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發現自己錯了。
大錯特錯。
楊綺云不僅陷入愛河奇快,是個外貌協會。而且是個超級戀愛腦!
因為喜歡她,所以相信她不是奸細,放心大膽的放進軍營里,發現她有才能之后直接給機會升級隊長,甚至讓她帶隊出任務!
他竟然是個戀愛腦?!
一個基地的領導人,出生入死這么多次!把這里管理的是周圍城市里自給自足最好的庇護所,受盡眼紅,結果他自己是個戀愛腦!
滿月坐在食堂里,盯著面前的炒飯世界觀有點崩塌——她討厭戀愛腦。
準確的來說,她討厭因為感情而耽誤事情的任何人——這樣的人會因為對她有感情而對她行便利,也會因為對自己的事有感情而耽誤她的做事進程。
她早上剛剛把安衿言說服去醫院上班,臨走的時候安衿言要多不舍有多不舍,拉著她的手一步三回頭,搞得她哭笑不得。好說歹說才送他出門。
她洗了個澡,正式給小狼起名盛光——她覺得這個名字確實還不錯。
小狼聽到這個名字竟然開始搖尾巴了,一只狼——開始搖尾巴了。這讓滿月驚訝得不得了,甚至懷疑這到底是不是一只狼了。
大尾巴搖的幅度不大,下垂著左右搖晃像個毛茸茸的玩偶,小狼吐著舌頭跳著巴拉她,要抱抱。
她一抱就會被舔一臉口水,她剛剛洗完澡所以用膝蓋把它頂開了。
小狼受挫,耷拉著耳朵走到角落坐下了。偶爾抬起來一只眼睛看她的臉色。那個賣慘的小表情逗得她笑得不行。
她拍拍手叫它的名字,小狼看她笑了,又跑過來要抱抱。
另外關于系統到底能回答她的問題到什么程度,她自從回到家開始,得了空就一直在問系統問題,得出的答案是——這個破系統什么都不知道!
她從故事劇情,到人物故事,人物關系,任務進程,完成目標,包括小言和她母親是不是還活著,系統全都不在查詢范圍內。甚至她問:我是誰。的時候,也只能得到那天安衿言告訴她的內容再放送而已!
放送甚至都是她當時的第一視角,太貼心了!
氣的她飯都沒吃下去。
遠處角落里坐著幾個小孩,他們應該是平民營里的,滿月經常能在食堂門口看見他們,他們在等待著一些好心人將食物分給他們。
滿月端著盤子走到他們面前,將食物遞給他們,然后在幾個小孩感激的目光下轉身離開了。
“她就是那個女武神!”
她聽到了小孩們興奮壓抑著的小聲嘀咕。
“……”什么神?
回宿舍的時候路過一面墻,這里是五營的宿舍,她停住了腳步。
瞪著眼睛,不可思議的盯著墻上不知道什么時候畫上去的畫。
墻上的畫看上去是用黑油漆畫的,在白墻上尤其突出線條清晰又包含力量,寥寥幾筆勾勒出了,她手持雙槍站在尸山上望著滿月休息的樣子。
這面墻有些因年頭產生的掉漆和斑駁,配上這樣的畫面確實有點震撼。
女孩馬尾高挑,手中的槍身漆黑锃亮,染著鮮血的長靴下踏著尸山,頭頂是光華萬丈的滿月,襯得靜謐的森林都暗淡無光。她站在畫面中央,好像在等待人們的朝拜,
下面還寫著一行字——滿月下的女武神。
幾個平民正圍著那副畫看,甚至有幾個信教的開始對著她的畫在胸口畫十字。
這是什么邪教!
她驚呆了。
幾個路過她旁邊的人認出了她,對她深深鞠了一躬。
滿月渾身開始冒雞皮疙瘩,捂著臉跑得飛快,覺得不能再丟人了!
滿月下的女武神?!
誰給她起的名?這也太中二了!媽呀!她當時站在那里的樣子是這樣的嗎?真的有那么帥嗎?這畫是誰畫的,這么厚的濾鏡?!
不會又多了一個她的追求者吧,救命!
……希望是個帥哥。
哈!她沒忍住笑出了聲,安滿月真是個老色皮……
是安滿月,不是她。沒錯,一定是這樣。
她一臉急匆匆的離開這片是非之地,嘴角帶著詭異的笑容,迎面撞上了小紫。
“隊長?”小紫手里握著幾只彩色的小花,看上去是在周圍的草叢里臨時摘得。
“小紫?”
“隊長你怎么這么高興,遇見了什么好事?”
“咳。”滿月收斂了嘴邊變態一樣的笑容,問:“你知道那個海報是誰畫的嗎?”她抬手指著遠處墻上的畫。
“呃。”小紫臉上揚起了崇拜的笑容,“滿月下的女武神,這個稱號。好像大家回來的路上就給好了名字,畫,我就不知道是誰畫的了。”
“不過隊長你這么厲害,有這樣帥氣的稱號是應該的!”
“嗯……”滿月覺得這個話題太尷尬了,岔開話題說:“大斑呢?抓來的人質去哪了?”
小紫說:“被送去營長那了,敵對勢力的人經過審問,大部分都會被關進監獄。”
唉!也對。滿月點頭。
他害死了那么多二隊的人,楊綺云不可能讓他活著。
“你要去看望病人嗎?”她看著他手里的花。
“對,唐隊他受傷了。我去看看。”
果然,她就覺得不對勁,當即道:“帶我一起去。”
“好的!”
走在路上,小紫是個話多的,一直在找她聊天。
“隊長,你今年到底多大了?大家都很好奇……對不起我不該問。”
“隊長你說你只是個大學生,真的嗎?”
“真的。”吧。她也是聽說的。
“隊長,你為什么這么厲害啊,你以前就一只在訓練槍法了嗎?”
“我是天才。天生就會。”
“啊?還有這種天賦嗎?真好。”小紫一臉羨慕。
啊什么?我的偵查員這么天真嗎?滿月突然擔憂了起來。
也許是游戲機制問題?人物天生的技能點數就比較高?
每當觸及到她到底是誰這件事上,她就總是思考不出個所以然來。感覺哪個說法都有bug,哪個推論都存在矛盾。
她就這樣虛無縹緲的活著,感覺自己只能摸著黑往前走,最后卻還只有那一條被系統固定死了的路。
“女武神!”
“女武神、”
“武神!”
兩人一路走到醫院,路上滿月像個中世紀的紅衣主教上街一樣受盡朝拜,她生氣但不能發脾氣,搞得她難受得差點心梗。
終于到了醫院,她被小紫帶著走到了病房附近,聽到了里面熟悉的說話聲:“你們就別想著盡早歸隊了,好好把身體休息好,剩下的交給楊綺云去做。”
感覺有瓜吃,滿月煩躁的心情一掃而光,他拉著小紫躲到了走廊轉角準備多聽幾句。
“把他累死都沒關系,你們現在是病人,為了出任務受了傷,他應該來感激你們。”
直呼二營長名字,病房里眾人卻敢怒不敢言——因為這位是最近風頭正盛的外科醫生,前幾天把前三隊長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最近更是每天好幾場手術,手底下救回來的精英士兵十幾個,就連楊綺云本人來了,也得賣他面子。
“他說的沒錯,我確實要感謝你們。”正主來了。
當那個幾乎要把門框占滿的人走進房間的時候,病房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
“但尤其還是要感謝安醫生,沒有他的醫術,各位多少都要吃點苦頭的。”言下之意你這個安醫生醫術高明,但高明的不重要。
他轉頭對這群肌肉病患說:“你們就好好休息到徹底康復為止,最近的事情可以都交給我來做。”他問躺在床上的二隊長:“最近借用一下你的士兵,沒問題吧唐隊。”
“……沒問題!”滿月覺得唐源的聲音聽上去好像有點懵,有一種——關我什么事?你是我的上司,調我的人不是隨便調嗎?干嘛要問,我還能說不嗎?
“今晚有宴會,慶祝你們歸來,我們準備把收藏了很久的啤酒拿出來。”楊綺云笑了。
聽到有酒,在坐著、躺著的眼睛全亮了,各個如狼似虎,涎水直流,搓搓手準備大快朵頤。
“不過聽你們醫生說的,病人不能喝酒。太可惜了。”他垂首搖頭,一臉惋惜。
眾人委屈的眼神快要把安衿言淹沒,他一瞪眼睛喝道:“病人喝什么酒!你們想死是不是?!”
路過的護士被嚇了一跳,手里的吊瓶差點摔倒地上,滿月眼疾手快伸手接住了。小紫也慌張往前跨了一步想幫忙接,但沒她快。
被訓了,“嚶嚶嚶。”病房里猛男們落淚。
“燒烤在四營大門口,今天應該是個晴天,我們出去打獵,抓一點動物回來,今天開燒烤趴。你們能來吃點就吃點,但不許碰酒,聽見沒?!”
“蕪湖!營長萬歲!”
“病房不許大聲喧嘩!”安衿言一個橫眉冷對。
眾人偃旗息鼓,乖乖閉上了嘴。
滿月感覺他們在安衿言面前乖巧的像沒脾氣的小兔子,平常開起槍來眼睛都不眨的壯漢們,這會一個比一個可愛。
突然,她聽到有人走到了病房門口,她站在原地暗示小紫別動,畢竟偷聽墻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等對方走遠了她再進去比較好。
楊綺云站定在門口,低頭突然笑了一下,他嗓音低沉,滿月發現他低聲笑的時候那個聲線,尤其讓她覺得耳朵癢。
他高大的身影被燈光照著,投在了醫院地板上,他輕輕往滿月這邊轉了一下,滿月嚇了一跳。
“今晚八點的燒烤,滿月你記得來哦。”
他聲音婉轉,帶著一點請求。但他沒做過多行為,只是小聲說完,轉身走了。
滿月心跳停了一下,接著陷入了震驚。
這個戀愛腦!竟然撩她!
“安隊,他是怎么發現咱們的啊?”小紫在后面拉了拉她的袖子。明明比她高,此時半蹲著,好像是一個求知欲很強的孩子。
滿月回頭翻了個白眼,說:“你腳步聲這么大,聾子都聽到了!”往前走轉彎進了病房。
“聾子怎么會聽到?”小紫陷入了糾結。
滿月太無敵了,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質疑的、光輝一般的一碑,他追不上,看不清。于是下意識的把她說的一切都嚴肅的理解了,顯得他最近被降智了一樣很呆。
“滿月!”她剛走進病房,安衿言眼睛一亮朝她靠了過來,但在滿月警告的眼神下他沒有再做出進一步親密的動作。
如果讓這群人知道他們兩個沒有血緣關系,而且這個哥哥醫生還愛慕自己的妹妹,大概他醫生的威嚴會瞬間碎成渣。
從滿月進入這個病房開始,就有好多道目光一直盯著她。
安衿言這個頭號戀愛腦先放一邊。
另一個是纏了半個身體繃帶的唐源,她笑著走過去,順勢坐在他旁邊說:“感覺怎么樣,小湯圓?我聽說你好像受傷了。嚴重嗎?”
旁邊吊瓶的,纏著繃帶的,吊著胳膊的二隊士兵們交換了一下眼神,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疑惑——為什么安隊叫他湯圓,他不生氣?
是我們不配嗎?
唐源臉色不太好,有點蒼白,吊瓶正吊著葡萄糖,他嘴唇也蒼白著,狗狗眼都沒精神了。
“他是皮外傷,肚子上封了幾針,剩下沒什么事。”安衿言在身后為她解釋。
“……”她看著唐源笑了笑,“我也不說注意身體這些空話了,盡早康復,等你回來。”
唐源坐了起來,“嗯!”
“系統”
“叮”
“查詢唐源攻略進度”
“……不在查詢范圍內”
他不是男主啊,那算了。
滿月從病床旁邊的凳子上站了起來,視線轉向了靠窗那個“繃帶人。”
他全身被纏滿了繃帶,大概能看上去比較消瘦,可能是大病一場的緣故。面頰上繃帶間隙里露出來的眉眼劍眉星目,看上去是個濃顏系。
但從他的露出來的眼神看來,并不友好。
除此之外根本看不出任何樣貌,但她大概猜到了這個人的身份。
她走過去握了一下他放在一旁的手,他好像反應出了抗拒,雖然她知道他可能現在不能動。“沈隊你好,我是接替你三隊長職位的安滿月。”
沈隊,原名沈臨意,18歲參軍,一路從底層士兵升上的隊長,在末日席卷全球之后,他們的隊長陣亡,他被楊綺云從三隊里提拔上來的,是個有勇有謀的戰士,但心腸太軟。
不然也不會在成功撤退的時候為了救路過的小女孩讓自己傷成這樣。
他盯著她,鼻子里淡淡嗯了一聲,算是打過招呼了。
是個高冷的人啊。滿月心想。
“雖然我很早就想來探望,但我知道你剛結束手術的幾天之內不能。”她站在他旁邊說,“之后請放心將三隊交給我,我絕對不會讓他們任何一個人犧牲在我前面!”
她幾句話一氣呵成,鏗鏘有力,眼神堅定。盯著病床上這個繃帶人,沒有絲毫閃躲。
病床上的這個人聽見她這么說,眼神里的警惕消除了一點,他眼睛看到了旁邊的小紫,滿月能看得出來那雙眼睛里的原本的審視全變成了看同伴的信任。
他好像對著小紫笑了一下,但好像因為這個簡單動嘴角的笑容牽扯到了臉上的傷口,他一下又收回了嘴角。
“阿紫。”他張口了。
是滿月意料之外的聲線。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都臥病,他的聲音聽上去有點啞,沒什么力氣。
“沈隊。”小紫走過來,眼神露出了關切,繃帶縫里擠出來了一條縫,滿月才看清那是一張薄唇。
小紫低下頭,這個過去的隊長不知道自己康復之后還能不能歸隊,但還是盡著努力。
他側過頭聽了幾句,然后肯定的點頭:“沈隊,你放心。下午兄弟們應該都會過來。到時候聽大家的,你就會相信了,安隊對我們很愛護的。”
那雙深眸從劍眉下射出精光審視著她,她只能微笑應對。
深處人群里,滿月突然腦袋不知道怎么了,在心里問,“系統。”
“叮。”
“查詢沈臨意攻略進度。”
“……不在查詢范圍內。”
嘖。真可惜
回過神來,滿月發現,自己好像被這個系統戲弄了。
明明她自己比誰都討厭戀愛腦,她現在卻變成了個見到誰都覺得別人對她有意思的狀態。
不行不行,安滿月,你不能這樣。
你可是這個世界唯一的玩家,你是最強的,你是主角,你不能被npc影響到自己的思維習慣……
等等!
窗外有烏云遮來,房間一下昏暗了不少,所有人的面孔上都覆蓋上了一層陰暗。
她突然心里一跳,冒出了一個荒唐的想法。
這個世界,真的只有她一個玩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