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來果半夜才睡的，阿柴心里有事，一直在房間里無法安靜休息，翻來覆去看時間已經(jīng)兩點多，還有不到三小時就要去魚店打工，決定先下山。
他給武來果做了飯團留了紙條，騎著小摩托下山，一路寂靜，只能看到零星的燈光。
阿柴將車停在潑猴碼頭，爬上一處險峻的礁石，坐在頂部看著月亮。
也許是因為開始習慣黑暗，世界開逐漸變得明亮起來。阿柴有些冷，這是很不尋常的感受。他認為也許是心境影響導致的。
武來果就像那漸漸落下的月亮，要離開他了。
也許試一試也能夠留住武來果，可是那樣的生活她會開心嗎？成為一個平凡的村婦，再也買不起那一柜子的漂亮衣物。
快一年的時間，阿柴引導武來果嘗試了很多的東西，仍舊找不到她想做什么樣的事，過什么樣的生活。
或許答案是早就給出了，只是他一廂情愿的想讓她按照自己的想法走。
阿柴苦笑。似乎只要自己放手，就會很快被拋棄。過往重現(xiàn)，蛻變成天鵝的丑小鴨，再也不會和蛤蟆為伍。
可是那些過去的所有人，他們都可以那樣做，只是武來果不行，她不一樣，她在心里中種了艷麗的花。第一次有生命在阿柴胸腔中生長。
其實躲著王大益的這大半年就不就是為了這點私心嘛。繼續(xù)藏著自己和武來果的小生活么。
阿柴抓了一把草，在手里揉碎后丟向大海。
武來果說自己是她最親密的人。這樣也能夠拋棄嗎？她不會那樣做的吧。
所以就算鳳凰涅槃，飛向高空，自己還是可以追隨不是嗎？
只要也學會飛，或者不停奔跑著只要能夠追上她的影子。
除了感到切實疼痛的情況阿柴并不會流淚，但此時心臟正在體驗一級又一級，成指數(shù)上升的疼痛。海浪充滿了他的憂郁，流不出淚水的淚腺，火辣辣的。
礁石上出現(xiàn)一個敏捷的黑影，黑影在里阿柴不遠處定住，是一只顏色斑駁的貓。
它注視著不遠處孤獨的男人，似乎是在想這是不是自己的同伴。
雖然看不太清楚，阿柴還是覺得這只貓有一雙黃綠色的漂亮眼睛。
“小貓，你說，我是不是要讓她走呢。”
這一定是個無聊的問題，小貓一個漂亮的扭身躲進了陰影里。
阿柴嘆氣。看來，有答案的問題真的沒有再開口問的必要。
不放她出魚缸怎么知道她會游泳了呢。不放她出鳥籠又怎么知道她的翅膀已經(jīng)好了呢。
“喵。”
小貓消失的陰影處傳來沙啞的叫聲。
似乎是對阿柴此刻想法的回應。
走一步，看一步吧。阿柴覺得這世間仿佛只有自己的憂郁是多余的。
武來果的生日也快到了，這樣的話不知道她會不會過一個不開心的生日。
下午結(jié)束魚店的工作后，阿柴打算回家就跟武來果提去工作的事。
回到家，武來果躺在沙發(fā)上看著動物短片。以前她是不愛看的這些的，現(xiàn)在閑著沒事的時候就經(jīng)常找出來看看。
都是搞笑的小短片，不過武來果臉上雖然有笑容，眼神卻空落落的。
阿柴從客廳的門走了進去，看著武來果突然間沒有勇氣開口。他猶豫著，決定還是晚上說吧。
晚飯后他到便利店看了一會兒店，心緒不寧，又決定還是關(guān)門回家吧。
這個八月的夜晚涼意來得稍微有些快，武來果坐在回廊上啃著西瓜。她把西瓜子吐在院子里的土地上，心想等阿柴回來得讓他打掃。
正想著要把西瓜子吐得遠一些就聽到了開門聲，見阿柴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邊，武來果雙眼發(fā)亮。
“這么早就回來了。”
阿柴悶悶的嗯了一聲，心里非常忐忑。低頭想了想，還是決定盡快跟武來果開口，免得時間又消耗了勇氣。
“我有事想跟你說。”
“說什么？先過來坐。”
阿柴走過去坐在武來果身邊。他因為膽怯不敢看她，將臉和身子都背到了一邊去。
“你做什么？”
武來果很敏銳的發(fā)現(xiàn)了他的不對勁。
“那個來果，我考慮了一下。你試著去工作好不好？”
歪頭看著阿柴，武來果覺得他別扭的語氣并沒有表達出真正的意思。
“我不是說我不養(yǎng)你，要趕你。不是那種意思。你，你，你明白嗎？”
“所以呢？”
“我覺得老陶和陳澄他們說的也對。你這么有本事，不應該總是在家里待著。而且”
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要很費力才聽得清楚。
“而且什么？”
“我說要讓你學會游泳。不過，如果不試一試的話，也不知道你到底學會了沒有。”
阿柴吞吞吐吐的模樣逗笑了武來果。
“我不想怎么辦？”
看吧，她果然興致不高。
阿柴縮著脖子，“還是試試吧。試了，你不喜歡。再不去。”
“你真的很想要我去？”
“我覺得這是為你好。你這樣浪費了。”
“隨便吧。如果有適合的，那去試一試也無妨。不過，我要去哪找工作呀？”
武來果想阿柴應該知道現(xiàn)在并不好找工作，特別是她想找的也不是收銀員或者服務員之類的那種工作。
“這個，我?guī)湍憧紤]考慮。”
“哼，”武來果輕笑。她用粘著西瓜汁的手挑起阿柴的下巴。“你怎么越來越不會說話了？吞吞吐吐的，不就是這么一點事兒嗎？”
阿柴低下頭，武來果的話更讓他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在她面前自己已經(jīng)喪失專業(yè)性，連話也說不好了。
武來果并沒有像阿柴一樣過多的糾結(jié)于這件事。早在很久以前她就放心的將自己的一切交給了阿柴判斷，她認為阿柴的專業(yè)好過自己的任性。
當武來果休息了以后，阿柴從房間書桌的抽屜里掏出金吉文的名片。他知道金吉文有自己的公司，應該可以求他給武來果一個工作的機會。
阿柴以去醫(yī)院看添叔做借口，向魚店王叔請了假，騎著小摩托就往城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