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稍微有些不同?!?/p>
阿柴猶豫了。之前要武來果問自己為什么其實只是沖動脫口而出,為了讓她在意自己,實際上就像普通人一樣,他也有不愿意向人提起的往事。
“怎么?”
面對武來果的追問,阿柴明白這件事是無法躲過去的。只得坦白。
“是上一任雇主打的?!?/p>
“難道是因為你做了什么蠢事?”武來果馬上就察覺到了阿柴身上罕見的無力感。
“沒有啊。我雖然不聰明,但絕對不會做蠢事的好不好。我可是陽光最專業的陪伴者了?!?/p>
他勉強打起精神。
“那?”
“你別瞎想了,也別質疑我的專業水平。我和他關系很好的,他都離不開我。只不過突然就對我動手了。”
“動手?”
武來果氣笑了。只是簡單的動手會瘸一條腿?
“我被打了啊。你竟然覺得好笑?!?/p>
阿柴無奈。
“你把這么大的傷害只叫做動手,確實讓人覺得好笑。到底怎么打的?”
怎么打的?
他打自己不是發泄,因為在被打的時候自己能感覺到他也很痛苦。
阿柴低下頭,回憶著一年前發生的事件,那次其實不是第一次被Z打。
當時的雇主是一個Z姓的青年。剛開始的時候Z和阿柴的關系很好,Z是一個溫柔禮貌的青年,家境優渥,事業有成,甚至在他身上感受不到有太多的負面情緒。
Z很依賴阿柴,到哪里都喜歡帶著他,直到某一天突然用刀劃傷了阿柴的大腿。但很快Z就道歉了,說是因為怕阿柴離開自己,只是想要測試他不會不會走。
從那之后Z偶爾會,不對,是越來越頻繁地做出傷人的舉動,也很快就發生了那次事件。
那天阿柴像往常一樣提醒Z吃藥,Z突然舉起手里的高爾夫球棍將阿柴抽倒在地,而后是雨點一樣的暴擊,在發現阿柴并不反抗后,開始只對著阿柴的左腳猛烈攻擊。
球棍,還有腳,每一下都很痛。但是阿柴的腦子里并沒有反抗的念頭,他認為Z把情緒都發泄出來后就會變好的。
傷人者眼里也含著淚,為什么就要去怪他呢?
這些都不是Z愿意做的,如果Z沒有生病一定不會這樣做。
“高爾夫球棍。水果刀。椅子?!?/p>
阿柴眼神閃躲地說出了兇器的答案。
武來果大驚失色。打量著阿柴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壯的跟牛一樣,怎么就被人打到殘疾。
“什么!你沒還手嗎?人高馬大的被人打?對方難道很強壯?”
阿柴搖頭。
“沒有。只是比你強一些?!?/p>
這是在諷刺自己也對他動手嗎?武來果嘟起嘴,想說以后不動手就是了。
“所以是你有毛病嗎?”
“我。你那樣覺得就那樣吧?!?/p>
阿柴明白武來果在想什么。他雖能理解Z的做法但并不能向別人解釋。
“所以說我最討厭你這種人?!?/p>
武來果斥責。
阿柴點頭表示認可她的想法。他低聲沉吟。
“我能理解他。這不是他自己能控制住的。我的工作就是照顧他,他那樣我也有責任??上谴问录笪揖捅凰偷搅松J?,大益哥也是跟著我過來的。其實我還挺想他的,他只是想留我在他身邊,打傷我之后應該也受到了很多的刁難。不知道現在怎么樣了?有沒有好?!?/p>
“神經?!?/p>
完全無法理解這種,是喜歡受虐嗎?他竟然還擔心施暴者,做圣父也要有個度。
“我不怪他。我只是受傷了而已。沒什么好在意的?!?/p>
阿柴風輕云淡,竟然連笑也還慷慨地掛在臉上,武來果覺得這簡直是用純潔玷污了自己這張黑紙,強調道。
“我無法理解?!?/p>
阿柴聳肩,“理解是最珍貴的。這個不重要?!?/p>
不重要?瘸了殘了不重要,是不是命沒了也不重要?開玩笑嗎?要是自己被打了一巴掌,絕對要還回去至少十巴掌,還要補上兩腳。
武來果又翻了個白眼。她認為阿柴這樣的人應該在這個社會上活不久,分分鐘就被吃干抹凈。他應該知道一件事,面對傷害是要會反抗的。
武來果咬著嘴唇,頗為無奈的想了想,談起了一段很遙遠的往事。
“在我讀高中的時候,哎呀,忘了是什么理由了。在課間的時候我和一個男生發生爭執。記得剛好是物理課,我坐在第一排,他坐在最后一排。上課鈴響了,他可能覺得氣不過,在老師講課的時候走上來往我背上踹了一腳?!?/p>
“天吶。老師沒有阻攔他?”阿柴瞪大原本就很大很圓的眼睛,像頭牛。
武來果搖頭,“連我都沒攔?!?/p>
阿柴不明就里,老師攔著武來果干嘛。
“我起來拖著椅子就走下去,砸了他一凳子?!?/p>
“那……”阿柴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對那個男生的舉動就很無法理解了,沒想到武來果更瘋。她是成績很好的好學生沒錯吧?
覺得阿柴的震驚表現得比歐美情景劇還夸張,所自豪的事被質疑的武來果不快地反問。
“你不相信?”
感受到威脅的阿柴搖著頭,瘋狂擺手。
“不是,就是有些瘋狂。是在學校,上著課沒錯吧。沒受傷吧?”
“你是在關心誰受傷了?”武來果翻著白眼,叉起一塊黃瓜,“信不信都沒關系。我只是單純的想表達你那種逆來順受,任人欺負的樣子,讓人非常不爽?!?/p>
“看樣子你平時真的對我手下留情了。”阿柴輕松地笑著。
所以就是因為討厭他這種什么都無所謂的樣子,才很生氣呀。雖然與事實不符,也不占理,武來果還是非常理直氣壯地反懟阿柴。
“我欺負你了嗎?”
“呃,沒有。所以才說你對我很好嘛?!卑⒉駥擂蔚?,“哇是我沒想到原來你從小就這么拽啊。”
這次武來果沒有接話,只像一個護食的孩子哐哐往嘴里狂塞黃瓜。
說欺負又不會怎么樣,用腳踢,甩巴掌,甚至還有冷暴力,這些事她都是有自覺的,只是有時候火氣上頭控制不住。
對呀,自己也一樣控制不住行為給他帶來傷害。
為什么敢打他?
賭他不走?
察覺武來果的情緒變化,阿柴湊近她。
“怎么?怕嚇到我?”
“誰知道呀。你煩不煩?!?/p>
武來果將水果叉拍到茶幾上,蹬開阿柴。
哪有人天生就這么暴躁的。不對,確實是有天生的惡種,不過自己又不是那樣。
第二天一早阿柴就跑到了陽光,連等待電梯的時間也在快速碎步原地小跑。
四樓的電梯門一開,他迫不及待地沖了出去。
正坐在辦公桌后手里持小鏡子用梳子打理頭發的王大益,慌忙將鏡子塞進抽屜。
看清來人是阿柴,又抽了出來,一面對著鏡子臭美,一面嫌棄地。
“是你呀。”
“我不是打電話約你了嗎?”
瞇眼討好地笑著,阿柴將附近買的外賣咖啡放在桌上,揭開蓋子。
“誰凌晨打電話來說見面???讓你今早來已經是我大發慈悲了。”
咖啡很香,王大益伸著脖子猛吸,十月末的一大早來這么一杯太舒服了。
“你喜歡的那家Dr.C買的,特濃的榛子咖啡。還熱乎乎的,我一路跑過來的。懷里捂著的呢?!?/p>
縮回手,王大益故作正經地。
“黃鼠狼,無事獻殷勤。”
“沒關系你說什么都好。我跟你說的準備好了嗎?反正證件已經做好了,我順便過來拿。”
“所以說你過來干嘛。說好郵寄的?!?/p>
“那個不重要,大益哥,昨晚我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