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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我在老家的那些日子

二十四章身體不支,暈倒在娘家

從我嫁給我老公的那天開始,我今后會受苦的命運似乎就注定了。嫁給他這幾年,粗茶淡飯是常態(tài),忍饑挨餓、遭冷遭凍也不時會發(fā)生,我想盡辦法,力求把這個家變一變,到最后也只能一聲嘆息,實在太難了。

有一陣兒,家里又沒有米面下鍋了,只剩下一坨淀粉自家留著沒舍得賣,那段時間,家里天天吃淀粉,把淀粉當成主食上頓吃、下頓吃。淀粉這東西,別看包成干糧吃著勁道,要是光吃淀粉,就不那么好吃了,涼了以后再吃更是難以下咽,而且也不好消化。我只吃了幾天,就覺得肚子直往下墜,上廁所也費勁兒,可為了活下去,我還是硬往嘴里塞。我的女兒還小,我不敢讓她吃太多,平時吃飯時總是想盡辦法給她加點兒別的,做父母的無能,受苦的只有孩子了。

眼見著淀粉也吃得見了底,地里的莊稼也沒到成熟能吃的時候,我又厚著臉皮回了娘家。說真的,嫁過去這些年,盡管我嘴上不說娘家有多么好,可是真到有事時,我第一個想到的還是娘家人,可能這就是我心底里對娘家的依賴吧。我抱著女兒回了娘家,家里人表現(xiàn)挺平淡的,沒有尋常人家見到久別歸來親人的那種親熱和歡喜,但我不怪他們,這些年我虧欠他們太多太多了,雖然總是不好意思,雖然總想著有一天能好好報答他們,可是卻從未實現(xiàn)過,一個空口的承諾又有多大的價值呢?

這時,我的弟弟也成了家,結婚前,對方家里知道我爹之前做過領導,彩禮上就獅子大開口,要了不少好東西。我爹媽原不想給那么多,想著雙方父母坐下來好好談談,把要求降低點兒,雖然兒子要娶媳婦不假,可是給他娶完媳婦,家里的日子還得過不是?沒想到女方那邊說什么都不干,說要是達不到她們的要求就不結婚了。我弟這邊也不知是怎么了,非那個女孩不娶,也說要是不讓他結婚,他就要去死。一番折騰下來,嚇得我爹媽不得不答應,弟弟的結婚把家底又掏空一次,家里的處境眼見著更不如從前了。

這時我小妹也不上學了,她高中畢業(yè)后沒再要求念書,在一家國營商場找了份工作,當銷售員,每個月掙的錢一半交給家里,一半自己留著用。可即便這樣,因為家里沒有存款的緣故,加上爹媽年紀大身體不好,總要吃藥打針,所以錢財上總是用的多存的少,一年到頭再怎么節(jié)省也剩不下多少。

我去娘家的那天,父母給我做了包子,大蔥葉子餡的,沒放肉,就放了點兒豆油在里面,可我吃著比什么都香,或許是太久沒吃到這么好吃的東西了,我一連吃了一小盆,具體吃了多少個我沒數(shù),我只覺得自己的肚子那時好像沒有底,怎么吃都不飽,一直吃到爹媽叫停為止。不是爹媽舍不得給我吃,他們是怕我這么吃東西吃壞肚子,直說下頓再吃吧,先不吃這么多,撐壞胃。我在他們的再三提醒下,只好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包子,我現(xiàn)在有時也會想,如果那天真由著我吃的話,我能不能撐死啊?

吃完了包子不久,我的肚子就開始疼,我趕忙跑到后院的廁所去。農村的廁所和城里不一樣,城里的廁所大都建在屋內,并安裝沖洗的水箱,方便、衛(wèi)生,農村的廁所都建在房前屋后,好一點的廁所會搭個小棚做遮掩,也會挖個深坑,定時清理,大多數(shù)廁所直接圍個圈就算,才不管那么多,一到夏天招來蒼蠅一大堆,嗡嗡的吵得頭疼。

我來到廁所,剛解開衣服準備蹲下,不想突然兩眼發(fā)黑,直接昏死過去,等我醒來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怎的已經躺在了炕上,身邊是爹媽和妹妹,一個一個滿臉的擔憂。見此情景,我強擠出點兒笑容,跟他們說自己沒事,這是昨天在家沒休息好的緣故,我讓不用擔心,可是他們聽了反而更加發(fā)愁,讓我一時不知怎么開解他們才好。

其實我不是沒休息好才昏倒的,我的身體不算差,加上這么多年來沒少干活,體質尚可,只是嫁人這些年,總為吃飯發(fā)愁,加上生養(yǎng)孩子耗費大,體力不支在所難免,何況,我吃了那么多天的淀粉,都堆在腸胃里排不出來難受死了,種種因素加在一起,我昏過去了。對此,爹媽心知肚明,只是他們不說破罷了,此時此刻,他們不想戳穿我,讓我難堪,于是就由著我編瞎話。

凍頂白合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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