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此篇《黃昏橋．彼岸》為《黃昏橋．此岸》續篇，如未讀者，請先閱《黃昏橋．此岸》為佳。
***
我的手指又再不自控地打起拍子來，在那熟悉的真皮椅子上……
倒后鏡中，他的雙眼，很吸引。就算他沒有望我，都會給我一種被注視的感覺，靜靜地，卻又溫暖的。那倒后鏡，是我安全的保證。
今天的安全感，驟降了。
白色手套的手勢熟練地轉動方向盤，車子載著我們走到高速公路。
他的眼神，游離的，眉頭也淺皺著。他有心事！
“近日，為什么不陪我看電影及逛街？”我問，有點盤問犯人的語氣。沒錯，他這幾天的回避，將我留在家，觸怒了我，他是罪人：“你是否怕配不起我？”
“小姐，我……”他瞥一眼于倒后鏡中，感性的目光瞬間溜走。
砰！碰撞聲響起的同時，我們都被震蕩帶動傾前，幸好穩扣安全帶。明顯地，車子從后被猛撞。
“發生什么事？”我們一起問道。
他鎮定地控制車子，并觀察倒后鏡了解情況。
我向后看。一輛灰色私家車緊隨在后，并有再次攻擊的意向，看來是有計劃的襲擊。
砰！
“呀！”我們再度被搖撼轟擊，頸子差點被扭傷。
“他們想怎么樣？”我慌張地問。
“也許是來綁架妳的！……小姐，請坐穩！”他說，聲線是冷靜的。
“綁匪？”我的心跳早已急促了，看著后面的墨鏡司機和他旁邊的墨鏡壯士，我更打了個顫。
我不懂看米表，但憑前沖力，及兩旁風景的模糊度，也感到車速很高。車身左搖右擺，我還聽到輪胎與柏油路面狠狠磨擦的吱吱聲！
很害怕！一手無定向地扶抓，一手在裙袋里握住哲的吊墜，心里在祈禱。
砰！
“呀！”我的心臟好像要被撞出來，耳畔只聽到自己的心跳。
“小姐！放心！我不會讓妳有事的！”他堅定的眼神，打敗了我的驚怯，也打敗了我對阿哲的信念。
自從哲的離別，我對阿兆他的感覺，慢慢地便冒出頭來，像漸漸出山上升的太陽，光和熱開始侵占每一吋肌膚，刺激著每一個感覺神經，五年來的關系步入明朗化階段。
可是，真的明朗嗎？只怕那是復雜的先兆，混淆顛覆了自己的思潮想汐。
他的一句，教我安心。
顛簸的車廂內，我平靜地凝視那有魔法的倒后鏡。
砰！最后的一次撞擊，也是最激烈的震蕩，我的身體已不由自己。
剎那間，我看到窗外的車子和道路轉彎，景物更側歪了，手肘和額角刺痛一下，之后沒有知覺。
在黑暗之前，我看到他的臉，有血……
再睜開眼，還未看清天花板，一陣驚栗心寒感竄過腦海。
“綁架！！”我喊叫，恐懼把身體彈坐起來。冷汗自額和手冒出。
“沒事！小姐，你在醫院。”一把女聲溫柔地安撫道，一對手抓住我的肩：“妳剛剛遇上車禍，現在沒事了！妳在醫院，醫生看過妳。放心，我們已通知了妳的家人，他們不久就到來……妳坐一坐等等。”
“嗄……嗯。”我望清四周，包括面前善良的護士，心才定下來，神也回歸了。
手肘和額角貼了藥棉和膠布，點點灼痛使我想起昏迷前的景象，及他！
“還有一個傷者在哪里？他現在怎么了？”我立即問，腳已急不及待著地，要朝他的所在進發。
“那個在司機位的傷者嗎？”護士說：“他在隔壁病房，妳放心，他沒有大礙，沒有昏迷，只是失血過多了，很快康復的。妳要去看他嗎？”
“嗯！”
“我帶妳去吧。”
原來，我著緊他的程度，比想像中要深。我見到他，竟第一時間捉著他的手。
“聽目擊者說，是有另一輛車撞擊你們，才導致這次意外，對吧？”一警員與我們錄口供。
“是的。”
“知道是什么人向你們襲擊嗎？”
“不知道，不認識的。”
“護士說，聽到什么綁架之類的……是有人暗示過要綁架妳？”另一警員說著把目光移向我：“妳是富裕人家，那并非不尋常的。”
“是的，老爺向我提過。”頭部包扎了的他，有些疑慮：“可是，綁匪可以在車禍后照樣的把小姐擄去，為何不下手？”
“或許是有人目睹過程，綁匪怕當場失手被逮捕……”警員猜測：“況且，你還沒有昏迷，你是綁匪們的障礙。”
“嗯。”他點點頭，但眉仍舊皺著。似乎未能完全認同。
我們把犯人及車輛描述后，警方為我們備案，便離開了。
父母把我們帶回家，他們都很擔心，卻沒有當眾罵他，只是一直以責備及怒恨的目光睨著他。
我知道爸媽在埋怨他，也召見他，我知道，他們的話題，但不知道對話的內容……
***
車子是舊的，車牌該是假的，要是車上的兩人是來綁架，不必在有保鑣的情況下犯險，即使是有信心及急不及待，也無需要碰撞我們的車輛。若綁架目標意外受傷或死亡，贖金豈非泡湯了？加上，最后他們都沒有把我帶走，所以，那襲擊我們的兩人，可能不是綁匪。那么，會是什么人？
他這么向我分析，我也同意。
“芊小姐，請批準我請辭。”他突然說。
“為什么？是爸爸要你走的嗎？”
“不！是我自己的決定。”
我不相信！是內疚？
黃昏的橙黃色，優雅地圍繞我們，然而海面的金色碎片，有點刺痛我。
“妳和阿哲，才是一對。”他的視線落在遠方的水平面上：“你們仍然掛念對方。”
“你想說什么？”我感到眼睛很濕。
“我想撮合你們。”
“什么？”
“我知道你們兩家的父母，都反對你們來往，我想出一個方法，借著這個綁架傳聞的機會，協助你們私奔。”
“神經病！”
“別告訴我妳已對他死心！”
“我……”一直隨身的吊墜，叫我無話可說。可是……
“我不是那條橋的另一端。”他眼角的皺紋，在橙黃色照耀下，顯著了：“我只是妳的橋，我不了解妳……而他，是最清楚妳的人，我相信只有他，才能給妳幸福。因為老爺太太的威逼，他和妳才分開，妳才選擇我吧……我不能令妳忘掉他的，芊小姐……”
“……”我不明白，也不明白自己。
“那次的襲擊，恰巧幫助了我們。我會安排有人把你們抓上車，造成被綁假象。你們暗地里到外地結婚，我在這兒瞞著你們家人。到你們回來，塵埃落定，他們也無可奈何，你們便可以一生一世……”對望的眼神，在等待什么似的。
眸里反映著橙光，還有我的臉，好燙！我抱著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嘴唇。不知道何時開始，我已經喜歡了他。
或許，那并不是愛，只是剎那間的好感、傾慕。
可惜，我自己也分辨不到，那與哲的感覺，有什么分別……
***
一個個被透明膠袋包裹著的毛娃娃，靜靜地坐在房間內的每一角落。是很寂寞吧？焗促嗎？
自己越喜歡的東西，越會傷害到自己，因為在乎它的存在，想要接近。誰料，靠太近，發覺并不相襯。
人是喜歡叛逆吧，別人反對，自己偏要作對。是人喜歡自殘自虐吧？很殘忍……
是我絆著什么吧？在逃避什么吧？毛娃娃根本不是屬于我的。
是的，是我自己在圈住自己，我應該爭取自己想要的！讓自己自由吧！
一直以來，畏懼、陌生、怨恨，都是我抗拒與父母對話對質的原因。如今，我欲找爸媽算清以往的帳，請他們別再介入我的感情生活，及停止支配我的婚姻。
沒想到，更增加了我對他們的恨意，及兩代間鴻溝。
我在爸媽的會議房門口碰到苗律師，他是我家特約律師，凡有涉及法律方面的事故都是由他負責處理。
“苗律師，爸媽找您嗎？有什么事？”我問。
“沒什么，只是小姐妳上星期發生交通意外，今天要跟保險公司談談賠償方面的事宜……”苗律師仍舊老當益壯，微笑道：“小姐的傷已經復原了吧？”
“已經沒事了，謝謝關心。”
“小姐妳有事找老爺嗎？”
“不…不，沒有。”
“那么我進去了，再見！”苗律師的身影消失在門前，我卻呆站著。
難道，是爸媽的杰作？曾經聽說過爸媽的生意，近日有些阻滯……
***
很煩惱，很混亂，我真的想被人綁架，逃離這個現實世界！
偷偷溜出街道上，尋找清新的空氣、清凈的心靈。可惜車與人的雜聲，偏偏不會退讓半步。腦袋內的疑問在無意識地翻滾：阿兆和阿哲的取舍、那次撞車的安排和動機、綁架恐嚇、兆的辭職、爸媽的逼婚……
一切在迷離撲朔之時，阿哲的出現，在我的劇本里，是個玩笑。
哲的碎發依舊飄逸地搖動，動搖著我浮沉的心。雙眼閃耀的凝視著我，憂郁的神情，帶著苦笑的嘴角，步向茫然若失的我。
我的腿軟了，身也軟了。
“讓我永遠為妳的吊墜注入香味吧！我們私奔好嗎？芊……”哲緊緊摟抱我，那話徘徊在耳邊，就像怨曲的節奏，引出我的淚。
我的心也軟了。我用軟軟的手擁著阿哲。
──我相信只有他，才能給妳幸福。
我知道阿哲會給我幸福的。
爸媽一向為我作主，并過于保護我，卻有如控制我的生命一樣。也許，他們要我嫁給阿揚，是因為阿揚的家產足夠支援他們的生意及財政問題吧。
“我會努力工作賺錢，不會讓妳吃苦的！”哲在我的肩上說。
“嗯。”我點點頭。
就帶我走吧！像童話世界里的王子與公主，到無人認識的地方去吧！
吱～吱～～
刺耳的煞車聲來臨面前，一輛私家車僅僅擦身停在我和哲旁邊，我們被嘛一跳。
車上有人下車，蒙了面的，急急抓住哲的頭與臂，拉他進入車廂，把我撞了一下。
我沒有在意是什么人，也沒有驚慌，只待著那人把我也拉進去。奇怪的是這個蒙面人，來到我面前把我推倒。我跌在地上之時，車子已駛去。
瞪眼坐著的我，仿佛嗅到吊墜的香味漸漸離我而去……
噗噗…噗噗…噗噗……
不是把我也一起綁架的嗎？
噗噗…噗噗…噗噗……
怎么只是抓了阿哲？
噗噗…噗噗…噗噗……
不知所措，彷徨無助，如今我確切的感受到了。
***
哲被真正的綁匪綁架了，為什么是他，而不是我？
阿哲的父母來訪時，我就知道了。
“綁匪要三百萬。”哲父說著眼神閃爍，沙發都沒有完全坐進去。
“報警了嗎？”我父說。
“不可以報警！我們的兒子會死的！”哲父緊張地瞪著我爸媽。
“都是你們害的！”哲母欲哭的樣子帶點恨意：“若不是認識你們，我們的兒子怎么會被人綁架？”
“請別太難過，我們大家都不想這事發生的。”媽說。
“請幫幫我們，求求你們！”哲父站立，連連鞠躬。哲母也站起來，同聲哀求：“我們只得這一個兒子，請你們救救他吧！”
“那……”
“是你們害的！你們這些有錢人！”因為爸爸的猶疑，哲母有點失控：“難道那些綁匪會認為我們付得起贖金嗎？……那明明就是綁你們的女兒，現在卻綁了我們的兒子……你們怎么說也有責任！嗚……你們快把兒子還給我呀……”
哲母怒視我，那種目光，那種憎惡，很可怕。
是什么出錯，把我的命運轉到這里來？天，也要我和哲分開。
“對不起，被真正的綁匪先下手了。”
他的臉，仍舊認真，眼神在倒后鏡中仍然那么令人安穩，只是添了一層哀愁于眉宇之間。
“到海旁去！”
手指又再打起拍子來，掛念阿哲的手臂嗎？我曾經想戒掉這習慣，無奈，每每挽著哲的臂，手指總自然地彈跳起來。
還是彈跳的手指，是為這個車廂椅子而生？長途的車程，不多不少影響我這個有點喜歡音樂的人，萌起打拍子的癮。
已經不記得，何時開始在座椅上打拍子了，也許就是跟我開始喜歡他的時間相若吧。
投向黃昏的懷抱，是消減不快的良方。不知道為什么，今天，我很想投向他的懷抱。
太繁瑣了！只要一個擁抱，一個安全感的臂彎，保護著我，替我擋風遮雨，那就夠了！為什么要我受如此多不必要的痛苦？我只是一個女孩，一個想找到自己深愛的人的普通女孩，為什么要如此對我？
淚水不自覺地流下來，還未拭去，就印到他的衣襟了。他抱住我……
或者，我一直想投進的，是他的懷抱。
“我會護送妳安全抵達對岸的。”他說。
“我不要！我只要你，你抱著我就夠了！”
“妳有父母……”他說：“他們需要妳，妳也不能離棄他們。”
“他們是壞人，那次撞車，一定是他們干的！”
“為何這么想？”
“他們想得到保險賠償！”我說來火起：“他們的生意有點阻滯。”
“但，妳是老爺和太太的女兒呀，怎會……”
“說不定，阿哲被綁之事，也是爸爸干的。”我把事件連系起來：“一定是想逼我離開阿哲！”
“芊小姐，別這么想。”
“沒錯的了！阿揚的家有錢，爸媽一直虎視眈眈……我嫁進去，有利爸媽的公司前景……他們都不愛我！不喜歡我……眼里只有錢錢錢！”
“妳錯了！哪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兒女？”
差點忘了，他的父母早就離世。在孤兒院長大的他，自力更生，工作經驗種類甚多，然而卻屈就于我們家五年之久，直至現在。
“老爺雖然常常板著臉，嚴肅得可怕，但是他和太太，都是著緊妳的，想妳有幸福的將來。他們拚命賺錢，都是為妳！妳和老爺他們關系不好，只是因為他們日夜工作賺錢，沒時間陪妳，跟妳溝通。其實妳可以做主動的，只不過，妳沒有做。我相信，他們也不想把關系弄成這樣……”
我喜歡聽他講理講道，一直都喜歡。我凝望他。
“還有阿哲，他不是在守護妳嗎？”
“什么？”
“妳的吊墜。”
“……”他好像看透很多很多東西，包括我自己也看不清的內心某陰暗處。
“香味是散了，但會回來的。對嗎？”他微笑，眼眶里泛著金波。
我不想選擇，不想煩惱……
“放心，阿哲會沒事的！”
我什么都不要想，我只要黃昏永遠停留。
***
交贖金地點及時間已知悉，爸媽只負責準備贖金，其他交易，由哲的父母擔當。
在沒有警察保障的情況下，贖款一定沒有回頭了。明天，爸媽的銀行戶口便會被削了一團肉，哈！是報應呢！我不禁心涼了。
可是，想深一層，爸媽這么做，不是有點笨嗎？不但賠了本，還要惹起我的恨……
信箱有封給我的信，我看了，頓時暈眩。
突然而來的真相，叫我不懂反應。
“阿芊，對不起！我們是揚的父母，請不要追究兒子的魯莽，他不是立心想害妳的，只是他年幼無知，一時氣憤，才命人碰撞妳的車子。真的對不起！我們起初以為兒子和妳是兩情相悅，阿揚不斷的說喜歡妳喜歡妳，得不到妳不行，我倆老才建議成婚。但從妳父母口中得知，原來已有心上人，我們也取消成婚計劃，只是阿揚他不爭氣，竟去恐嚇別人，把喜歡妳的人趕走。唉！這個不肖子！是他自作的孽，如今已得到教訓，遇上交通意外，在醫院過下半生。以信告知，希望為兒子的罪贖償，多積一點德，請妳原諒，讓我倆老安樂生活下去。祝，生活愉快，安康！揚之父母。”
取消成婚計劃？……爸媽知道我的選擇？為何不讓我知道？……爸媽什么都沒有干，不是他們干的……
──哪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兒女？
──老爺和太太，都是著緊妳的……
──沒時間陪妳，跟妳溝通……
淚珠滴落床鋪上的吊墜，驚醒了我！
香味！那種獨一無二的香味，在那天出現過！就在哲被綁架的那天，我清楚的嗅到那種香味！
只有他們才有那種香味，是他們綁架了阿哲，綁了自己的兒子！！
“哲的父母為何要這么做？”在倒后鏡中，他問我。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要錢或報復什么吧？”車子開得很快，仿佛下秒鐘就到哲的家：“但我肯定是他們沒錯！”
“現在最重要的是阿哲沒事。”他小心的駕駛著：“我已通知了警方。”
“嗯。”
“妳和老爺太太修好了關系，太好了。”
“多得阿揚的父母，也謝謝你給我信心。”
他在倒后鏡中微笑，很溫暖，我舍不得離開。為何我會有這樣的感覺？
被我們揭穿惡行的婦人發瘋似地撲向我。
“妳這個賤女人！臭女人！搶了我的兒子！”女人吼叫。
阿兆把她推開。
“妳這有錢女，為什么要玩弄我的兒子？他是我們的，不能讓妳糟蹋、欺負！妳這惡毒的女人！”她聲嘶力竭。
阿哲被綁著手腳，封著口，在客廳的一角哀傷地搖頭。阿哲的父親在他身旁，用刀挾持著他。
“為何要綁架自己的兒子？”阿兆一邊保護我，一邊打探道。
“很簡單，因為錢！”哲父說。
“他是你們的兒子啊！”
我不明白！
“就是因為愛他，我們才要這樣做！”哲父沒有動搖決心：“因為妳傷害他太深，我要妳家賠償給我們！”
“你們知否這樣做會很傷他的心？”我說。
“妳住口！妳是惡魔！引誘我的兒子。”哲母變得滿面通紅，眼球也布滿血絲：“我不會讓兒子給妳吃掉的！他要離開我們，他不可以離開我們的！是妳搶走了他……我不會讓妳奪走乖兒子的魂魄的！我要殺了妳！”
怨懟纏身的婦人拿起桌上的水果刀，直向我沖來。阿兆一手捉住她，甩開她手上的刀。
“芊小姐，快走！”
“嗯！”說著開門，待他把哲母推倒地上，我們一起下樓逃走。
匆匆到達泊車處，警車已到來。我和他在車子旁喘氣對望，慶幸沒有受傷。
見警員一步步向我們邁進，卻沒有意識危機的逼近。
突然，他抱住了我，又放松了雙臂，還有身軀。我承不起他，跌坐在地，他倒在我身上。
發生什么事？
數名警員立刻抓住我們身后站著的人──哲的父親。
哲父右手沾血，面容猙獰地傻笑，盯著我。回望懷中的他，背部插著水果刀，血流如注，也染紅一地。
“不…不要……不要！”我的淚與他的血一起淌，止不住。
──我永遠都站在妳的一方……
──我會保護妳！
──我不是橋的另一端……我只是妳的橋……
──我不會讓妳有事的！
苦笑的他，仍舊迷人。他緩緩閉上那雙充滿愛的眼，那雙在倒后鏡里給我安全感的眼。
“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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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著哲的臂，在黃昏的籠罩下，眺望著海景。
淚徘徊在眼簾下，與金光打轉。
【你注定是我的橋，注定因我而生，因我而碎。但是，我寧愿不過海，寧愿每天都與你一起看見短暫的黃昏，可以嗎？還是，你已經抱住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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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橋·彼岸/完
twilightbridge·theothershore
2004-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