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他這種什么都無所謂，隨心所欲的性格太討厭了。老陶松開手，拿出手機搜索陪伴者，很快就對此有了些了解，并且推斷出阿柴正在做的或許超出了他的工作范疇。
剛查好，斜眼見陳澄沒個人樣的在炫水果。老陶心里有點憋屈，這家伙腦子里空蕩蕩的竟然了解這些東西。
難得有被他比下去的時候，老陶沒好氣地拍掉陳澄手里才剩一口的番石榴。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整天關心這些爛七八糟的東西，做點正經事好不好。”
“唉，你怎么也這么說。”陳澄跳下車撿起掉落的水果，擦了擦又放進嘴里。
簡直跟沒吃過東西一樣，老陶扭過臉。
陳澄爬上車，指著老陶數落。
“你們這些人就是天天想著做事，活得太累了。你要想這世上無論什么東西都是沒有辦法真正擁有的。懂不？哎，這種深奧的東西你這種粗人肯定不懂。”
“你搞什么？腦子會動，就放到正經事上好不好。”
“你。”陳澄伸出手指壓在老陶的鼻頭，“寶貝，什么是正經事呢？不正經的人做的正經事一定不是正經人眼中的正經事。”
毛蛋，這小子被武來果傳染了，老陶看著他說著圈圈繞繞的話，臉上還云淡風輕的笑，后背直打冷顫，魂直接就縮了。
“熱鬧會平息，愛會消散，父母會先我們離開，朋友也會在某一天離開，你不要以為學到的知識就是你的，只要不回顧也會慢慢遺忘。你以為工作賺到錢了，可賺到的錢又會以各種方式花出去。到最后都是兩手空空，人這輩子赤條條來，赤條條去。”
“我信你個鬼。”老陶推開陳澄，“歪門邪道，沒錢你吃空氣呀。”
“賺錢是靠勤奮嗎？我支個攤也能養活自己。就你們這些人滿口仁義道德，苦學勤奮，很多事是沒有意義的啊。包括你們讓我做一個正經人，干啥呀？吃苦啊。吃喝玩樂不是虛度光陰，人生本來就是應該來享受，我折騰自己干嘛。”
“行，你不干。那你要做什么？”
老陶這會子魂又長起來了。
陳澄這人打小就慫，一直處于親友關系的最底層，見老陶猛了自己也就縮了。
雙眼亂晃半天，“我，我認真的做膚淺的事，童話般的面對這個邋遢的世界。I’mhero！”
以為在片尾加一個惡龍咆哮就是英雄片了嗎？老陶用鼻子哼了一聲。覺得這家伙沒救了，一輩子活在快活的小水塘子里吧。
不過，能一輩子這樣也未嘗不是一種幸福，只是哪里那么容易。
不能再想這些了，老陶搖頭，阿柴陪伴者身份的揭露讓他決心去搞明白，這個跑到了規矩之外的陪伴者有沒有危險性。畢竟是自己招來的人，好歹要負起責任來，就算是鬧了丑聞也好推去責任。
老陶的行動力一直很強，隔天就跑到了森海市的“陽光”辦公樓。門一時打不開，他在銀色的單面玻璃墻前猶猶豫豫，不知道自己裝成一個患者的話是否能夠蒙混過關。
“小朋友，讓一讓。”
一個提著外賣紙袋的長發男人對老陶微笑。
“啊，好。”意識到對方是要進去，他點頭，讓出半步。
想起門還開不了，便提醒。“這個門不開。”
“嗯？”
男人扭頭，門已經打開了。
“哦，剛才還不開門呢。”老陶尷尬解釋。
“沒關系，我有鑰匙。”男人晃了晃手機，手機背部貼著的彩色貼片估計是開門的鑰匙。“你不進去嗎？”
“不了。”老陶擺手。
“你不是來……有事的嗎？我其實是這里的負責人。”
“哦，我。”老陶低下頭一面舍不得這個機會，一面又懊惱自己剛才的表現不夠沮喪無法扮演一個抑郁者。這時他注意到男人手機上的掛墜很眼熟。
“好大一帥哥”，不就跟阿柴過年時做的那條一樣么。
他深吸一口氣，抬起頭。
“那個，你們招不招實習生。我是森大的學生，希望你能給我機會。”
“給我個機會嘛。”陳澄爬上榻榻米纏著阿柴的手臂，“你跟我一起去吧。老陶不在，他要是知道我干這種事一定會笑我哦的。”
“你自己去就可以了啊。”
阿柴抱起腿上的菜盆掙脫開他，轉了個身繼續摘豆芽。
“我不敢去，柴哥。”
“你喊他爸也沒有用。你要算命就自己去，他去干嘛。有得算嗎？”
武來果端著一杯茶水出來，潑到院子里，走近看阿柴摘豆芽的進度。
“姐，去嗎？”
“沒興趣。”武來果附贈一個白眼，又轉回客廳了。
“哥~”
陳澄躺在榻榻米上雙腿亂蹬。
阿柴被他纏得無耐了，用手趕了他兩下。“你自己一個人去不好嗎？為什么非要有人陪呢？”
“那種地方……我有點怕。”陳澄撐起身子，扭扭捏捏。
“怕你還去。”
“我同學說那老頭算得可準了。我想去看看我能不能過一輩子清閑生活。”
“你就是想看你自己能不能當一輩子米蟲是吧。”
“哥，話不能這么說。這也是對生活的美好期盼呀。”
把懶惰講得如此清新脫俗陳澄也是一絕了，阿柴覺得應該好好教導他一番，不是要逼著他去做什么大事業，至少要意識到人不能將懶惰執行得如此徹底，該干嘛還是得干嘛，不能有做米蟲的念想。
“不去算一算以后你做什么工作？”
“啊，這個，我覺得比較辛苦呀。”
“辛苦也得做呀。你學美術的，好好畫好畫，以后做畫家啊。”
“得了吧哥，你想讓我英年早逝呢。我想過了我至少也要活到六十歲，得把我家老頭送走了，牙齒剛好吃不動了再走。”
阿柴實在不明白陳澄這種懶散到骨子里的人怎能還能跟武來果那種奮斗狂成為朋友。
“你也沒兩年就畢業了。我勸你與其算命，不如好好想一想以后干什么吧。”
阿柴又抓起一把豆芽，不愿跟他費口舌。
“說到這個，哥你勸勸姐，煦陽村就我和她名聲最差了。我名聲不好呢是因為懶得出奇，她是懶得過分無聊了，神叨叨的，你給她找點事做。”
他的自信到底在哪啊？阿柴完全被陳澄的話給搞無語了。
陳澄還自我感覺良好，繼續說著。
“你看在煦陽除了我爸找不到比你風評還好的人了，除了我也找不到比姐更差的人了。凡事都有平衡，她缺的你補上來。我缺的我爸不也在補嗎？我覺得我是沒指望了，我姐還可以，你不能讓她閑著，得工作，得干活。”
“你沒有想過先解決你的問題嗎？”
阿柴不知此時應該擺出什么樣的表情，太費腦袋了。
“我？不是正在做了嘛。行動起來了呀，是你在阻礙我。”
“我做什么了？”
“我打算先去算命。你不陪我是吧。”
他這腦袋真不該長在人身上，浪費了這個形態，武來果從窗戶伸出頭。
“你陪他去，一天天的到家里煩人。煩死了。”
陳澄知道武來果一發話阿柴絕對會照做的，興奮地從榻榻米上跳了起來。
“我知道姐姐最愛我了。”
“愛個屁。”
武來果關上窗戶，她實在是很煩陳澄三不時因為一點小事就來糾纏阿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