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提前聯系過，還是在金吉文的公司樓下等了很久才等到人。

金吉文似乎很忙，見到阿柴后朝他勾勾手便率先走進了一間咖啡店。

“說吧，你找我什么事？”

“我，”阿柴剛想開口服務員走了過來。

“一杯美式，一杯水。”金吉文擅自點了單，隨后向阿柴提醒道。“我很忙。你直接說吧，不用拐彎抹角。”

“我想請你給來果一個機會。給她一個工作。”

“什么？”

金吉文挑眉，他認為自己長得并不像慈善家。武來果一個整天癱在家里，還要陪伴者供養的廢物，能做什么？

“我想你應該清楚。我雖然欠你人情，但不是什么要求都能答應。辦公樓有專業的保潔。不過我想她也做不來那種工作吧。”

“我不是想給她找保潔的工作。我想她和你一起工作。”

“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哦？”金吉文翹起二郎腿，輕蔑地看著阿柴，覺得對方異想天開。

“打聽過，所以才請你給一個機會。”

“你知道讓一個抑郁癥的患者在我的團隊里會有多麻煩嗎？”

“沒關系的，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那樣了。她已經好了。”

阿柴緊張之下做出了毫無根據的承諾。

咖啡剛剛送到，他的激動好像嚇到了服務員。

金吉文喝了一口咖啡，態度已經不是很好了。

“你知道他們很麻煩的。我不能在我的團隊里放一個定時炸彈。”

“你是對他們有偏見嗎？”

“只是實話實說。我不是慈善家。用不了一個什么都不會做的人。”

“來果很厲害的。”

“厲害只是脾氣性格很厲害吧？”

金吉文還記得武來果看自己時眼神里的怨恨，她似乎是無緣由的憎恨自己。

阿柴慌忙解釋。

“不是的，來果是森大的畢業生。她還是森大辯論團的最佳辯手。老陶說能夠得到這個的都很厲害。”

森大最佳辯手？這倒讓金吉文想起了自己大學時費盡心思也只在辯論團干過幾個月的臨時團員，一次辯論場都沒上過。如果真如阿柴所說武來果是森大畢業，還是優秀辯手，那自己之前確實小看她了。

不過既然是名牌大學畢業，以前的人生中總有一些閃光點，這些不足以說服他冒著風險給武來果一個工作。

看對方表情似乎是有所質疑，阿柴連忙掏出了偷偷帶出來的小盒子。

他打開盒子向金吉文展示里面的領針，證明自己并沒有說謊，武來果真的是非常優秀的人。

金吉文點了一下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

“你知道學校里的能力和出社會后的工作能力是不能相提并論的吧？”

阿柴點頭

“我知道，不過畢業后來果也很厲害。她一畢業就進了森海國投。然后”阿柴舔著嘴唇想了想，“還完成了一個很大的煉油項目。”

“煉油項目。”

這一點倒是吸引了金吉文。據他所知，森海國投近幾年只做過一個煉化項目。那個項目當時在圈子里非常出名。

他向阿柴確認，“什么煉油項目？”

“我不是太懂，只知道是在一個叫安新鎮的地方。”

就是這個了。

安新鎮是森海市的一塊飛地，七、八年前森海國投要在那建造煉化基地被當地居民強烈反對，鬧得非常大。后來森海國投派了一個工作組下去硬生生干了三年，還是把廠建了起來。

之后有傳言說森海國投的工作組實際就只下去了三個人，一老一少加一司機，帶隊的年紀大些曾經是森海國投長年外派的刺頭，項目結束不久就退休了，司機回了分公司，只有那個小的還留在總部。不過據說那人倒了大霉，沒想到就是武來果。

如果傳言屬實的話，倒也不是不能考慮給她一個工作。

金吉文松口。

“我先考慮考慮。”

“你是同意了嗎？”

“考慮。如果一兩個星期我都沒聯系你的話，就說明這事黃了。”

阿柴走后，金吉文思索一番，聯系了一個曾經在森海國投總部擔任過高管的朋友。想打聽武來果在森海國投的情況。

這一打聽，出乎他的意料，沒想到武來果還真是一個名人。

Polo酒莊并不是一個開在風景秀麗的郊外的莊園，而是一家主營紅酒的酒吧。雖然身在鬧市，卻鬧中取靜，是平時金吉文和朋友交換情報的地方。

下午四點，店里的人不是很多。在一角的棕色皮沙發上，坐在金吉文對面的就是曾在六年前擔任深海國投高管，后被派到獨立公司做一把手的李律。

聽金吉文突然說出這個耳熟的名字，李律不由得一陣唏噓。武來果進森海國投的時候他還在里邊擔任副經理，是見過面的。

金吉文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單刀直入。

“怎么我看你對她確實很了解呀？”

李律喝了一口紅酒，一時間不知道從哪開始說。

“了解不至于。但情況還是知道一點點的。”

“說來聽聽。”

金吉文探過身子。

想了想，李律決定從最開始說起。

“記得當時是森海國投第三次公開招聘。招到了一個女孩子。我們這些沒有參與招聘的都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樣的女孩子能夠脫穎而出。你知道對外招聘還是更喜歡男孩的。”

“確實如此，不過大部分工作都是這樣的吧，女生并沒有什么優勢。”

金吉文聳肩。

“對，所以她當時剛進公司就已經備受關注。”

“但我聽說后來好像不太好。”

“那個應該算是她點背。森海國投再怎么大也只是一個企業。上頭還有人。董大偉你記不記得？”

“你是說幾年前下臺的那個董大偉？難道武來果和他有什么關系嗎？”

“就是他。不過有沒有關系誰都不清楚。當時武來果才進總部不久，董大偉到總部檢查，特別點名表揚了她。結果不久人就出事兒了。大家以為她和董大偉是有點關系的，所以遭到了排擠。不久就被派去處理煉化基地的事了。”

“當時真的只下去了三個人嗎？”

“確實只有三個。除了司機可以說另外兩個都是想被除掉的。大家想著讓他們知難而退，自己辭職是最好的了。沒想到卻把這個硬骨頭啃了下來。不過那時候我已經不在總部了。”

“所以武來果回去以后怎么樣了？”

金吉文追問。

“沒人敢用。”

“怎么會沒人敢用？搞定了項目不是能力很強嗎？”

李律大笑。

“你在跟我裝不懂呢。”

金吉文陪笑。

“對呀。優秀又能怎么樣，為了他們的利益就絕對不會重用，人只會做出對他有益的選擇。”

“是這樣的。能力雖然強，可下屬太強了也是一種威脅。而且用人和能力有關系嗎？特別是像森海國投這種本質上就不是一個企業的，站隊比能力重要得多。更何況沒有人摸得透這個武來果的背景。關于她的背景這件事一直很詭誕。”想了想李律還是說出了一直以來他心里的疑惑，“她到底是不是董大偉的人？難道只是因為真的實力太強？”

金吉文拿起酒杯。

“這我可就不知道了。”

李律點頭，“所以大家都不知道。”

骨梁硬不硬，最終還是自己給的。

金吉文透過酒杯看著李律，實際上內心非常看不起他們這種站隊大過天的人。

他更喜歡得到快速的反饋，不去把精力耗費在沒有產能的事上。像森海國投這樣的企業在金吉文眼中有一大堆必死的毛病，只不過是地主家的孩子，生來就有飯吃，不至于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