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中醫館。
黎月來到江硯開的中醫館,站在門口躊躇。
身邊人路過會時不時看她兩眼,不只是因為她穿的旗袍。還有她提的包,是名牌且國內斷貨的。
黎月靜靜站了有好一會兒,鼻尖都被冷風凍紅了。
看著零零散散的人進出中醫館,手提不少中藥材,偏就是沒看到江硯,微風一吹,空氣里彌漫了濃苦的中藥味。
橫在江硯和黎月之間尷尬的關系,讓她猶豫不決,心中斟酌片刻,還是硬著頭皮往醫館里走。
面子和父親比起來,不值一提。
這個醫館還是蠻大的,一共分為兩層,墻上掛著醫生職位,看起來就像一個小診所。
“您好,請問需——”
剛走進醫館,黎月迎面就撞上了最討厭的人,二人面面相覷,臉上笑容先后消失,不約而同道:
“葉雪?”
“黎月?”
沒等黎月開口,葉雪雙手抱胸先發制人,以一種質問的口吻,盤問她:“你來這里做什么?”
黎月收斂了情緒,正色回應:“我來找江硯。”
“江硯?”葉雪冷笑,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黎月,刁難道:“你們已經分手四年了,你還沒死心啊?”
旁邊江硯的大徒弟聞聲走過來,“葉雪姐姐,發生什么事了?”
“沒什么。”
葉雪對大徒弟是一種語氣,轉頭對黎月又是另一個態度:“江硯現在很忙,你要是沒什么事就離開吧,他不想看到你。”
黎月紅唇微微揚起,比起葉雪她的語氣相對友好一些:“要是沒事我就不會站在這里了,麻煩告訴我江硯人在哪兒。”
“都說了江硯不在,你耳朵是聾了嗎?”
葉雪毫不示弱,態度非常很硬,甚至點明了要她離開醫館。
“我管你有事沒事,有病上醫院,那么多醫生又不是指著江硯看。”
“葉雪,我來找江硯的確是有很重要的事,這個時候我不想跟你吵架。”
黎月提包的手從見到她開始就攥成了拳頭,指甲早就餡進肉里也沒感覺疼。
即便如此,她依舊表現得輕松自然,沒有像葉雪一樣把情緒放在臉上。
大徒弟想幫忙,卻被葉雪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大徒弟心虛地咽了咽口水,不免脊背發涼,這個眼神看起來像是要吃人,怪嚇人的。
黎月不想與她爭論,看向一旁的大徒弟,求助:“你好,我是江硯的朋友,他不在醫館嗎?”
來之前黎月給江硯發過信息,但江硯聊到一半卻沒了蹤影。
想著馬上就要過年,醫館生意不會太忙,加上他現在孜然一身,照他的性子,這會應該不是在家就是在醫館才對。
江硯家的小區她進不去,只好到醫館看看。
未等大徒弟開口,葉雪卻搶先一步懟了她,“朋友?你算江硯哪門子朋友?”
二徒弟從樓上下面就聽到她們在對峙,好奇過來想湊個熱鬧,聲音甜甜的:“葉雪姐姐,你們這是咋了,這位是?”
“你師父的前女友,哦不。”葉雪瞪圓了眼睛,語氣里都是替江硯的打抱不平:“是四年前拋棄你師父出國的前女友!”
說到“前女友”時,葉雪刻意加重強調了這三個字。
周圍的人聽到這番話,不禁一片嘩然。
葉雪惡狠狠看著黎月,“這么蹬著我干什么,我說錯什么了嗎?”
“四年前他對你那么好,卻換來你的拋棄,你有什么臉站在這里!”
黎月眼底蘊著怒火,咬緊牙,似要生吞了葉雪。
“拋棄?”空氣中傳來一聲冷呵,黎月深深吸氣,硬是把怒火壓了下去。
眼下這么多人,大家都信了葉雪的說詞,加上是公眾場合,跟她吵只會影響醫館生意。
黎家從小家訓就嚴苛,骨子里大小姐的教養,讓黎月只得把這口氣咽回去。
即便黎月隱忍不發,葉雪依舊看得出她被氣的不輕。
她心里別提有多爽,“跟你說了江硯不在,你們的關系四年前就結束了,現在他身邊的人是我,也只會是我。”
葉雪之所以敢這么說,四年前黎月和江硯分手就是因為她。
黎月努力讓眉毛上揚,眼瞼緊張,撐著笑說:“既然江硯不在,那我就先走了。”
語畢,黎月給了葉雪一個警告的眼神,轉身離開。
二徒弟探著腦袋,納悶:“葉雪姐姐,剛剛那個真的是師父前女友嗎?”
葉雪的憤怒都寫在臉上了,“就是她,在你師父最難的時候拋棄他,一個人瀟灑出國。她有什么臉站在江硯面前,真可笑。”
大徒弟不明白其中意思,耿直拆臺:“拋棄?我看剛剛那個姐姐不像是那種狠心的人呀。”
葉雪譏誚一笑,“那只是她的外表罷了。”說完就氣呼呼地去了衛生間。
大徒弟不解,“可是剛剛你的話那么難聽,那個姐姐都沒有跟你吵誒……”
二徒弟一巴掌拍在大徒弟胳膊上,“你傻啊,那是因為她沒底氣反駁懂不懂?”
“哦。”
樓上,剛給病人會診完的江硯隨意往窗外望一眼,天色暗下來,開始下雪了。
他視線往下,恰好看到路口處站在一個等紅燈的女人。
黎月?
江硯拿出手機看,一個小時前有新消息,是黎月發來的。
[你現在有空嗎?]
是來找他的嗎?
江硯把鋼筆塞進口袋下樓,恰好撞到從衛生間出來的葉雪。
葉雪下意識出聲叫住他,“江硯!你去哪兒?”
江硯斜視她一眼,步子匆匆要去追黎月,卻被葉雪拽住了衣角。
“你別去了。”
“放開我。”
“我勸你最好別去,否則我就把那年的事全都告訴她。”葉雪發出警告。
江硯腳步倏地一頓,目光銳利,透著寒光,忍著怒氣問:“你對她說了什么?”
葉雪松開衣角,輕嗤:“沒什么。”
江硯往外走,葉雪以為他還是要去,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話到嘴邊卻看見他停在了門口。
綠燈亮完,黎月已經到對街上車了。
江硯沒過去,只是站在門口矚望著黎月離開,眸色深沉,洶涌又克制,他攥緊拳一言不發。
身旁葉雪說的話他一句也沒聽,側身直接回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