在有刺無刺樂隊擔任鼓手!很高興能認識你!”
黑發少女露出一抹超級可愛仿若泛著清晨陽光般的笑容向燈自我介紹,雖然敏感的燈能感受到少女這笑容多少有些刻意的成分。
她好像,有些不開心,抑或是,落寞。
“甌海喲!昂小姐......我叫高松燈,很榮幸今日來應聘貴團的兼職......主唱?!睙魧⒛X海中早已想好的話緩緩說出。
此刻她全憑自己的樂隊經驗揣度著眼前有所保留的女孩,猜想著這個樂隊招兼職主唱的原因。
可惜眼前的女孩似乎是有著天生的演技,令她難以捉摸。
“那個......我臉上有字嗎?哈哈!”安和昂自然是注意到燈的視線,便順勢湊上前去道。
“啊......對、對不起昂小姐!你們有什么問題......就提吧?!睙舯煌蝗豢拷陌簢樀猛罂s了縮身子。
“安啦,問題很簡單,你唱過搖滾歌曲嗎?”安和昂看出燈有些怕生,微笑著擺擺手道。
“嗯,唱過。我之前唱過的歌曲......準確來說可以歸類為后朋克。”燈見昂自來熟的親和模樣,身心漸漸放松下來。
“哦!相近相近,這樣看來燈小姐的適應過程或許會短許多?!卑埠桶涸谑謾C上記錄。
“我們通過伊洛娜小姐了解過你的計劃,正好我們也是今年第一年試運營,有很多時候趕場時為了以防萬一需要一位穩定而鎮得住場子的替補主唱。燈小姐在外貌這方面我安和昂已經通過~那么接下來就是試音環節了。”
“嗯,不過......”
“燈小姐,是有什么顧慮么?”
“是的,我希望若是試音通過,最好能與貴團全員見上一面。因為很多樂隊的樂隊成員性格各異,我需要......了解并確保我的兼職工作不會影響到你們樂團的和睦。”燈盯著安和昂的眼睛,認真嚴肅地說道。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我來傳達。”安和昂沒想到眼前這位沒比自己大多少的內向女孩會有如此縝密敏感的心思,心中的不安竟稍有退卻,當然,她的表情依舊是標志性的可愛微笑。
“那么燈小姐,你先熟悉一下歌詞,給。”安和昂將耳機遞給燈,燈朝她點頭,開始一邊聽這首歌一邊熟悉歌詞曲。
過了大約一刻鐘,燈放下耳機來到門口。
“我準備好了,昂小姐,伊洛娜小姐?!?/p>
“好嘞,很期待呢!”安和昂與伊洛娜隨燈一道回到錄音設備旁,等燈頷首示意準備完畢后,她打開了伴奏音樂。
燈定了定神,開始歌唱:
《皆無其名》\有刺無刺
“いつだって傷ばっか(總是搞得遍體鱗傷)
カラダもココロも(不論身體還是心靈)
バラバラになっていっちゃって(全部都已變得支離破碎)
激情や薄情が(激情與淡?。?/p>
頭ん中グルグルと回る(充斥腦海盤旋交織)
......
小節に羅列した哀しみのように(恍若按照歌曲小節排列之殤)
ずっとずっとずっと(將會一直一直存在)
愛を証明できるまでずっと(直至能證明這份愛意為止)
愛情が感情なんて(愛情亦是情感之一)
信じたくない狂える(不愿相信陷入癲狂)
——
息苦しさに怯えて閉じた(因害怕窒息從而關上心門)
心のドアを叩くのは誰だ(此刻叩響心門的又是誰)
鍵穴にねじ込むな常識を(別將常識強行塞入鎖孔里)
うるさいから全部もういらない(因為太吵所以這一切我統統不要)
壊したい壊されてしまいたい(想破壞現狀希望有人能將其摧毀)
まっさらな闇の中で生きたい(渴望在這一片漆黑之中就此活著)
生きたい(想要活著)
......
虛しさの渦(空虛的漩渦)
知って知って知って心が(明白世俗種種道理的心)
苦しい君に言いたいよ(苦痛至極傾訴與你)
感情が衝動を突き上げてくる(感情驅使沖動涌現于心)
震える(顫抖不已)”
......
“呼——”隨最后一片音符塵埃落定,燈從潮汐般的音樂之中抽離,長舒一氣。
暢快淋漓的一首歌,燈思量。
“啪啪啪啪啪!”掌聲在試音的音樂尾聲適時熱烈響起,在錄音室沉浸歌唱的燈同時獲得了兩位女士高度的肯定。
“真不愧是......”伊洛娜輕聲贊嘆道。
“燈小姐的歌聲里,我能聽出許多豐富細膩的情感,并且音色較為渾厚,樸素與天籟交織相融。這與仁菜那清脆靈動且游響停云之聲有著莫大區別。雖就我個人而言更喜歡nina的歌聲,畢竟老隊友日久生情,況且欣賞聲線本身也富有主觀色彩。但說句公道話,燈小姐今日的表現即使作為職業歌手的角度來講,都是完全合格乃至優秀的?!?/p>
安和昂亦是有些難以平復心情,滿臉興奮地評析道。
“開玩笑,燈小姐可是我選中的璞玉好不好!”伊洛娜自豪地拍拍胸脯道,隨即從小冰箱里取出兩聽可樂遞給兩人,并示意燈稍事休息。
“贊!我剛才給我家人們(樂隊成員)發送了你的試音音頻,桃香小姐和仁菜醬還有小智與rupa都點了贊,仁菜還評論‘好像一個文弱安靜的姑娘被逼絕境時的吶喊,很純粹,反差感驚艷。我想見一見她!’想見面,這可是nina醬的高度評價?!?/p>
安和昂一面朗讀著仁菜的回復,一面大力拍了拍燈的肩膀,力拔山兮之勢讓燈著實一驚:這女子好大的勁道!
“啊......謝、謝謝!”燈吃痛顫聲道。
“哦哦,不好意思,竟下意識以為身邊是仁菜了!”昂意識到眼前這位乖乖女孩不是仁菜,趕忙一臉歉笑著收回手。三人見此情形都呵呵笑著。
“嘿嘿,本次面試大成功!作為慶賀,晚餐就讓我這個東家破費吧?!?/p>
自來熟屬性的伊洛娜左手摟著燈的脖頸,右手摟著安和昂的脖頸,三人在伊洛娜的步伐帶領之下搖搖晃晃走到門口。職場女性帶著兩位少女坐著晴香的車,來到附近一家燒鳥老字號。
“呦,你這就叫她們出來了?挺效率啊安和昂?!币谅迥扔沂挚恐鴵u下的車窗邊沿,視線朝旁淺瞥了一眼。
“哼哼,怎樣?豈止是我,我們團的家人們都這樣!有刺無刺的高行動力,有話就直說,有事就快辦。就是我們刺團所貫徹的忍道啊!”安和昂雙手抱著后腦勺,爽朗大笑道。
“很好,就該是這股雷厲風行的勁兒,我喜歡?!?/p>
伊洛娜從西裝褲口袋里取出火機與一盒柔和七星,拍出一根細爆珠,優雅點燃。
距離燒鳥居不遠處的停泊地,赫然停著一輛大貨車。
燈走下轎車,對面卡車副駕駛高處徑直跳下一個小個子深紅頭發姑娘,她們四目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