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祉聞言,大笑起來,在眾人眼皮下突然起身,動作行云流水,完全不像中了迷藥的人。李成祉的眼中盡是寒意,嘴角上揚,語氣卻透著殺氣:“裴靖,誰給你的膽子,敢算計本王?”
裴靖被眼前的狀況嚇了一跳,當下跪了下來:“殿下容臣解釋,臣只是秉公辦案,這事的細節還需調查,臣并不知具體內情。”
李成祉語氣中透著狠意:“哦,好一個不知內情。杜大人,你也是這么認為的嗎?”
杜恒愣了愣,心想:眼前的局勢有變,拿下二皇子,以通敵叛國為罪已經很難,現在還引出了二皇子可能是遭人陷害的,不要說下獄,就是帶回大理寺協助調查都難。想到這,杜恒也連忙轉換口吻:“天香樓昨天的動靜太大,已經驚動了圣上,臣等也是奉命調查,并不是針對二皇子和王家姑娘,那些背后搗鬼之人,臣和裴大人一定會盡快查清,給二皇子一個交待。”
李成祉背對著眾人,語氣終于有所緩和:“都起來吧,天香樓相關人等都帶回大理寺,本王要一并審理,至于王姑娘,還是早些回府去吧。”
王映雪起身,朝著二皇子行了一禮,長長舒了一口氣:好險,暫時保住小命,這事了了之后,可要遠離男主,遠離女主。
等到眾人散去,云兒的腿因為長時間下跪,已經疼痛不已,一邊揉一邊嘶啦,嘶啦呼著氣。在回家的馬車上,云兒忍不住道:“小姐,你是怎么一下子想出那么多對策的?你潑水之后的行為,我就已經完全看不懂了,后來的事都快把我嚇死了,那二皇子可真不好惹,大家好像都很怕他似的。小姐,你可真厲害!”
與云兒的劫后余生不同,王映雪倒是有些憂心忡忡:這只是度過了天香樓的坎,按照原著的情節,半個月后圣上就會下達指婚的圣旨,我可一定一定不能嫁給二皇子,對,不能嫁給李成祉。
馬車靠近家宅時,王映雪掀開車窗簾,才發現大門緊閉。云兒下車尋問看門的小廝:“今真是奇怪了,怎么看到小姐的馬車也不出來開門迎接?”
那小廝回道:“老爺得知小姐被困天香樓,今天就告病在家,吩咐誰也不見。”
云兒怒罵道:“小鬼,這小姐回自己的家也要通報么,快快將門打開,老爺那,自有小姐去說。”
那小廝聽云兒這么說,趕緊喊了幾個伙計過來牽馬,麻溜地開了側門:“勞請小姐從側門進去吧,老爺吩咐不讓開正門。”
云兒正要發難,被王映雪攔下,王映雪拉著云兒:“這幾日是非多,人多口雜,我被困天香樓,怕是早就被宣揚的人盡皆知了,還是低調些,父親的考慮是對的。”
等王映雪進了門,便直接去書房找王道遠。王道遠閉門不見,王映雪便只好在門前跪下,大聲道:“不孝女求見父親,女兒被困天香樓并不是父親的錯。二皇子是何許人也,怎么會束手就擒被人輕易算計,女兒并未給王氏一族蒙休,僥幸助二皇子脫困,全身而退,此事全程由大理寺卿裴大人和刑部尚書杜大人見證,淑妃娘娘也不能為難我們。父親,棋行險招,女兒怎會分不清孰輕孰重,怎會為了兒女私情自毀清白,斷送王氏一族的聲譽……”
王映雪的話還未說完,書房的門就打開了,出來一個花白頭發的中年人。此人應該就是王映雪的父親——禮部尚書王道遠。王映雪抬頭又喊了一聲:“父親。”
王道遠連忙扶起王映雪,眼中夾雜著太多情緒,有愧疚,有釋懷,有憤懣,更多的是疼惜:“我王家的好女兒。”一邊拉著王映雪往書房里走去,“快和為父講講這兩天的事情始末。”
王映雪跟著進門,一五一十地將所有情況都說與王道遠知曉。
王道遠聽罷,連連點頭,不免對眼前的女兒刮目相看:“雪兒做的很好。我們王氏一族也算逃過一劫。”
王映雪接著道:“父親,淑妃娘娘斷不會善罷甘休,估計還會設計讓我嫁給二皇子。到時圣上的旨意一到,王氏一族還是會陷入皇家爭斗之中。”
王道遠眉頭緊鎖,無奈道:“大不了,為父不做這禮部尚書,告老還鄉去。”
王映雪自知指婚圣旨半個月之后就會下達,要改變圣意,只能想到一個二皇子不能娶她的理由,如果可以,最好能夠直接促成二皇子和謝虹伊的姻緣,這樣王家才算真正的全身而退。
離開父親的書房,王映雪又陷入沉思,只有半個月,該如何是好呢?
一連三天,王映雪都沒有想到對策,倒是第三天的時候,天香樓的案子審結了,當然是什么都沒有審出來,那批異族人已經死無對證,二皇子和王家姑娘都只是湊巧在天香樓。說來也是奇怪,后來二皇子自己認下,說是在異族人和大理寺官兵的打斗中誤中了異族人的迷藥,迷糊中走錯客房。反正說什么都好,只要與她王映雪無關就行,這個天香樓肯定隱藏了什么秘密,以后也要遠離。
第五天的時候,二皇子送來一副上等墨玉和白玉做的棋子,并表示在天香樓案中感謝王映雪對他的幫助。王映雪心想:真是好笑,送人棋子,是諷刺她王映雪做了他人的棋子嗎?還是諷刺他二皇子自己被人當做棋子?
王映雪扶著額頭,心想:不想管,太費腦子了,好不容易穿越到古代,配角難道不配有自己的生活嗎?快活一天算一天,明天問問云兒,京城哪里好玩,散散心。
第二日一早,王映雪便叫來云兒詢問京城有哪些有趣的地方。云兒見王映雪心情大好,便道:“小姐,本來這幾天我還擔心,小姐因為天香樓的事情郁郁寡歡。今日見小姐恢復了以往的活力,云兒也覺得開心。小姐平時最喜歡去天香樓看棋,只是這天香樓是不敢再去了。對了,就上個月,城西開了一家無憂閣,聽聞那閣主是一位女子。小姐之前就一直說要去無憂閣,只是一直沒有約上位置。”
王映雪心想,這什么地方的女老板,這么會做生意,那么難約嗎?“我們什么時候約的?”
云兒答:“約莫一個月前吧,就無憂閣開業的第二天。”
王映雪悻悻道:“這么夸張嗎?除了預約的途徑,還有什么方法可以進入無憂閣。”
云兒若有所思:“法子倒是有,閣主定了個規矩,就是每天會在無憂閣掛一副上聯,只要對出下聯,且閣主喜歡的,當天就可以進入無憂閣。”
王映雪不由一笑:“這規矩,也是有意思,對出下聯容易,閣主喜歡的怎么定義,那還不是只能由閣主定誰可以進。”
云兒聽王映雪這么說,也是點點頭:“難怪呢?這對出下聯的人不少,但是能當天進入無憂閣的人還真沒聽說過,大家都是走預約的途徑。”
王映雪對這個無憂閣越發來了興趣,遂對云兒道:“云兒,幫我梳洗打扮一番,咱們去會會這個無憂閣閣主。”
等到王映雪梳洗完畢,云兒拿過鏡子,看著鏡中人,心想:相較于現代的皮囊,這王映雪真是天生麗質,若不是生在古代,怎么也可以靠美貌大殺四方,男人多的是,為啥要在二皇子李成祉這顆樹上吊死,我才不會自討苦吃。
云兒安排了馬車,王映雪正要出門,卻在前廳迎面碰到了剛下朝的父親。
王道遠看著盛裝打扮的王映雪,“雪兒這是要到哪里去?為父有事和你說。”
“父親何事?”
王道遠從袖口掏出一個請帖,遞了過來,道:“淑妃娘娘十日后在宮內舉辦賞花宴,邀請了五品以上官員的女眷出席。”
王映雪接過請帖,看了一眼:“父親,既是淑妃娘娘辦的宴,可以不去嗎?上次天香樓的事,雖然明面上淑妃娘娘沒有追究,但是總覺得這次的宴會,來著不善。”
王道遠擺擺手,臉上頗多無奈:“淑妃娘娘指名了你去,你沒看宴會上的名單么,你是被指名獻舞的。”
王映雪心中有些不悅,突然想起來:這個賞花宴,不就是謝虹伊落水的那個賞花宴么?淑妃娘娘安排了她與謝虹伊領舞,可是臨場前,謝虹伊突然落水,后被路過的四皇子相救,又因為扭傷了腳,并沒有參與后面的獻舞環節。而王映雪因為領舞,在宴會上,先是被淑妃娘娘夸耀了一番,之后圣上被淑妃娘娘灌了幾杯酒,興致正好,又在淑妃娘娘的游說下,口頭下旨將王映雪指婚給了二皇子。皇上金口一開,第二天就真的送來了指婚的圣旨。
想到這里,王映雪頓時臉色大變,云兒看出王映雪臉色的變化,弱弱地問了一句:“小姐,那我們還去無憂閣嗎?”
心情不好,不正是去無憂閣解憂的時候么,便回道:“去,下刀子都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