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想多了。”阿柴勸道。
“沒事叫喂,有事叫哥。我還多想呢了。你記住這年代說話都是騷擾,更不要說肢體接觸。規定沒好好看嗎?”王大益頓了頓,“她提的?”
“沒有。”阿柴抬頭看著武來果滿柜華麗的衣物,一個這么驕傲的人怎么可能主動提這種要求。“這她不吃藥,不看病,不見心理醫生,不出門,不和我說話,我給她點溫暖怎么了?”
“不許。你就是被退貨了,我的回答還是不許。你好歹算是個男性。她是女人。”
“那我變性。你幫我把身份性別改了。”阿柴耍賴。
“我呸。你個臭男人,就算變成女人也是居心叵測。這事你別想了啊。換招,沒得換就退貨,讓我欣賞欣賞優秀員工的挫敗,提升一下我的幸福感。”
“大益哥,你也知道擁抱很重要吧。”
“不許。絕對。禁止。只要她沒提,你就是半毫米的皮膚也別給我接觸。”
說完王大益掛了電話。
阿柴撅著嘴,將手機丟到一邊。怎么這么不通情理,就因為武來果是一個不提需要的人才申請的嘛。
給孤獨的人擁抱,給寂寞的靈魂體溫,不是一件必須,又很浪漫的事嗎?
這多好啊。
以過往經驗,接受肢體接觸的安撫對雇主總是有益的,對于陪伴效果也是事半功倍。
阿柴用手指勾起一只紅色小牛皮提包,看著上面的荔枝紋路突然靈光一現。
皮膚?王大益只說半毫米的皮膚接觸都不許,那只要沒有皮膚接觸不就好了。阿柴得意的笑了起來。干了這么多年,他還學不會嚼文嚼字嗎?
路不一定是直的,也不一定要正著走,螃蟹橫了一輩子也沒見把路走死呀。
不走才死了呢。
那天武來果加班,快十點了才回來的。開門的瞬間,阿柴對著她蠢蠢欲動,手指頭噠噠噠噠的彈了一陣,才克止住想要貢獻一個擁抱的沖動。
這是行動派煩惱,想做不能做的事,想說沒說出的話,被關住的“想”就會變成一只小妖精,妖嬈地撥弄著心。
“臥室我收拾好了。不亂嘛。”
餐桌上阿柴積極邀功。
“嗯。”
武來果看上去很疲憊。
人是需要放松的,有人喜歡去跳舞,有人喜歡唱歌,有人喜歡抽煙,還有人喜歡喝酒。阿柴不能斷定武來果喝酒只是為了放松,可至少是一個途徑。
與其讓她躲在臥室偷偷地喝那倒霉的酒,還不如敞開來,多個酒友。
畢竟一人飲酒長苦悶。
“喝酒嗎?”
武來果沒回答,只抬頭盯著阿柴。她就知道臥室里那幾瓶酒肯定會被拿出來做文章,哪有正經人床頭放這么多酒的。
煩死了,喝酒怎么了,管人喝酒干什么,不就是喝酒嗎?怎么就不能喝酒了!所以說最討厭人了,最討厭這種標榜好意的關心。煩死了!
喝酒不開心,不喝酒也不開心,不過醉著還是比清醒著好受。
“我拿出來了,就放冰箱那邊。”阿柴解釋,“下午還出去買了幾個冰格燒了水凍著呢。以后你要喝就和我說吧,我會調酒。”
武來果臉上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阿柴繼續道。
“你說人是怎么想起來調酒的呢?”
“喝。”
“bingo。既好看又好喝。還可以喝更多……種類啊,不是量。畢竟酒嘛,喝醉了不太好受。嘿嘿。”
阿柴將五官皺起,猶如一口氣干了杯七十二度的伏特加,表示他的感同身受。
武來果覺得滑稽,又覺得喝個調酒也不錯。
無法入睡的時候她關著燈,抱著酒瓶邊流淚邊喝。干飲的話,酒的味道大多不好,也不清楚為什么就非要喝。可那時糟糕的情緒堵在身體里,不喝就似是沒有出路,會很快越積越多,把身體撐爆。
喜歡喝什么呢?
因為是完全不懂品鑒,只屬于膽子大了什么都敢純飲的類型,武來果完全不懂自己的喜好。
不是很擅長白酒。
紅白葡萄酒她都很容易宿醉。
啤酒的愛也有限,加檸檬還清爽些。
朗姆據說是情人,不過更適合當料酒抓肉。
白蘭地也可能只適合教父,畢竟馬龍·白蘭度。
白水一般不突出的伏特加,唯一突出的是逆天的度數。
威士忌的鏡頭很多,那些堆砌的、耀眼的形容詞難說只是為了提升作品的逼格。
叫人頭痛的濃烈藥草味,能想到用做繩子的龍舌蘭釀酒的人絕對是天才,物質匱乏的天才。
那只剩金酒還好一些了,至少香得深入人心,但總覺得有一絲苦味。
不過這只是一個不懂酒,又有強烈個人偏執感情的評斷,不足為道。
“莫吉托。”
在武來果出神之際,阿柴已經將一杯調好的莫吉托推到她面前。
“女生大多喜歡清爽口味的,你不喜歡甜的,我砂糖放的很少。”
說著他遞給武來果一張餐紙。
武來果盯著杯壁上薄薄的水霧,薄荷的香氣撲鼻,她很久沒有聞到過如此清新的味道了。
用吸管攪動著杯內猶如青春平淡透亮的液體,武來果吸了小小一口。
阿柴調的很淡,她甚至嘗不出什么酒味。
“味道怎么樣?”
阿柴問。
“還行。”
武來果沒有說出意見,又喝了兩口,將腿盤到椅子上,拿出手機準備看新聞。
“我搜尋了好多調酒的配方,以后想要就給你調好不好?喝酒是要有人陪的,讓我就這樣陪著你。你一邊喝,一邊要有什么想說的可以和我說,要是不想,就喝也行。或者想喝什么也跟我說。你需要的,或者需要我,我都在。一個人喝酒太悶了。”
“嗯。”
武來果盯著手機沒做更多的反應。阿柴已經了解,基本只要她沒有直接拒絕,那都是可以嘗試。
兩人沉悶的待了一段時間,阿柴也拿出手機,劃了一會,問武來果。
“我可以看電視嗎?”
“看吧。”
武來果沒有抬頭,她不需要看電視,也無必要阻止阿柴去做他想做的事。
很快阿柴打開了電視將手機投屏,沒多大會就跟著電視里發出的假笑聲嘎嘎地笑了起來。
武來果偷偷瞥眼,屏幕里播放的是關于寵物的搞笑視頻,一只小狗因為被一輛車壓壞了食盆,正追著車咬。畫面一轉一只阿拉斯加邊走邊扭頭,不出意外地踏空掉進了水里。
“啊哈哈。”阿柴拍著大腿,指著屏幕,“它好蠢,你看到了沒有。竟然掉進去了。”
“什么?”
武來果無辜地睜大眼睛,裝作剛剛扭頭看向電視的樣子。
“它沒看路。哈哈。”
“哦。”
武來果喝了一口酒,側頭看著電視屏幕,有些無聊,但也不是全無興趣。
腦子里想的是。那狗怎么這么蠢還能活著。
蠢才可愛嗎?
才會讓人喜歡。
可蠢也很討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