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覺得。瞎想什么呢?”
武來果反駁,不過阿柴并沒有將她的反駁當做是多有分量話。
“你也有這樣的感受吧?他對你太好了?!?/p>
“只見過一兩次面,怎么就好了?”武來果撇了撇嘴。
阿柴繼續認真的說。
“就像你說的。大學畢業后就和他斷聯系。有人會那么多年不見,才見面就算不順路也要開幾個小時的車送你回家的嗎?然后第二天再開幾個小時的車給你送東西。”
“你不要說了?!蔽鋪砉蝗怀料侣曇簟?/p>
不可否認,她確實對侯青利抱有好感,只是這也不能算是余情未了。
她曾經對陳澄說過抑郁的時候忙起來沒用,但想著一個人的時候有用。是因為那些在阿柴還沒有出現時的黑暗歲月里,陪著她的是想象中的侯青利,是回憶中的那一段大學時光。
侯青利不再僅僅是侯青利這一個人,而是一種標志,代表著一種鮮衣怒馬的人生。也是漫漫長夜中她可以寄予希望的一束微光。
更不用說侯青利的長相與品性,完全是照著她的喜好長的。不管從前有沒有淵源,就算當下只是第一次見面,她也會對他產生好感。
“我很擔心。擔心你又會喜歡他。擔心你對他的喜歡又會化成一灘泡影。來果,不要去喜歡傷害過你的人,好不好?你有我了。”
阿柴懇求。
其實,那是傷害嗎?
武來果依偎在阿柴懷里,望向遠處朦朧的大海。她想起了那一段鮮衣怒馬的時光。
如果說人的一生總有高光時刻。那她的高光并不是考上森大,不是得到最佳辯手,更不是進入森海國投。
她的高光是與侯青利相處的那一段不到兩年的時光。
那時他是受人尊敬和喜歡的四辨,她還才是社團的實習團員。
他們是當時的最佳拍檔。
森大的辯論團有一個傳統,新人要為正式團員做助手,也算一種老帶新的模式。
當時從一眾新人之中將武來果挑選出來作為自己的助手的就是侯青利。
武來果的傲氣從那時就有,雖然覺得侯青利長得十分對自己的胃口,但仍舊不識好歹的對世家子弟有一種鄙夷的想法,認為這些人的成功或多或少還是靠著自己的家世,如果真刀真槍的比拼實力的話,肯定比不過自己這種從所謂底層爬上來的人。
但很快她就傾服于侯青利的優秀,才發現這個大自己一歲的學長理所應當擁有他所在的位置。他的能力與才干就算在一眾優秀的人之中也是出類拔萃的,就算沒有風靡校園的外貌,也會成為目光的中心。
武來果從來不覺得那些年為侯青利跑前跑后,圍著他打轉的日子有多么辛苦,回想起來反而感覺很輕松,很快樂。
為侯青利搜找材料,和他模擬辯論。人們對侯青利的贊賞,覺得就像是自己的能力也被贊賞了,付出也被認可了。
可能是這一份滿足感帶來的錯覺,當時的武來果竟然以為自己可以和侯青利一樣。
當人有這膨脹的想法時,打擊往往就很快會到來。
那是怎么樣的起始?武來果已經不太記得了。記憶里好像是一個陰天,社團室的墻壁被燈光照得慘白。
武來果在進社團室前照常先會偷看在社團室里的侯青利,會欣賞他俊秀的容貌和挺拔的身材,之后才會進去。
當時侯青利背對著她,正在跟幾個朋友說話。
武來果聽到有人問。
“你是不是喜歡你的小助理?那么照顧她。”
然后房間里響起了侯青利帶笑的聲音。
“怎么可能?她是那種上不了臺面的人?!?/p>
一瞬間心里有什么崩塌了。挨過了那一陣痛苦和慌亂,武來果發現崩塌的好像不是自己對侯青利的喜歡,也沒有對他生出厭惡。
坍塌的是她對未來的希望,和對自己的信心。她察覺到自己的所有都被否定了。
也直到那時她才放棄做夢,真正的面對現實。
不要用自己的好運當做能力,以為因為有偶然在生命中的交集,自己就會變成他們那樣的人。
實際上,無論如何拼命的努力和辛苦也換不來他們的正眼相待。
因為要爬的山太高,那些生來就在山頂的人,任何時候都在俯看腳下正在上山的人。
那次之后武來果雖然還做著侯青利的小助理,也照常喜歡著他。但像有的像是勇氣一樣的東西萎靡了。
之后侯青利出國,武來果礙于社團的關系還勉強和他有些聯系,等到她大學畢業就迫不及待地將這一分聯系也堅決的斬斷了。
她的自尊殺死了她的熱情。
畢竟在一個總讓自己自卑的人身邊感覺并不好受。
她想要找到另一個目標,重新開始一段鮮衣怒馬的人生。不過沒料想到造化弄人,反而陷入了泥潭中,不得自拔。
只可憐兮兮的,將回憶里的一縷光當做救命稻草,反復的伸手去撈。
在你煩一個人的時候,他再怎么優秀和可愛,在眼中都跟冤魂野鬼似的,煩不勝煩。
阿柴沒有想到自己與侯青利的又一次見面來得這么快。
那一段時間一連下了好幾天的冬雨,煦陽村的各個角落也都仿佛被又冷又硬的玻璃紙罩住了,無論哪里都像掛上了冰,難得的周末也讓人沒有了玩耍的性質,只想在家里懶著。
便利店下面前段時間才挖了一個坑要打一個小平臺,添兩個車位的,因為天氣的原因也停了工,只留下大小深淺不一的幾個泥坑。
陳澄一反常態,不但看著店,還在店門口做手工。
一輛深灰色橋車從山下駛了上來,小而順滑的輪聲,吸引了陳澄,他抬頭望過去。
車已經在便利店斜對面的車位停好了。
那是一輛沒在村里出現過的車,才以為是哪家買了新車,陳澄看到車標,又多看了一眼車牌,便覺得山上的這些人家都買不起這樣的車和牌照。
一個穿著駝色對襟毛衣的黑發男子從車下來,男子身形挺拔只看到背影就讓人感覺器宇不凡。
他很快就轉過身來,看向便利店。
陳澄忙扭過頭,心不在焉地做著手里的活。村里的黃狗搖著尾巴小跑過來,在他腳邊的箱子嗅了嗅,抬起前腿趴了上去。
“呿?!?/p>
陳澄照小黃的屁股踢了一腳,試圖驅趕。
“老板,麻煩拿一瓶水。”
陳澄抬頭,是那個開好車的男人。
剛剛遠遠看著只覺得這人氣質不錯,這下子看清楚了臉簡直驚為天人。好家伙就跟電視里的美人一樣,連頭發絲都是精致的,差點將村草阿柴碾壓。
不過仔細看來,這人又少了生氣,臉上抹不掉的倦意讓令人眼前一亮的帥氣也變得干巴巴,好看不好嚼。
不及活色生香的阿柴好品。
“拿一瓶水?!?/p>
侯青利再次重復。
陳澄雙手按住又拱上來的小黃,指向店內。
“自己去拿吧。”
侯青利提眉看了眼陳澄抓著黃狗的手,以其讓這雙手給自己拿水那還不如自己去。他轉身走進店里,小小的便利店只有三排貨架,其中一排還擺放著快遞箱子。
很快他就在第三排貨架靠里的第三層找到了水。軟趴趴地淺藍色透明瓶身,還只是飲用水。對此侯青利并不是很滿意,他左環右顧,發現店內確實只有這種水,不得不拿了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