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森大只待到了晚上八點多,阿柴拒絕了陳澄一起吃晚餐的邀請盡快乘地鐵回到武來果家。
路上他才反應過來,怎么就稀里糊涂的開始幫陳澄做搬運工了?想來恐怕是因為自己太習慣聽從指示了。
只是好像兩手空空票也沒搞到。
算了,多認識些朋友總是不錯的。
大概九點左右阿柴趕了回去,剛能看到樓房就焦急地抬頭望向武來果住處的18樓,窗戶是黑的。
難道她還在加班嗎?或者是因為情緒不好所以沒開燈。
想到第二種可能及其可能衍生出的種種不堪念頭,阿柴抓緊挎包,加緊腳步,越跑越急。當真覺得自己逐漸蠢得像頭豬,本來就一般聰明的腦子被折騰來折騰去,糟得像埋在濕土里的稻草。
他無比渴望立即見到武來果,看到她沒事,好好的。
通常使用虛驚一場那就說明之前的不安都是自己嚇自己的。阿柴掃視黢黑的客廳,沒人。衛生間的方向沒有燈光,臥室也沒有人。
阿柴要求自己冷靜,感受了一下,好像真的沒有任何她的氣息。
看來是真的加班沒有回來,阿柴放下心來。
同時對自己的一驚一乍他有些不好意思,又覺得愧疚。
放下身上的東西,急忙從冰箱里拿出中午備好的菜,準備給武來果做晚飯。
也許是時間很夠的關系,腌排骨的顏色已經變得透明,阿柴覺得這樣即使做了肉的口感也應該不會太好。
他對著碗里的排骨看來看去,猶豫了好大一會,不知道是該炸還還是不做。隔了好幾分鐘才想起來,應該給武來果打一個電話。
告訴她自己已經回家了。順便問一問晚餐吃了沒有?還有要問她什么時候回來?
但是……她很討厭說話,自己會不會太啰嗦,惹她討厭。
因為還沒有獲得武來果的接納,擅自做一些會惹她心煩的事不太好。
考量幾分鐘,阿柴只給武來果發了短信。
“吃宵夜嗎?想吃沙拉還是燒烤?”
雖然看上去是給了武來果兩個選擇,阿柴并不打算真的讓她挑。現在已經快十點了,身體是一切的本錢,吃得太油膩太飽對身體不好。
他收起備菜,拿了一個拳頭大的番茄,和單份裝的布拉塔奶酪,只打算等武來果回來給她簡單做個沙拉。
手機在上衣兜里輕微的震動。嚇得武來果渾身發顫。
等了十幾秒她才勉強安撫住強烈跳動的心臟,將手里的煙摁滅,掏出手機。
一條短信。
阿柴發來的。
武來果輕掃短信內容。勉強抬起沉重的眼皮盯著住處的方向。
樹影之間看得到道路的車流依舊繁華,載的應該大多是要回家的人吧。
一輛銀色的殘影閃過,路邊的行道樹又露了出來。再后面密集的障礙物太多太高,家的方向仍然找不到。
武來果將手機放回衣袋,掏出下班后新買的煙,已經抽了了三分之一了。嗓子感覺干痛,她還是輕甩煙盒,用嘴銜住伸出來的煙。
她沒加班,只是在快到家的時候下車了,在便利店買了一包煙,走到這個小小的街邊公園,百無聊賴的坐了幾個小時。
看著車流變少,看著天空變黑,看著地上的星星被點亮。
阿柴不在家,她有一點不想回去。像是在賭氣的一種心情。
漸漸習慣回家有個人在等自己,感覺好糟。
就像習每天有吃早餐,偶爾有一天沒吃到,胃和心情都會變成身體的叛徒。
武來果憎恨背叛。所以那個陪伴者現在對于她來說好討厭。明明每天都在家里,今天怎么能不在呢。
雖然他做的飯也不是每天都吃,可沒有就是不高興。
不過有這種心情和想法的自己也是同樣糟糕吧。
所以還不如從不吃早餐。
阿柴坐在門口的地板上,捧著手機不時對著門板發幾秒鐘的呆,與其說是在耍手機,不如說是看時間的時候順便刷一下。
門口傳來動靜。阿柴迅速的掃了眼時間,十點四十六。他急忙起身,打開室內的燈,拍拍屁股準備好笑容。
門開了,還沒見到人就隨著氣壓的改變涌進一股濃烈的煙味。阿柴感到失落,也還還是迎了上去。
“辛苦啦。”
他伸出雙手打算接武來果的包。
武來果木著臉無視他,將雙肩包丟到沙發上,徑直走入臥室。
阿柴有些尷尬。將斜歪在沙發上的包扶正,忙去切泡洗好的番茄。
不多時武來果換好衣服從臥室走了出來,阿柴急切的將剛剛撒上堅果碎的沙拉端上餐桌。
“你來看看我今天切的奶酪包,你都不敢相信竟然切得這么好。”
武來果懶懶斜了一眼,雖不情愿還是乖巧的走過去,端正地坐在桌旁。
盤中的番茄和奶酪確實切得很漂亮,大小勻稱,切面利落。沒有她討厭的橄欖油和亂七八糟的醬汁,只有伴著開心果碎薄薄撒的一層綿糖。
武來果拿起叉子叉了一塊放入口中,因抽煙干痛的咽喉舒服了很多。
阿柴照常拿了一份碗筷坐在武來果對面,笑盈盈的持叉指著盤中的一塊奶酪。
“你不是也很喜歡這個。”
武來果沒出聲,依照引導挑了一塊奶酪。
“怎么都不說話呢。工作很多嗎?今天上班肯定很累吧。要不要我幫你按摩。”
武來果沒有同意,悶頭吃番茄。阿柴哈哈道。
“松松肩膀的筋骨。……怎么不說話?不開心嗎?和我說說吧。什么事都悶在心里,這樣對身體不好的。”
說著他的語氣已然在撒嬌,“你可能覺得講給我聽我也幫不上忙,但是至少心里舒服些啊。就當是樹洞呀。”
“你有完沒完!”
突然的怒吼打斷阿柴。武來果將叉子拍在桌上,隨之又飆出一連串臟話。
阿柴初初有被嚇到,又很快竊喜。
武來果掀翻沙拉,邊指著阿柴邊后退,“說,說,說!說你個頭。逢人就說蠢事,那你就是最愚蠢的人。沒有會因為你的什么狗屁心情就關心你,在意你。偏見。只會增加偏見!你連狗都不如。”
武來果言辭激烈,用詞不堪的程度令抱有竊喜的阿柴目瞪口呆,正擦拭桌面的手都停了下來。他保證,他從沒見過嘴巴這么臟的文化人。
罵罵咧咧的文化人此時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不知如何收場的她,扭身躺倒在沙發上,打算不再理會還呆在桌邊的阿柴。
兩人間的沉默不到兩分鐘,武來果突然扭身指著正試圖湊過來的阿柴。
“你是什么玩意!”
原來是武來果想要掏煙,發現包里空空如也才想起上樓前為不被阿柴嘮叨將剩下的大半包煙都扔了。這一下才猛地又火了。
阿柴手足無措,盡管他有信心能夠后坦然面對任何人對自己的攻擊,但他還有安撫雇主的工作。
至少要知道對方發火的理由。難道就是因為說了讓她把不開心講出來的話?就不是東西了?
“叉叉的竟然要花我十多塊錢。我告訴你,你連半包煙錢也不值。靠!我把煙丟了干嘛。”
說著武來果就要出門。
“來果,你去哪?”
是以為她要離家出走,阿柴慌忙跑到門口擋住。
“我錯了,你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