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那么一天天過去,王映雪漸漸都快要忘記京城的婚事,想一直在圣賢書院待下去。可在四個月后的一天,王道遠帶著忠叔、云兒等人到了圣賢書院門口,王映雪沒有辦法,只能隨著王道遠一起回了京城。離開的那天,張之意還在授課,本以為王映雪只是暫時離席,沒想到是一去不返,二人甚至來不及告別。
圣賢書院
張之意看王映雪被院長夫人的丫鬟叫走,心里已經覺得不妙,等下了課,便急匆匆去東院,迎面碰到了七月。
七月見到張之意,急忙道:“公子,聽說王姑娘被他的父親接走了。”
張之意聞言大驚:“你是說,禮部尚書王道遠親自到的圣賢書院?”
七月:“是的,還有之前在客棧的時候,王姑娘的侍女和隨從,聽他們喊那人老爺,我猜應該是王姑娘的父親。”
張之意臉上難掩落寞之色:“那映雪可有什么話留下?”
七月見張之意臉色十分落寞,自然也是猜到自己公子的心思,只好道:“王姑娘根本沒有回這東院來,即使有話要與公子說,也是沒有機會。”
張之意一言不發(fā),回了房內,又將房門關上。七月本欲再說什么,也沒有辦法,只好憂心忡忡地守在門外。
張之意心中悲痛,自然明白王映雪此去,恐怕今生今世再無緣相見。
等王映雪們一行人到了京城,王府院落就一直有士兵把守。原來王映雪離開京城的這些日子,圣上身體欠安,淑妃娘娘怕朝中局勢有變,急于讓二皇子成婚給圣上沖喜。前一個月,太醫(yī)院對圣上的病情很是擔心,怕圣上過不了今年,于是淑妃娘娘對王道遠施壓,命他必須要將女兒接回京城完婚,否則就定抗旨之罪。
淑妃娘娘在聽聞王映雪回京之后,立刻派人來府里確認,并告知婚期定在十日之后,宮中采辦的婚服也會在后天送來。
云兒見王映雪從滄海城回來之后就越發(fā)沉默,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敢打擾,直到婚服送到王映雪的閨房。面對著滿屋紅色,云兒勸慰道:“小姐,事情已經無轉圜之地,小姐還是不要太傷心了,以免傷身。”
王映雪良久才道:“宿命要來,無可奈何。云兒說的對,與其自憐,不如振作精神,傷心傷身最是無用。”
陸鵬將天香樓收集的關于王映雪的最新情報呈給了李成祉。
李成祉知道王映雪自從回京之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嘲諷道:“這王家姑娘是認命了嗎?”
陸鵬聞言,不知道殿下何意,于是附和道:“殿下此言差矣,天下女子還能抗得過圣旨嗎?更何況,我們殿下哪點不好,王家姑娘是高攀了殿下。”
王映雪在東院盯著院墻發(fā)呆,云兒已經到了其身后,王映雪仍然未曾察覺。
“小姐,你在看什么?”云兒走到王映雪跟前,伸手在王映雪面前晃了晃。
王映雪:“其實這院墻根本困不住我,只是外面還守著官兵。我在想,我該如何出去?”
云兒不解:“小姐。老爺說了成婚之前,小姐哪里都不許去。小姐是想去哪里?”
王映雪搖搖頭:“其實,我也不知自己要去哪里?只是不想被困住而已,籠中鳥,難道要當一輩子?”
云兒:“小姐心志高遠,只是身為女子,不依附于父母,不依附于夫君,還能依附誰?”
王映雪不知如何回答,但是內心卻想起一個人來,柳惜音,她一介女流,不也沒有依附于任何一人。未來的路,避無可避,不如面對。
天還沒有亮,王映雪就被云兒叫起,王府的下人們已經開始忙碌,整個王府掛滿了紅綢、貼滿了喜字,王映雪知道,成婚的日子終于還是到了。
王映雪看著銅鏡中身穿鳳光霞披的自己,那嬌艷的面容,卻難掩悲涼之色,王映雪在為自己的未來擔憂,也為這王府的上上下下?lián)鷳n。
吉時已到,接親的隊伍已經在門口,王道遠看著身著婚服的女兒,眼中泛起了淚光,他唯一的女兒,此經離去,便進了那皇家的高門,成也好,敗也罷,到底都是宿命。
拜別了父母,王映雪便隨著喜娘走上了花轎,王映雪蓋著紅蓋頭,看不清外面,只聽得外面熙熙攘攘,好不熱鬧。王映雪猜測,也許大道兩旁圍滿了看熱鬧的人,大概父親為自己準備了十里紅妝。隊伍緩緩向前,紅蓋頭上的珠簾在面前輕輕晃動,王映雪伸手扯下,借著轎簾的縫隙往外看。這是熟悉的長安街,車外人頭攢動,所過之處,人人駐足觀看。王映雪看得有些出神,心中迷茫,隱約中聽到一曲,旋律熟悉,聲音悠揚,再細聽,心中所動,想起一人來。
王映雪半掀轎簾,尋聲望去,目光落在一二層閣樓上,但見一白衣男子端坐撫琴,正是顧延風。
他是來送我的?王映雪心里想著,內心涌起萬點惆悵,無奈慢慢放下簾子。
顧延風望著花轎臨近,遂撫琴送別,他知她一定聽的見,他知她一定會猜到是他。
琴聲漸漸遠去,王映雪開始擔憂洞房花燭,畢竟和一個不愛的人,她做不到。
王映雪記得原著中李成祉對謝虹伊百般寵溺,猜測今日他應該也心中煎熬,大抵是沒有什么興致,若是借言語激怒他,他一定會拂袖離去,只要避開今晚,以后就可以找各種理由與他疏離。
拜過堂之后,王映雪被丫鬟扶著去了婚房。王映雪坐于床邊,靜靜等待,坐的久了,腰酸脖子疼,這婚服和頭冠太重,實在不太舒服。王映雪站起身,剛要活動一下筋骨,就聽有人道:“夫人,請耐心等待殿下,莫要失了規(guī)矩。”
王映雪嚇了一跳,本來以為婚房內只有自己一人,原來還有人守著沒走,只好又坐下。王映雪沒有吃過晚飯,肚子又餓,身子又乏,昏昏欲睡,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終于聽到門口小廝通報的聲音。接著房門被打開,王映雪一下子警覺起來,屋內原來留守的人,回稟了一聲:“殿下。”然后就出去把門關上。
王映雪僵直身子不敢動,雙手因為緊張而緊緊地握著,放在腿上。王映雪聽得那人走近了些,然后挨著自己坐下。
李成祉看著旁邊的女子,心里也有些復雜,自上次在天香樓見過之后,便再也未見面,沒想到現(xiàn)在這女子竟然成為了自己的妻子。李成祉想起天香樓收集的情報,這個王姑娘可是千方百計也要逃婚的,心里不免又覺得好奇,便問道:“夫人,可還想逃婚?”
王映雪想了一萬種可能,但是怎么也猜不到李成祉竟然會這么問,完全被打亂了思路,下意識地回了一聲:“呃?”
李成祉繼續(xù)道:“夫人既然千方百計逃婚,那三年前又為何心悅本王?難道那些傳聞都是假的?”
王映雪腦子已經開始亂了,本來想著怎么激怒李成祉,但是他的話都是些什么?王映雪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繼續(xù)沉默。
李成祉突然冷笑了一聲,道:“本王記得夫人以前可是巧言善辯,怎么現(xiàn)在無話可說?”
王映雪心里暗罵:我說什么,這些問題沒一個是能回答的。
正當王映雪有些慌亂和惱怒時,頭上的蓋頭被一把扯下,王映雪顯然被嚇了一跳,抬眼去看,目光正好與李成祉的目光相對。
王映雪趕緊躲過目光,也來不及想一番說辭,垂眸道:“殿下問的問題,臣妾不知如何回答。”
李成祉嘴角浮起一絲微笑,伸手托起王映雪的下巴,強迫王映雪與自己對視:“你是不敢面對我嗎?”
王映雪眼神閃躲,又避無可避,只好對上李成祉的目光:“殿下天人之姿,光彩奪人,臣妾不敢。”
李成祉顯然不想輕易放過王映雪,她說的話,他沒有一句滿意,他俯下身不斷逼近王映雪,直到二人的臉貼近,才輕蔑地道:“你有什么不敢?在無憂閣拔顧延風的玉簪,又回贈。在觀月臺故意落水,讓四弟來救你。還有在圣賢書院,你冒充張之意的侍女,你們孤男寡女在凌云峰上練劍的時候,可有想過你是誰的妻子。你真是把本王的臉都丟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