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怎么一個人?”
蘇晴雪將肩膀微微一收,躲過一個中年油膩男的咸豬手,一雙清亮的眼睛在這燈紅酒綠中顯得格格不入,眼神中露出生人勿近的意味,“我朋友馬上就到!”
油膩男自討沒趣,悻悻地端著酒杯離去,嘴里念叨:“裝什么清純!”
蘇晴雪并不理會,看了一眼手機:都八點多了,怎么還不到?一邊想著,一邊給鐘悅打電話,聽著電話那端嘟嘟了許久,正要掛斷時……才聽到熟悉的聲音,語氣中滿是歉意:“雪兒,對不起啊,我都忙忘了,今天客戶那邊的一個項目出了問題,整個組的人都被留下加班……你不會還在等我吧?”
蘇晴雪有些不滿:“你說呢?你來不了也不早告訴我一聲!”
鐘悅:“對不起啊,實在對不起……”
蘇晴雪聽著對方歉疚的話語,語氣也緩和了一些:“你還要多久下班,我去你公司樓下的咖啡廳等你吧,你上次落我那的東西我都給你帶來了,下周我搬家,免得東西太多給你弄丟了。”
鐘悅:“好,好,好,那你現在過來吧,晚上請你吃宵夜……就這樣……見面聊,領導來了,我先掛了。”
蘇晴雪買好單,提著一個巨大的袋子打車去鐘悅的公司,因為手上的袋子頗重,一路過來難免抱怨,“都什么時代了,還看紙質書,也不嫌沉!”蘇晴雪點了一杯拿鐵,循著靠窗的位置坐下,從紙袋子中抽出一本書來,一看書名便沒了興致,《王爺的小嬌妻》,連忙放回去,又拿出一本,《七世情緣》。蘇晴雪嘆了一口氣:“畢業都多久了,怎么還看這甜寵文…….”
蘇晴雪看了一下手機電量,發現不足10%,便給鐘悅發了一條微信:我到了,你先忙,結束了直接下樓找我,我手機快沒電了。
鐘悅回了一個可愛的表情:雪兒最好了,乖乖等我。
蘇晴雪無奈看了看手機的電量,又覺有些無聊,看著這一袋子的書,猶豫了一會,隨機抽出一本《紅綃纖纖解君意》,本就是打發時間,便一目十行,草草翻看起來。
等這書看了大半,蘇晴雪的咖啡也見了底,正想示意服務員續個杯,突然感覺整個地面晃了起來……只這一瞬,所有的燈全部都黑了。蘇晴雪本能地用手抓住桌子的邊緣,腦海中閃現“地震了?”,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什么翻倒的東西砸中,生生疼暈了過去。
蘇晴雪緩緩睜開眼,感覺周遭仍是黑暗一片,本能地去撫摸之前被砸到的地方:奇怪,那時明明很疼,怎么現在一點感覺都沒有?
蘇晴雪坐起來,雖然看不見,但她很快發現自己是躺在床上,還蓋著被子,心想:難道我是在醫院?這醫院怎么一點光亮都沒有,難道電力還沒恢復?
蘇晴雪本能地伸手去邊上探,突然摸到身邊一個溫熱的身體,繼續往下摸…..這是一種奇怪的觸感,思緒頓了頓,便立刻抽回手,心中暗罵:我去,怎么是個男的!
蘇晴雪用力掐了自己一把,疼!疼!
蘇晴雪定了定神,起身想要從這個男的身上翻過去,只聽嘭的一聲,蘇晴雪重重地摔在地上,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正要起身,呼然聽到房門“吱呀”一聲開了,進來一個燭光,印著一張少女稚嫩的臉。
蘇晴雪嚇的差點驚叫了起來,以為自己見了鬼,大氣也不敢出。只見那少女緩緩走來,待看清跌坐在地上的蘇晴雪時,竟然不自覺地小跑了起來,語氣中滿是關切:“小姐,你怎么坐地上了?”
蘇晴雪被眼前的景象震驚,身子僵硬地坐在地上,竟一時無法動彈,等到那少女舉著燭臺靠近,蘇晴雪才看清眼前人的面容,心里又驚又急,半天才吞吐出幾個字:“你,你……你誰啊?”
對面的少女聞言也是一愣,拿著燭臺靠近自己的臉照了照:“小姐,你別嚇我,我是云兒啊!”
蘇晴雪腦子里飛快旋轉:云兒,是誰?
對面的少女頭臉上寫滿疑惑:“小姐,我是云湘,你的貼身丫鬟,你別嚇我。”
蘇晴雪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那少女已經伸手要來扶,被蘇晴雪本能地避過。蘇晴雪揉了揉剛剛摔疼的地方,站起身來:云湘是誰?干嘛叫我小姐?這么黑也不開個燈。蘇晴雪拿過那少女手里的燭臺,先向著四周照了照,見周圍的陳設古色古香,心中疑惑,忽然又想起床上的人來,便借著燭光向床上的男人照去:他又是誰?
少女靠過來,也向著床上望去,只見床上的男人正睡的安詳,輕聲道:“小姐,這二皇子還沒醒嗎?你之前讓我在外面守著,我都快睡著了,剛剛聽到動靜才進來查看。”
蘇晴雪被這一系列的狀況弄得莫名其妙,終于忍不住問道:“什么小姐,二皇子?我在哪里?”
那少女滿臉不可思議,瞪著一雙眼睛,半晌才道:“小姐,這里是天香樓!你不是……”說到此處,不自然地望了床上的男人一眼,壓低聲音道:“淑妃娘娘授意小姐來的,小姐忘了不成?”
蘇晴雪的腦子飛速轉動:云湘、天香樓、二皇子、淑妃娘娘……這些……好像有點印象,我這是在做夢?這些信息在腦中飛快地旋轉,最后得出一條結論——《紅綃纖纖解君意》。
蘇晴雪猛地掐了自己一把,但覺得疼痛之感直沖頭皮,不由嘶了一聲,再次不可置信地將周圍照了照,古典的窗、桌子、床,還有眼前這個少女的裝扮,心里一百只草泥馬在奔跑:我這是穿書了?!云湘口中的小姐,不就是惡毒女配王映雪!?炮灰工具人!?
蘇晴雪還有些無法接受現在的狀況,呆愣愣地站著一言不發,直到被旁邊的少女輕輕推了一把,才回過神來。大著膽子又前進了一步,借著昏暗的燭光仔細端詳床上人的面容,之前只是大概看了個輪廓,覺得大抵是個長得還不錯的男人,這細看之下,果然十分俊朗,不由看的有些呆。
蘇晴雪的腦子有點亂:王映雪,一想到王映雪的結局,心里涼了半截,差點又跌坐在地上。這王映雪在書里的結局是隨著王氏一族流放苦寒之地,還沒到流放地,便在路途中受盡屈辱而死。蘇晴雪嘆了一口氣,心想:別人穿書都開金手指,不是全書男人都愛我,就是唯我獨寵,過著沒羞沒臊的生活,我這一穿過來就是趕著來投胎的!
穿書第一要領,保命要緊,蘇晴雪終于讓自己冷靜了下來,開始梳理起這個王映雪的宿命:惡毒女配的章節片段基本都是跳著看的,劇情也只是知道了一個大概,更多的,作者也懶得寫啊,誰會在乎一個工具人的心路歷程呢?
蘇晴雪嘆了一口氣,拉著一旁的少女低聲問道:“云兒,這二皇子怎么爬我床上去了?”
云兒大吃一驚:“小姐,你弄錯了,不是二皇子爬到了你的床上,是你爬到了二皇子的床上!”
蘇晴雪聽到這,腦子嗡的一聲,有些不好意思:“不管誰爬的?我問你,我們怎么躺一起了?”
云兒一臉訝異:“小姐,你怎么了,你是什么都不記得了嗎?”
蘇晴雪心里嘀咕:看上誰不好,偏看上他,他是你能拿的下的人么?人二皇子是什么人設,龍傲天啊,書里官配可是丞相府的千金,名動京城的第一美女謝虹伊。
蘇晴雪拉著一旁的少女,又不斷給自己洗腦:我現在是王映雪,王映雪是我……靠,誰他媽要當王映雪!
蘇晴雪只覺得頭疼,當下還是先離開這里為妙,只好努力回想:書中只是說了王映雪用了非常手段,逼著二皇子李成祉娶了她,難道這個非常手段就是自毀清白?想想應該也沒有那么簡單,李成祉是什么人,王映雪只是禮部尚書的女兒,并不是非娶不可。
為了盡快地搞清楚事情的原委,蘇晴雪撒了一個很扯的慌:“不知怎么的,剛剛我頭痛欲裂,想必是從床上摔下來的時候磕到了頭,突然好多事情想不起來……”
云兒有些擔憂地望著蘇晴雪:“小姐,你磕到了頭?沒事吧?”見蘇晴雪擺了擺手,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小姐,真的都想不起來了嗎?”
云兒見蘇晴雪一臉疑惑的模樣,嘆了一口氣,接著道:“這是淑妃娘娘的意思,三天前,淑妃娘娘的父親拜訪了老爺,之后,老爺和夫人就叫小姐過去談話,一直談到了深夜。我當時只是在外面守著,聽的斷斷續續,似乎淑妃娘娘轉達的意思,是要讓圣上將小姐指婚給二皇子。”
蘇晴雪點點頭,示意云兒繼續說。
云兒端起桌子上涼透了的茶水,一飲而盡:“那天,小姐和老爺談完話之后,一副喜憂參半的樣子,一直心事重重了兩天。直到昨天,小姐來天香樓看棋,剛好二皇子也在……然后,就進來了一群異族人,帶頭的人設了一個棋的殘局。”
蘇晴雪打斷道:“你挑重要的說。”
云兒點點頭,接著道:“那些異族的人是沖著天香樓來,帶頭的人叫囂,如果在場所有中原人都無法破這個棋局,那么天香樓就要賣給他們。”
蘇晴雪眉頭緊鎖,看著窗外已經有點微微泛白,不覺又著急了幾分,催促道:“云兒,你這說了那么多,還是沒有說到正事上。這些突然冒出來的異族人是什么來頭,我根本不關心,他們設他們的棋局,跟我,跟二皇子之間又有什么關系呢?”
云兒咽了口水潤了潤嗓子,接著道:“二皇子估計是想息事寧人,便答應了那些異族人,開始大家只是破棋局,可是突然大理寺的人闖進來,說那些異族人是敵國的奸細,還說要抓通敵叛國的人。雙方混戰,哪知道那些異族人個個是死士,拼死逃走了兩個人,除了打斗中受了傷的,被抓的人都當場服毒死了。”
聽到這,蘇晴雪大驚:“那二皇子呢?他在打斗中都干什么了?”
云兒道:“那二皇子開始也在混戰中,后來就不見了。再后來,就是小姐帶著我去了二皇子的房間,那個時候,二皇子已經處于昏睡中。”
聽到這里,蘇晴雪算是明白了個大概,眼看天就要亮了,站起身,輕輕打開窗縫向外望去,果然天香樓被外面的官兵圍得水泄不通,怕是一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蘇晴雪轉身對云兒道:“這二皇子昏睡多久了?”
云兒仔細一想想,從昨天傍晚開始,一直都沒醒,也覺得不對勁:“細細算了算,這二皇子似乎睡了快七個時辰了。”
蘇晴雪柳眉微蹙,估計這二皇子是被人下了過量的迷藥。
正思索著,突然聽見一陣馬蹄聲從遠處傳來,蘇晴雪心下一驚:不好,要出事了。連忙吩咐云兒道:“去打一盆水來!”
云兒雖然不解,但還是去端了一盆水。蘇晴雪接過水盆,倒吸一口涼氣,心里想著:從今往后,我蘇晴雪也只好做一回王映雪,配角怎么了,人定勝天!這么想著,端了盆便朝李成祉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