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映雪補了個覺,睡到了中午,簡單梳洗之后,喚云兒備了午飯,邊吃邊問:“云兒,四皇子醒了嗎?”
云兒:“已經醒了。醒了之后一直問小姐的事情。”
王映雪嗯了一聲:“那你把所有事情跟他說了?”
云兒:“沒有,我只是讓他不要叫你王姑娘,我說我家小姐姓蘇,名晴雪。讓他不要再喊錯了。”
王映雪笑了笑:“云兒最是簡單明了,這倒是什么都不需要解釋了。他只要知道我現在換了身份,不再是那故人。”
王映雪吃完就往李成祀的房間去,路上一直在想該如何勸李成祀留下來。王映雪打算另外買一處宅子給他住,畢竟堂堂皇子不能流落成乞兒。
王映雪在外敲了敲門,問道:“公子,起了嗎?”
李成祀:“蘇姑娘,在下起了。”
王映雪推門進去,故人相見,本有好多話,但是脫口而出的是:“殿下,你好些了嗎?”
李成祀嘆了口氣:“我早就不是什么殿下了。”
王映雪連忙改口:“李公子感覺可好了些?”
李成祀向王映雪作了一揖,道:“多謝蘇姑娘相救。”
王映雪笑了笑,道:“李公子不必客氣,只是湊巧罷了,遇見故人,舉手之勞,不必感謝。”
李成祀不再說話,王映雪也不好繼續問,想了想,道:“李公子今后有什么打算?”
李成祀露出為難之色,他不愿意在映雪面前露出怯懦,只是他現在真真無處可去,這普天之下,不知何處可容他安身。
王映雪見李成祀沉默不語,搶先一步開口道:“李公子,如果你不嫌棄蘇宅簡陋,可以在這里暫時住下。過些時日,我另尋一處合適的宅院,公子再搬過去。”
李成祀不愿靠女子過活,連忙開口拒絕:“在下多謝姑娘救助,等病好些我就離去,不叨擾姑娘。”
王映雪就知道李成祀會因為高傲的自尊心拒絕,故意道:“李公子是嫌棄我商賈出身嗎?”
李成祀聞言一愣,正要解釋。王映雪又接著道:“我蘇家的產業遍布京城,各地州府。現在正是缺人手的時候,我既然救了公子一命,留公子幫忙打點生意,不算過分吧?”
李成祀還欲推遲。
王映雪又前進一步,笑道:“我的身份隱蔽,若是不將公子留下,我怕你會泄露我的行蹤,你看,你要不要留下當人質?”
李成祀見王映雪說笑,也不好再推脫,便道:“全憑蘇姑娘安排。”
王映雪見李成祀不再拒絕,笑道:“早答應不就好了,李公子安心在這住下,這達官貴人要過日子,平民百姓也要過日子,富貴權勢的日子過得,這清貧的日子也過得。”
李成祀聽出王映雪話中意,心里也放下芥蒂,回道:“姑娘說的在理。”
王映雪在客房內四處看了看,又道:“我一會挑幾個手腳麻利的,專門到這邊來,公子有什么需求告訴他們即可。這些天,公子只需要吃好睡好,好生調養身體,我過些天來檢查,公子不要叫我失望。”說完,王映雪便出門去。
李成祀終于決心在蘇宅住下,他不愿辜負王映雪的一番苦心。
將軍府
張之意回了將軍府,一路思考該如何和同自己的父母說蘇晴雪的事,他雖然在蘇晴雪面前信誓旦旦,但還是擔心父母會反對。
七月看見張之意獨自一人回來,連忙上前道:“公子,映雪姑娘救下了嗎?”
張之意略微點頭,道:“已經救下。”
七月:“那公子怎么一人回來,映雪姑娘人呢?她如今無依無靠,只有公子了吧?”
張之意一邊往自己的臥房走去,一邊道:“說來話長,這些細節,我后面找機會慢慢說與你知。”
七月快步跟上,道:“公子離開家已經兩月有余,將軍昨天還問起了,公子要不要等將軍下朝后去解釋一下,以免將軍擔心。”
張之意:“我連日奔波有些疲乏,等父親下朝了,你再來叫我。”
七月接過張之意脫下的外衣,見張之意脫下鞋襪倒頭便睡,于是默默將外衣掛于架上,小心關門出去。
七月見張之意如此疲憊,等到將軍下朝后也不急著去叫,一直等著張之意睡到用晚膳的時間才將其叫起。
張之意梳洗過后便去正廳用飯,此時將軍張業以及將軍夫人已經落座。
將軍夫人久未見張之意,又見他一副倦容,便問道:“意兒,你離家兩月有余,都去了什么地方,怎么一副疲乏的模樣?”
張之意一邊坐下一邊回道:“母親,我這些天去見了一個朋友,朋友遇到些麻煩,我前去救助,舟車勞頓,所以疲倦。”
將軍:“什么朋友,那么重要?你離家前也來不及和為父說一聲?”
七月站在一旁,眼神有些不安地落在張之意的身上,擔心自家公子下一刻就會說出什么驚世駭言。
張之意給張業倒了一杯酒,又給自己的酒杯滿上,端起酒杯,道:“父親,事情緊急,我是去……”
七月連咳了幾聲,打斷張之意的話。
張之意也知道若是一股腦將王映雪的事情告知父母反而可能會弄巧成拙,既然王映雪現在的身份是富商蘇南風的獨女蘇晴雪,不如隱瞞到底。
將軍夫人見張之意的話被七月打斷,猜測或許有什么隱情,便問道:“七月,你長年跟在公子身邊,公子去哪里,你便在哪里。你說說,這些天,公子都去了哪里?又見了什么人?”
七月沒想到自己只是咳了幾聲,竟然立刻引火上身,不斷地用眼睛去瞟張之意,支支吾吾道:“那個,公子,是去見了意中人。”
將軍夫人立刻來了興致,問道:“意兒,你遲遲不愿意成親,這些年拒絕了多少名門淑女,何時竟然有了意中人?母親竟然不知。快說說是哪家的姑娘?”
張之意有些猶豫,沉默了一會,道:“不是名門淑女,是商人的女兒。”
將軍夫人愣了一下,轉眼去看將軍,卻見將軍沉默不語,便又道:“意兒,你父親怎么也是鎮遠將軍,你怎么中意商人的女兒,這……”
張之意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道:“父親母親,兒心意已決,非她不娶。”
七月在一旁看的膽戰心驚,不敢說話。
張業也舉杯一飲而盡,道:“到底什么樣的女子,把你迷成這樣?意兒,六歲為父便送你去圣賢書院,你學成后又在外游歷了這么些年,你應該收收心,回來幫幫你大哥。你大哥鎮守邊關,軍務在身,你也是時候隨你大哥建功立業,我看這婚事晚些再提也罷。”
張之意聽聞將軍這么說,起身便跪下,道:“父親,我從小并未求過您什么,只這一件,望父親能夠成全。”
張業見張之意跪下,心中不由生了些怒氣,道:“胡鬧!為父又不是不答應你,這事我和你母親商量一下再做決定。”
將軍夫人見這場面,趕緊起身將張之意扶起,輕聲道:“意兒,你不要著急,有什么事情好好和父親說。”
一頓晚飯不歡而散。
七月跟在張之意的后面,等到四下無人了,才開口道:“公子,虧你還是聰明人,怎么遇到王姑娘的事就亂了分寸。這婚事還是從長計議的好。”
張之意走在前面,也不回頭,嘆了口氣,道:“七月,你不懂。我是可以等適當的時機,再慢慢與父母商議。只是,我不能讓映雪等太久,我怕她多想。”
七月不解:“王姑娘在圣賢書院不告而別,轉頭就嫁給了二皇子,公子雖然心灰意冷,還不是等著,怎么讓王姑娘等等我們公子就等不得了?我看那王姑娘害的我們公子好苦。”
張之意不再說話,剛回到自己的書房不久,將軍夫人便過來了。
張之意連忙上前,問道:“母親怎么來了?”
將軍夫人在丫鬟的攙扶下進屋,笑道:“意兒,你父親那邊我去勸說,你和母親說說你意中人的事,你們怎么認識的?”
張之意扶自己母親坐下,道:“這個說來話長,我與蘇姑娘相識已經有兩年多了,初見是在齊魯,母親若是見過她,一定也會喜歡她的。”
將軍夫人見張之意提起意中人,眉眼中藏不住的歡喜,知道自己的兒子確實已付真情,與其阻攔傷了兒子的心,不如私下先去見見這個姑娘,便問道:“你說的這個姑娘到底是哪家的,家住哪里?”
張之意見母親并無阻攔之意,回道:“蘇姑娘是富商蘇南風的獨女,家住城東蘇宅。”
將軍夫人點了點頭,又與張之意說了些家常,便離開了。
皇宮
李成祉獨自坐于案前,夜已經深沉,案上放著一封塞北傳來的奏章,上面寫著王氏一族流放人員以及押送官差并未到達指定的流放地點,流放隊伍還未到塞北就陸續感染瘟疫而死,無一幸存。
李成祉想起一個人來,他在想:她真的死了嗎?本來,他是想等朝堂局勢穩定一些,再秘密接她回來,她若是想給王氏一族平反,他也一定會依她,只要她服軟。
“圣上,今夜還是去皇后娘娘那嗎?”陳公公見李成祉獨坐案前許久,便上前來問。
李成祉回道:“朕今日不去了,你命人通知皇后,讓她早點休息。”
李成祉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自從他登上帝位,他已經越來越擅長隱藏情緒,他今日有些微微的傷感,是的,只是微微,當想到他再也見不到那個人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