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里換吧,我給你做杯咖啡。”
磨著咖啡,阿柴有些漫不經心。
武來果的出現讓他很高興,同時又伴隨著失望。
最近總感覺心里不是那么順暢,可能是因為角色變了吧。從武來果等著他回家,變成了他一直等待著她的出現。
頭一次阿柴意識到等待是一件多么難以忍受的事情。他好奇以前在那個屋子里沒有事做等武來果下班的日子是怎么度過?已經完全想不起當時的心情了,好像沒有這么深刻。
這一天午休的時候,陳澄找到了阿柴工作的咖啡店。自從武來果到城里上班后,他和陳澄還有老陶就很少見面了。
陳澄端著一大個箱子,拒絕了阿柴要讓他進店里休息的好意,只在外面坐著。
知道他好甜,阿柴做了一杯馥芮白給陳澄,問老陶怎么沒來。
陳澄說老陶在實習,學習和工作都很忙,自己也極少和他碰面了。
阿柴一聽這不正是說閑著的只有陳澄一人了嘛。
陳澄搖頭否認。
“我也有在忙的好不好?”他踢了踢箱子。
阿柴好奇里面是什么,不過也沒問這個。
“你忙什么呢?”
“忙著想怎么賺錢呀?”
“你在學校不好好讀書。賺什么錢?”阿柴擺出一副兄長的架勢教訓。
“經過我爸這回事我可想明白了。還是錢重要。”
陳澄摸著下巴點頭。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阿柴很難相信一個懶了那么多年的人,會在一朝一夕之間做出改變。
“你是學生,應該還是讀好書。”
“哎,哥,我讀什么書呢?我學的是美術。又不看課本。”
“那你也應該好好學好呀。”
“我學了干嘛?”想了想,陳澄昂頭對著阿柴,“哥你知道畢加索吧。”
如雷貫耳的大名,大概只有極少的人不知道吧。
阿柴點頭。
“知道呀!”
“那你見過他小時候畫的畫嗎?”
想了想阿柴又點頭。
“知道,畫得很好。和他老了以后風格大不同。”
“就是呀,你看他以前畫得多好呀。大畫家都說了,他花了一生才學會像孩子一樣畫畫。既然學會了又要忘記。那我學干嘛?”
陳澄理直氣壯。阿柴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哪來的自信。
“你在這里強詞奪理呢。”
“管他的,反正我知道了,錢重要。我從現在開始宣布賺很多的錢就是我的夢想。”
“你的夢想不是做個咸魚嗎?”
“這不一樣。柴哥我跟你說我想通了,以前我認為做條咸魚是最樸素的快樂。但其實有錢才是最樸素的快樂。什么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那都是有錢以后才能追求的快樂。”
是這樣啊。阿柴覺得有些惋惜。其實陳澄本來的夢想雖說不切實際,但至少精神上還挺富足的。錢這個東西雖然好但過度追求就總感覺人生干巴巴的。
他試探的問。
“你真的就這樣轉性?”
想了想,陳澄搖頭,在阿柴耳邊小聲說道。
“其實我做咸魚的最終夢想并沒有改變。只是覺得要用很多的錢才能買夠服務,服務好我爸,服務好我的吃喝拉撒,那之后就可以躺平了。做個富貴閑人肯定好過一條臭咸魚啊。”
原來說到底還是錢呀。
阿柴感覺有點無奈。他以前意識不到窮這個字,對有錢沒錢的概念也不是那么清晰,物質上更沒什么追求,可以穿免費的廣告衫穿到爛。
因為他一直覺得自己很富足。
精神富足的狀態,是覺得喝水都像在飲佳釀。
阿柴無法確認自己這種認識是否膚淺,但確實認為自己的體驗比單純的有錢快樂多了。
不過在經歷過武來果之后好像也有些察覺到這是胡言亂語了。
武來果逐漸讓他一步一步的認識到錢有多么的重要。想把一個人留在身邊的話,錢是必不可少的。不是說買下他,包養他,而是共同生活的底氣。
停了一會兒,陳澄似乎是有什么難言之隱的,左顧右望了一會兒,向阿柴嘆氣道。
“柴哥,其實我現在也有點迷茫。不知道應不應該這么講。這種想法來的太突然,我彎轉的太大,身子一下子適應不了。我原本不是這樣的人了,現在卻想做這樣的人。”
“慢慢來吧,總能適應的,只要你想好想怎么做就可以。”
“周末你休息嗎?咱們去聽樂隊表演怎么樣?放松放松。”
“周末來果要加班,我得在城里。”
“那剛好呀,咱們一起去。”
“我不去了,我打算周末的時候去做日結。”
“什么日結的工作?”陳澄雙眼發光,如今只要一聽到能賺錢他都這德行。
“我加了一個中介群。里面會發日結工作的信息。想去的話報名就好。”
“都有些什么活?多少錢?”
“嗯,就是發傳單、打掃、搬運、服務員之類的小活。一個天就一兩百吧,不過中介還要抽成。”
“那你別去了,這一天只賺多少錢啊。我擺攤一天也最少也有個六七百,只不過不能天天擺。你陪陪我吧。”
“不是不想。是來果那邊不方便。”
“我又不方便什么了?鍋可不興都讓我背呀。”
武來果突然出現,站在兩人身后。她穿著一身橘灰色的厚實西裝,臉上妝容精致。
陳澄猛地一下還沒認出人來,除了聲音和鄙夷人的表情是熟悉的,其余哪里還看得出一點她在催你了里的樣子。
不過同樣是令人討厭的刻薄表情,在美麗的臉上就覺得勁勁的,半分不舒服的感受都沒有了。
“你,你,你怎么長這樣了!”
自武來果開始上班后,這還是頭一次見她。陳澄指著武來果舌頭都不利索了。
“嗯?我怎么了?難道不是你的眼睛沒長好嗎?”
“靠,是這味兒。是我姐。”
“連我什么模樣都沒弄清楚。別在這攀親帶故的。”武來果掏出一張裹著紙條的卡遞給阿柴,“動作快點,東西都寫著了。”
阿柴接過,目光黏在武來果身上。
“斗篷呢?怎么不穿?”
“不冷。上面放著呢。你快去吧。”
聽到催促阿柴依依不舍地拿著卡進了店。
陳澄咂了咂嘴,眼睛瞇成了月牙狀,望向武來果。
“姐,你可真能使喚人。”
“我這不也是被人使喚跑腿嗎?”
武來果不屑,她在陳澄身邊坐下,翹起二郎腿。
陳澄繼續狗腿子似的。
“姐,工作感覺怎么樣?累吧?”
武來果后仰甩了甩頭發。
“只是累一點還行。比起那種一進大樓就滿地牛鬼蛇神的好多了。”
“那可真怕。你是里面的孤魂野鬼吧。”
“越來越會說話了啊。你找阿柴什么事兒呢?”
“約哥去看樂隊。可我柴哥說你有事,他不能去。”
“我能有什么事呀?”
武來果瞅了陳澄一眼,看向店內。
“柴哥說你周末加班,他得陪著你。”
“我有手有腳,不用他陪。明天開始我就要出差了,下周才能回來,沒他什么事。”
“那我可就跟他說了。”
陳澄臉上笑開了花。
“說唄,我能一天綁著他不成。”
“你以后要都這樣多好。”
聽到陳澄這樣感慨,武來果覺得自己是不是被看成了什么惡人。反問他。
“怎么樣?讓他多跟你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