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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我在老家的那些日子

第四十六章接連死了七匹馬(1)

董哥家的馬死了以后,我老公還想再買匹馬回來干活,于是開始打聽誰家賣馬。當時已經過了冬天,林場沒有活干,有些有馬的人家打算先把家里的馬賣了,到冬天時再新買一匹壯實的回來。我老公到賣馬的人家去問價,沒想到,一聽說他要買馬,對方除了現金交易外,概不賒欠。想來是董哥家的欠債沒還,導致我們家的名聲受損所致。

沒有馬拉木頭,像以前那樣伐木也能掙錢,只不過辛苦點兒,掙得也少點兒。但人是有惰性的,一直讓他辛苦他可能不覺得有什么,讓他享受過輕松后,再給他苦吃,十個有九個就受不了了。我老公就是這樣的人。以前沒馬時,伐木光靠他的體力,一天下來,衣服都能濕透,可他除了抱怨幾句照樣去干了,現在養過馬,趕過馬車后再讓他去伐木,他就推三阻四不想干。今天說腰傷到了,得在家歇歇,明天說雪太深,走不動步,就是不想再多吃苦了。

可他能這么混日子,我不能也跟著這么混日子呀,家里有好幾個孩子等著吃飯呢!我咬咬牙,又跟著他上了山,每天像個男人一樣鋸木頭、扛木頭,一冬天下來,總算把買馬的錢掙出來了,圓了他總想買馬的心思。那個冬天,我把孩子們鎖在家里,天天和我老公一起上山,從早到晚不閑著,他呢,心里高興,對我噓寒問暖,給我從未有過的體貼,這讓我心中感動,卻也有點兒心酸。

買馬的錢有了,想買什么樣的就看自己的要求了。我老公挑挑揀揀,最后選了一匹3歲大的母馬。按照我的意思,我想讓他秋冬時候買,這樣把馬買回來就能掙錢,不用閑時養著它,能省點草料費。一個春夏,就算再節省,怎么也得千百塊吧,可我老公不干,他要馬上把馬買到手。我覺得他身上總有一種想要讓別人關注、羨慕他的虛榮心,他老覺著有了馬、馬車后,他就會比一般伐木工高一等,別人也會因此羨慕他、稱贊他厲害。其實人和人相處,靠的也不都是那些錢和地位,但他不信。這個馬他必須要馬上買回來。

我老公買的馬并不差,買回來時很健壯,高大威猛,我看了很喜歡。買回來的頭幾天,他更是天天扎在馬棚里,怎么看怎么高興。可是等買回來的新鮮勁兒一過,他又像以前一樣做甩手掌柜,把馬扔在一邊不管了,天天跑到這家、那家下象棋,還狡辯說是去打聽干活的事兒,喂馬的任務只能由我來做。

我喜歡那匹馬,可是我不會喂馬,我家養的馬,我心疼歸心疼,但從不敢離得太近,怕它突然尥蹶子踢我,現在家里就我還管它,我要是不喂喂它,它也得像上一匹馬那樣活活餓死。就這么著,我顫抖著拉著它的韁繩出了門,一邊走,一邊盼著它可千萬別發怒。那匹馬好像知道我的心思,一直安安靜靜地跟在我的身后,從沒亂跑過。我盡量找一個有草的地方去放它,讓它能吃上草,不至于餓著難受。

可是這匹馬后來也死了。起先它只是有點沒精神,像個不開心的孩子一樣,我也沒在意,照常帶出去遛馬,跟著它開始不愛吃東西,天天躺在馬棚里,看起來消瘦了不少,等到它死時,已經瘦得只剩一副骨架了。后來給它開膛才知道,原來它肚子里長了好多蟲子,想來是在哪里吃草時,一不小心吃進肚子里的,馬不會說話,難受也只能忍著,我竟然沒想到找個獸醫給它看看!

這匹馬太瘦了,沒有什么肉留下,加上身體里蟲子也多,誰都不敢吃,所以最后除了一張馬皮剝下外,其它的部分都扔了。上千塊買回來的馬,還沒等拉去干活就死了,這真讓我難受,我們為了這件事沒少吵架,當然我也沒少挨打。挨打就挨打吧,本來生活就夠苦了,我不在乎再多加點兒料。

又一匹馬死了,死得還這么慘,我就勸我老公別再買馬了,還是像以前那樣伐木去吧,掙多少都不會嫌棄他的,他就是不聽。他又拿出當年在老家種地的那股牛勁兒來了,想要干什么就得干什么,老婆的話根本聽不進去。我拗不過他,加上伐木的活,他是主要勞動力,得多少顧著他,所以只好做出讓步,就這樣,我老公又出去四處打聽,看看誰家有馬要賣。

找了不到兩個月,有一天他聽說附近一個林場有戶人家要走,想把馬賣掉,他趕忙趕過去看馬,那匹馬挺不錯的,特別健壯,身上的毛色也透亮,一看就知道馬的主人很愛護它。馬主人急著要走,所以要的價格比平時少兩成,我們覺得不錯,就牽回來了。這是我家的第三匹馬。

凍頂白合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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