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從宰相府門看完熱鬧,同嚴甑去挑選了布料。桔梗身旁的小廝抱著幾匹布料進了欽天監府邸,入了自己同防風,白常山分得的源水院。一進院,就聽見白常山在院子里踱步喃喃自語。
“白馬怕青牛,羊鼠—旦休,蛇虎如刀銼,豬猴不到頭。金雞怕玉犬.兔龍淚交流。“白常山在防風屋中若有所思,喃喃自語。
“你念叨些什么?“防風樹下的躺椅上乘涼。手中正讀著一本《居家必用事類全集》。
“蘇木是卯兔、桔梗是午馬。這卯兔兔和午馬運勢相對一般。不過情感中通常不會遇到太多問題,一生過得相對平穩。也算是好的。若是生肖相克,再好的條件也不能成親,也不必再合下去。不過這姻緣主要還是要算生辰八字的運數,卜卦問吉才能下結論。“白常山說話間正好看見桔梗回來。
“父親整日怎么就記得我的婚事,過兩日便是父親生辰,怎么不惦記著些。“桔梗示意小廝將布匹安放好。
“哈哈,閨女大了不可留,留來留去結怨仇。這蘇木十二歲就中秀才。是個有才華的人。同我家桔梗門當戶對。再考察考察品性,若是良配,就把親事定下來。“白常山笑道。我朝男婚女嫁,大都偏早,這蘇木若是個品行端正又有才干之人,自己若不早些將這娃娃親板上釘釘,這好女婿恐怕是要被人搶去了。
“母親讀的是什么書?“桔梗對白常山的話只是笑笑,無奈的搖了搖頭。又被防風手里的書吸引。
“《居家必用事類全集》這是一部民間日用百科全書性質的通書。其內容涉及禮儀教育、農桑種藝、工藝制作、品茶品湯、飲食菜譜、吏學指南等各個方面。“因為桔梗自小受防風熏陶,也極其喜愛這類讀物。所以防風介紹的仔細。
“這書看著有些年頭。母親的書我大都看了。怎么這本沒看過。“桔梗拿過防風手里的書。覺得字跡有些熟悉。常山叔,青黛姨?
“這本書是頭一年去青田縣過年那會你常山書和青黛姨親手抄寫送與我的。那時你還小,讀不了這么多字。我那時剛拿到書便已經讀過了。后來離開青田縣想留個念想便將它帶來了。近來也沒什么機會做菜。現在進了這欽天監府邸,日子也安穩了,就想著今日做些吃食,就去翻書。翻到了這本便拿來讀一讀。“五年多了,日子真快。而今離開青田縣也有兩三月了。
“這是云實哥哥的字?“桔梗看到史學指南這一章,躍然紙上的是聶云實雖然鏗鏘有力但還有幾分稚嫩的筆跡。
“還真的是。那日你青黛姨拿了好幾本書給我,又都是她夫妻二人親手抄的。原書是借的,短短時日要抄這么多,云實這孩子應該是幫忙抄了。“防風想起聶云實,覺得他小小年紀成熟穩重,又有雄韜偉略,鴻鵠之志。若不是桔梗早早定了娃娃親,同云實那孩子也是青梅竹馬自小一同長大,也是良配。
“等母親讀完了,借給我讀。“桔梗看見看那字跡,心中一震。她同他恐怕今生都難再見了吧。這青田縣到京都她一路見到了許多。若不是和嚴甑同行,得了便利。恐怕至今仍未抵達京都。更何況是聶云實一個農戶,家境清寒。而自己也無可能再回青田縣了。
“就知你喜歡,這書我早已讀過了,今日不過是在尋些菜譜子。你拿去吧。’防風看著桔梗,好像她又長高了些。越發標志好看了。
“二老爺,大老爺請您去前廳。“一個小廝前來源水院傳話。
“大哥找我?何事?“白常山。
“是王老孫子請的媒人來了。大老爺說這是二老爺房里的事,讓您自己同媒婆說。自行處理。“小廝。
“蘇木?好,我這就過去。’白常山回了小廝轉頭又對防風和桔梗道:“你們也一同去吧。“
“桔梗,你一會在屏風后。若是你有意,你再從簾后出來。你若是不愿,這親事,便罷了。‘防風囑咐道。
“據說這專門以說親為業的媒婆。腿勤嘴勤腦瓜靈,“能把死人說活”,我們且去見見。“白常山對桔梗說道。
’是,父親,母親。“
這媒人已經在前廳坐著喝茶等著主家來。
這媒人是京都有名的金巧嘴,專門給達官貴人官宦人家做媒。幾人寒暄過后。媒人將蘇木年齡、樣貌、品行、家庭狀況等情況說了一遍。將這新晉舉人蘇木從外貌到才華說的是天上有地下無。
“這婚姻之事將合兩姓之好,我家婞厽雖本就同王文公子有娃娃親。但也需考察其品性,小女現下不到十一歲,再遲一兩年說這婚事也不遲。“白常山見桔梗未從屏風出來,心下已知女兒心意。便想拖延,日后再私下退了這么娃娃親,也好給兩家留臉面。
“白伯伯。白伯母,蘇木向二位問好。‘還未等金巧嘴開口。就聽見蘇木如風中柳葉一般從門口走來。
“這……你是蘇木?“白常山開口道。這蘇木果然同傳言一樣。悅懌若九春,磬折似秋霜。
“正是。“蘇木笑著回話,眼睛掃了一眼四周,不見桔梗。
四人便聊了起來。相談甚歡。言語之間白常山同防風對蘇木都忍不住透著贊賞。白常山心里其實十分滿意,可桔梗不表態,他也不敢應下這門親事。一直婉拒推脫。不敢把這拒親之事明說。怕傷了兩家情誼和駁了王老面子。
幾人一同喝著茶,蘇木喝的是茶,卻讓人覺得他如同詩里寫的一樣。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
“近日不知風柔日暖,楊柳風輕,不知能否請煦婞厽妹妹一同游湖?“這親事還沒得個準信。蘇木先開口約桔梗去游湖。已是看出白常山有拒婚之意。
“這…..’白常山看了看防風。場面略顯尷尬。防風又望了望屏風后的桔梗。夫妻兩人思量著這該如何婉言拒絕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