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才落,阿柴的手機響了起來,是王大益的電話。
阿柴沖老陶做了一個噓的手勢,走到一邊。
“大益哥。”
“你已經辭職了,什么時候回來呢。你的體檢報告出來了,來拿一趟吧。”
“我知道了。不過你能再給我幾天時間嗎?城里的房子已經找好了,等我幫來果搬好家就回去。”
和阿柴猜想的一樣,王大益一定會同意。其一,因為王大益對他還有些感情,被調查的事幫了他那么長時間也不至于等不了這一兩天。其二,事情既然是侯青利引發的,他最忌諱的就是驚動到武來果,所以也不會使用暴力逼迫。
電話那頭猶豫片刻,果然答應了下來。
“好。什么時候搬家?”
“個把星期吧。定了時間告訴你。主要是因為來果工作比較忙,她一有空就搬。”
偷偷看了老陶一眼,阿柴繼續說道。
“對,有一件事。我攢在你那里的錢打給我吧。來果搬回城里我想給她買一個禮物,手邊的錢不太夠。”
要動用幫他存著錢王大益立馬警惕起來。
“要多少?你要做什么?”
“全部,我在那邊存的兩萬還有吧。我想買個包,本來看中了一個要四萬多,另一個便宜些只要兩萬多。”
阿柴回答得非常坦蕩。
“行,買兩萬的?不買四萬的?我可以借你。”
王大益動了惻隱之心。
“不要了上次還欠你一萬呢。”
“行,錢怎么給你。”
“我給你一個朋友的賬號,你打過去。我再找他拿。”
“行,發給我。記得搬家以后就回來啊。”
“好的我知道。”
說完,阿柴掛斷了電話。
老陶把他們的對話聽得明明白白,激動地一把抓住阿柴的手。
“柴哥。被忘記就是死亡,你是要殺了我們,殺了我,殺了陳澄,殺了來果姐嗎?”
老陶的眼圈紅了。
“暫時也還沒有這個打算。”阿柴摟住老陶,用手掌在他后腦輕拍安撫著。見老陶的情緒慢慢平復,他問,“陳澄在不在?我找他有事。”
“什么事?”
“借他銀行卡用一下。順便,我們去酒吧吧。我請客。”
“姐呢?你不去接她嗎?”
老陶抬起頭,阿柴不用他的銀行,能夠猜到是因為不想暴露了他。
阿柴聳肩。
“她今天晚上應該有約會。”
晚上的酒吧是老陶選的,陳澄興致勃勃地還以為他又要帶他們去有漂亮姐姐的店里,沒想到去了森大后門一家看上去生意不太好的酒吧。
通往酒吧的是一個銀灰色的窄門,在沿墻壁落下的數十條藍色燈條里甚至很難找到,不過高處那個dammer的銀色金屬字母招牌倒十分顯眼。
陳澄看不明白招牌的意思,也疑惑怎么這店門口連小貓小狗都沒有一只能玩得太開心嗎?
三人轉進窄門,一個黑衣壯漢守在門口,看到老陶,才讓出路來。
看到店內五十多平的大廳只有5套桌椅和一個吧臺,也僅有四五名客人,陳澄心里越發發涼。這酒吧裝潢雖一眼就能讓人看出來花了非常多的錢,但老陶是不是故意的,如今阿柴因為情感問題心情都不大好,他不帶著去找樂子,還到這種冷得冒白氣的地兒,是嫌人心不夠涼么。
陳澄悄悄拉拉老陶的袖子,跟他耳語。
“這挺貴的吧?柴哥請我們,別太過分了。換一家。”
“沒關系。掛我賬上。”
“不是,我的意思是這里好玩么?”
“玩什么?熱鬧過后一陣煙。”
老陶沒有做過多的解釋,如果是最后一次見面,他不想要在昏暗的環境,嘈雜的聲音,充滿各種難以名狀混合的氣味的地方回憶起阿柴。他希望能夠清晰看清并記得朋友的臉,聽清楚朋友說過的每一句話。
“我感覺客人不多。”
陳澄擠笑,委婉地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白天多一些。這里是經濟系的地盤,你就當做是一個社團活動處就好。”
社團活動室?陳澄瞪大牛眼,森大不愧是森大,學生的花樣可真多。估計有空的時候去城里找有漂亮小姐姐的店,沒時間就在這打發了。
老陶帶著兩人,走入一處掩在水晶裝飾后的半開包間。包間里有一面墻的酒。桌上放著冰桶和和調酒用具。
三人坐定后,服務員拿著酒水單走了進來。
老陶接過酒水單轉交給陳澄,同時給自己點了一杯馬天尼。
陳澄盯著酒水單眼珠亂竄,每一樣都很想要。因為他的外語不太好,大部分的酒名都看不出來,只照著圖片點了兩杯他認為很漂亮的雞尾酒。
服務員沒有再問阿柴,而是拿著菜單離開了。
陳澄忍不住的朝兩人擠眼,想讓他們夸自己機靈。
阿柴拿起一個搖杯,笑著。他知道自己不喝,點了也沒什么意義。
沒得到回應的陳澄往后癱在沙發上,舒舒爽爽的感慨了一聲。
“你別說,這沙發挺舒服的。”
“你屁股下這個至少也五六萬。”
老陶用手指摸挲著沙發皮。很快就覺得自己說的話不太恰當,就閉了嘴。
“靠,不會這么貴吧?”
陳澄跳了起來,梆梆拍了兩下屁股下的沙發。這不過是開在大學附近的一個酒吧,值得買這么貴的沙發嗎?想著他再次打量店內的裝飾。吸了一口氣。
“算了。不過咱們幾個就這樣干巴巴的坐著?”
“你可以點歌。”
老陶攤手。
“不是這。這不是沒意思嗎?”
“你想干啥?蹦迪?柴哥就要走了,咱們好好喝回酒,說說話。”
“走?哥,房子已經看好了嗎?”
陳澄伸長脖子看向阿柴。
“已經找好了。來果有時間就搬。”
“哎呀,那以后不常見面了吧?”
阿柴沒有回答,笑著點了點頭。
“那是,那我們就多說說話。不過以后也常要來聚啊。房子找在哪啊?”
“離來果上班的地方挺近的。”
“唔。”知道了阿柴不想回答,陳澄也索性閉上了嘴。自打進入這包間他發現阿柴和老陶的興致是出奇的低落,連他這個能插科打混的都不知道該講什么了。
此時服務員將點的三杯酒都送不進來。陳澄見到他目光一亮,忙指著背后的一面墻。
“這些都能喝嗎?”
“可以的。”
服務員點頭應答,而后退了出去。
陳澄大驚小怪搖晃著老陶的手臂。
“你們這個怎么算錢呀?”
“交會員費的按人頭和檔次算。沒交費的不讓進。”
說完,老陶喝了一口馬天尼。他覺得今晚不應該過分提錢。
“乖乖,你是會員吧?我說就是你這種悶聲葫蘆最厲害。表面人模人樣,背后鬼里鬼氣的,不愧是森大經濟系的,以后要干大事兒呀。”
說著陳澄從墻上取下一瓶威士忌,他看不懂上面的英文又放了回去。
“別給我戴高帽子了。這只是傳統。”老陶快速制止了陳澄繼續說下去。
陳澄明白森大各種院系、社團的小圈子特別多,要在里邊混出名堂也不是那么容易。老陶雖然一直說想回去繼續做他家大排檔的生意,可那些話包括說的人可能都沒有往心里去過。
在森大混出來的能有多少人能夠拋棄富貴的圈子生活,去做那種村里大排檔小老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