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娜倒不驚訝,她反應過來便走進錄音室,熟練地點起香薰。
立希望著燈和祥子,沉默片刻,待隊友都進門后,她才踱步前行。
“咦,小立希!小樂奈!”
剛和仁菜交談的燈轉頭便望見了樂奈和走在最后的立希,便激動地朝她們揮手打招呼。
“小……小燈,午好。”
立希望著燈一時竟有些局促,只干干回應道。
“嘻嘻~有趣的女孩子,好久不見!”
樂奈早已如捕食者般悄然摸至燈身后,再接上一個大大的貓咪擁抱。
“唉唉唉唉唉?!”
立希和燈身旁的祥子一同忍不住驚叫又默契地矜持閉嘴,場面有些令人忍俊不禁。
“好久不見!小樂奈。”
燈開心地朝樂奈微笑,習慣性地撫摸起樂奈的一頭雪白毛發。
“小樂奈變得好大只,沉甸甸的,感覺就像只Pantheratigristigris(屬孟加拉虎的白色變異品種)。”
“170cm。”樂奈翹著貓嘴道。
“呀果然,我高中三年一共才長了3cm,現在只有158cm哦!小樂奈。”燈和樂奈兩個人兩臉呆萌地對視著,樂奈伸手捏了捏燈微顯嬰兒肥的柔美臉蛋。
“……”旁邊156cm的祥子一時語噻,門口159cm的立希倒略顯淡定。
不過出于貴族教育的矜持,祥子雖然心里有些妒忌,表面仍保持微笑,優雅地亭立一旁。心說自己怎么會嫉妒一只貓,簡直莫名其妙……不對,自己什么時候對燈的占有欲變這么強了?
不過方才幾人進門時那一瞬間的肅殺氣氛經過野良貓的亂入而蕩然無存了,祥子和立希也只是彼此瞥了一眼便都微微偏過頭去。樂奈親昵地蹭著燈,矯健性感的身材如白孟加拉虎般半趴在燈身上。
“咳咳。”
仁菜望了望燈,清咳兩聲。
“嗯,小樂奈……我要和仁菜醬談一些事情。”燈用手輕輕拍了拍樂奈環抱著的手臂,溫聲細語道。
樂奈很聽話地放開了燈,一眨眼便出現在立希身邊。
“小燈,你這周好好去散散心吧。”
仁菜開口道。
“嗯……謝謝。”
燈有些不好意思,忙點頭道。
“節哀順變,這周我們比較忙,就沒法陪你去逛逛了。只可惜,這次對邦我還挺希望你一起參加的……”仁菜補充道。
“對不起……仁菜醬……”
燈雙手交疊垂在身前,低下頭小聲說道。
“這有什么好道歉的,知道小燈之前請假是為了照顧奶奶后,我才是該道歉的人,是我擅自揣測了。”
仁菜走到燈面前望著燈,認真說道。
“唔,我也有錯,請假應該說明原因的……但是我怕影響大家心情就……”
燈抬起頭輕聲道,眼角掛著未忍住的淚滴。
“害……”仁菜擺了擺手,示意燈放輕松。
屋內安靜了一會。
“那,不打擾你們了……唔對了,這是小祥……”
燈望著眾人忽然意識到什么,臉刷地紅了,一時不知該如何介紹祥子。
“有刺無刺成員和夢魘疾行成員還有經紀人,你們好。我是柏林藝術大學音樂學院(Universit?tderKünsteBerlin.Fakult?tMusik)本科部器樂演奏類鍵盤與打擊業專業的一年級學生,前mujica鍵盤手作曲與舞臺策劃,豐川祥子。”
祥子不緊不慢地說道,
“我和小燈是情侶關系。”
“哈?——”
立希還是沒控制住,室內的回音壁幫她拖了個漂亮的尾音。祥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又瞥了眼立希,亭立于原地。倒是燈臉上紅彤彤的,干脆躲到祥子身后去了。仁菜和安和昴饒有興致地望著三人,早乙女奈緒則雙手抱胸單腿斜靠在玻璃幕墻邊,碧青雙眸隔著眾人緊盯著祥子。
“小……小燈,什么時候?”
仁菜她們早聽燈說過,見怪不怪也,立希便不淡定了,她有些難以置信地望向燈。
“對……對不起小立希!我以為你和小祥關系不好,所以不敢和你講……但、但小祥說的是真的!我最喜歡的人就是小祥!”
燈從祥子身后走上前,雙手抱拳,鼓足勇氣對立希說道。
“啊……我……小燈……其實我早就……額……”
立希不知如何是好,僵在原地結巴道。
“喔,原來是開表白大會啊,那我也來!”海鈴一個箭步上前,不由分說一把將立希摟在懷里。
“海鈴你干什么?!”立希一驚,想掙脫海鈴的臂彎,可惜長期熬夜的她哪是健身自律海鈴的對手,被海鈴用結實的右手臂牢牢鉗制住,難以動彈。
“大家好呀!我是夢魘疾行的貝斯手八幡海鈴,四葉女子大學一年級,我身邊的椎名立希小姐呢,是我女朋友。”
海鈴不緊不慢地說道。被她鉗制住的立希臉頰顏色介于青白和赤紅之間,一雙紫瞳狠狠瞪著海鈴。
燈和祥子面面相覷,確認過眼神應該假不了,便一同點頭道:“原來如此,恭喜二位!”
“謝謝祥子還有燈的祝福~小立希就交給我吧~!”
海鈴瞥了眼懷里的立希,露出一抹瀟颯微笑。她確沒浪費自己那英氣俊美的臉龐,至少安和昴悄悄豎起大拇指。
“……哈?——什么跟什么啊?!”
立希視線極快速地掃過已經默認這門親事的燈祥二人,一臉姨母笑的伊洛娜,以及冒著星星眼的安和昴……頓時感覺體內有什么正在熊熊燃燒燙得要命,只想迅速逃離地球。
桃香見此情景,也舉起手——然后被仁菜一把抓住并死死按下。
“仁菜醬……”
“你說一句試試?”
“試試就逝世……”
……
“所以我們是不是應該討論正事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早乙女奈緒走到眾人中間,說道,“還有,無關人員請先退場。”
少女雖身材嬌小,氣場卻絲毫不輸祥子,腰肢筆挺步伐矯健。此刻她正雙目神色傲然地望著燈與祥子。
“唔……抱歉,我們這就走。”
燈對上奈緒的視線,微微一驚,隨即定了定神道。
“沒必要和輕慢之人行禮數,小燈我們走。”祥子亦回敬她傲然一瞥,淡淡道。言罷便拉起燈的手朝門外走去。
“uika姐總將某人奉為神明,現在看來亦不過如此。”
早乙女奈緒也不看祥子,邊用指尖撫摸著一旁的鋼琴蓋,邊若無所指地說了一句。
“我并未做什么對不起她的事。”
祥子停下腳步,冷冷道。
“哦?可我怎么覺得,母雞卡像你隨用隨丟的工具呢?”
早乙女奈緒面無表情地盯著祥子道。
“我……”
祥子著實愣住了,她竟找不到反駁的話語……是啊,母雞卡是自己實現夙愿的工具……么?
忽然感覺手心一熱。
是燈握緊了自己的手……
“不是這樣的!”
祥子沒想到燈可以吼這么響亮……不對,燈本就是主唱啊!
“小祥……小祥她比誰都在意mujica啊,如果仔細看過mujica的所有演出,理解oblivionis的話,定會明白小祥對mujica傾注了怎樣的心血!”
燈的聲音有些微顫,卻斬釘截鐵,甚至略顯霸道。
“哼,有趣,無知的小白兔為毒蛇辯護么?當然,你說的這些都是事實,因為母雞卡的演出,我一場不落地看了,我也很欣賞你這位mygo的主唱,高松燈。所以我就小費些口舌好了。”
早乙女奈緒頓了頓,語氣緩和一些繼續說道,“雖然是理念不同,但我覺得樂隊是五個人共同的夢,是彼此聯結的橋梁,而不是某個人完成私愿的工具。不知你是否能理解我的意思?”
“私愿……可是當時,小睦初華她們也很投入……我不明白……”
燈陷入沉思,握著祥子的手下意識輕微放松,卻被祥子反過來緊緊握著,她感受到祥子手心滲出細汗。
“小燈,對不起。”
祥子低下頭。
“唉?”
“她說得對,母雞卡的確是因為我的一己私欲而組建的,我也的確是以自己為中心設計的舞臺劇情。”
祥子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這樣輕易地承認了。
“小燈,我總給你看到我丑陋的一面,對不起。”
“小祥!”
燈甩開了祥子的手,面對面地看向祥子。
“如果這樣算私欲的話,我一直以來比你更自私啊!”
她的聲音在回音壁的交響下愈發震耳欲聾,祥子心里不免一驚,燈溫軟的外表之下,一直住著一頭剛猛爆烈的野獸……
祥子早就該知曉的。
燈跨步擋在祥子前邊,將祥子與奈緒相隔,她又望向奈緒,但在醞釀情緒。奈緒微微一側腦袋,饒有興致看著眼前炸毛的小獸。
不過燈并沒有像她想象中那樣轉而繼續朝她嘶吼,而是深呼吸片刻,調整了一番心緒。
“你說得沒錯,我和小祥曾經都是自私的人,只會為了自己心中的夢想前行,卻鮮少考慮隊友的感受。我自知這是錯誤的道路……可很長一段時間里,這種覺醒意識沒有給我帶來什么改變,反而加劇了內耗,緣我并不知曉通往正確答案的道路是哪一條。
mygo的解散便因我的自私,那時我覺得自己無法兼顧樂隊和尚未康復的小祥,未考慮隊友的想法便擅自決定結束,將小立希小愛她們深深傷害……后來方覺察到那時的自己如罪徒般惡不可赦。哪怕現在,即使你說得很對,我依然會不講道理地偏袒小祥,如魔龍般蜷緊尾翼守護住金銀財寶,還有重要之人。
因為從來不曉得怎么與人交匯,所以一直在迷路。其中夾雜著無數迷茫困頓,將我撕碎后又重新粘合在一起……我在磕磕碰碰中逐漸發現,人們每時每刻均在改變著,或有意或無意。總在意識到不妥后拼命補救,竟宛同刻舟求劍般滑稽。即使如此,我心依舊于錯誤泥濘中編織灌血荊梯,抑或于暴風驟雨的海浪中渴尋燈塔微光……如若因曾經犯錯就逃避面對,如若因害怕犯錯而拒絕前行,那才是真正的軟弱吧!至少我是這么認為的。
曾經傷害過的,拋卻過的,銘刻于心,使其流血,日常警醒。緣此迷茫中總能夠隱約分出條細瘦荒涼的道路,踩了踩,巖砂板堅。”
燈一口氣說完后,仰頭緘默。方才安靜傾聽的眾人也未言語。
片刻后燈似乎想到什么,再次開口道:“嗯……對了,小奈緒。我聽初華提起過你,她……”
“停,別提uika姐,她是個笨蛋。”
奈緒打斷了燈的話題,可處變不驚的語氣中忽地一顫。
“……好,那我們先走了,再會。”
燈又深呼吸一遍,緩緩恢復成平日溫婉的模樣,頷首糯聲道。
“唔,小燈,還有祥子。你們周六下午有空么?”
回過神來的立希開口道。
“……還未排期,是對邦么?”
祥子接話道。
“是的。”立希點頭。
“小燈,你來決定吧。”祥子看向燈。
“嗯,我們這周六會來看刺刺和夢魘疾行的對邦演出的。”
燈望了望祥子立希和仁菜,最后與奈緒對視一眼道。
“加油,很期待各位的精彩演出。”祥子神色認真地補充道。
“……”
早乙女奈緒默不作聲,偏過頭去。
午后的陽光好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