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言井那個臭小鬼說的一點都沒錯,滿月真的敢殺了他!
安矜言現在后悔的不行!
也許是曾經滿月和他有過溫馨的生活,也許是兩年的正常社會秩序讓他有點忘了末世的生活規則。
總之,他確實承認自己記錯了滿月的為人。
他剛剛登錄游戲,就發現了自己被綁在了家里,手上的繩扣扣得非常緊,他后腦好像是挨了一下,所以當場昏迷了——應該是滿月打的。
現在這個局面,應該就是他離開的幾分鐘里,游戲里的故事情節讓她發現了什么。
面對滿月的要求,他盯著此時自己脖子上雪亮的刀片,拼了命的點頭。
滿月看他不像在說謊,便撕開了他的膠帶。
“滿月,我、”他著急解釋。
“噓——”滿月緊閉雙眼搖了搖頭,手指貼著他的嘴唇讓他別出聲,刀片又貼了上來,安衿言嚇得閉上了嘴。
“我來問,你來答,多說一個字……”滿月眼睛瞇了一下。
安衿言冷汗直流,點了點頭。
“第一個問題,為什么騙我說是我哥哥。”
安衿言大驚,他腦袋飛轉想要糊弄過去。
“你最好別動歪心思,一切實話實說?!?/p>
安衿言張了張嘴,在滿月審視的目光下,沉默良久,選擇全盤托出。
“唉,喪尸病毒,是七年前的事情了”
他從病毒肆虐開始講,到喪尸侵占全球,到他們相識,到在庇護所生活的兩年時光,到病毒血清被研發,到彈被大量應用。再到人類反攻,人類奪回城鎮,世界恢復秩序。
滿月皺眉聽著,去識別他每一句話的真實性。
他講了很久,說他們曾經有多么甜蜜的生活,但最后故事停在了滿月出任務身受重傷,昏迷成了植物人,倒在了黎明前。
“你的意思是,我現在只是在經歷我過去經歷過的一切?”
“對?!?/p>
“現實世界里其實已經恢復了和平,喪尸被消滅干凈了?”
“倒也沒有全部被消滅,只是生產武器需要時間,目前全世界有幾個大城市已經恢復了正常秩序了。剩下的還是零散的庇護所”
聽到這,滿月挑了一下眉,利落地抬起了刀,安衿言嚇的閉上了眼睛,卻發現自己手腳一松,繩子脫落,滿月松開了她。
“你相信我?”安衿言揉著手腕,不敢置信地問。
“為什么不信?”滿月往后靠進沙發里,手里轉著刀。
“這個世界都能被喪尸占領,后面發生多離譜的事情我都不稀奇。而且,其實跟我猜到的大差不差。
總有很多違和感存在,好像我覺得熟悉,但細想又有哪里解釋不清。有幾個人好像比我自己都了解我自己。我面對新事物時會有不正常的熟練度。而且我身上有很多我自己都沒有發現的能力。”
她邊說,邊轉著刀,手里的刀快被她轉出了殘影。抬眸看了一眼安矜言,發現他正驚訝的盯著自己,她瞥了一下嘴,坐直了盯著他說:“所以你曾經聽我說過我有個哥哥,但仗著我現在失憶了,就趁虛而入和我同居?”
“呃……”安矜言冷汗直流。
“不過,你說我們曾經在一起過?”滿月突然想起了有趣的事情。
“對?!卑柴蒲粤⒖探由显挷?,生怕她又想起他心虛的事情,同時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水。
“就,只和你一個人在一起過嗎?”滿月笑了。
安衿言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嘆了口氣,想起來過去他主動靠近她,到她覺得膩煩,再轉眼喜歡上了別人。
那一切都歷歷在目,每一次回想都像有利刃捅進心窩子里。
他實話實說:“不是?!?/p>
“哦——”滿月拖長了聲音,“不過你別告訴我是誰,我什么都不記得,所以讓我自己猜。”
“我剛剛告訴你的,你什么都沒想起來?”安衿言問。
羅言井曾經說過,直接告訴她一切有不被她信任的風險,可能導致她不再愿意找回記憶。
但目前看來她好像愿意相信。
如果能想起來一切,那他們就有辦法在現實世界里喚醒她了。
滿月攤手搖頭,“什么都沒想起來?!?/p>
哎,果然。
安衿言嘆了口氣,恢復記憶哪有這么簡單。她肯相信自己已經萬幸了。
他把杯子拿來遞給滿月。滿月搖頭說:“你喝吧,都講了這么久的話了。”
“我是出任務的時候受傷昏迷的?”滿月問,但緊接著又反悔了,“算了算了。你別告訴我,讓我自己經歷?!?/p>
“你不想知道你的‘未來’嗎?”安衿言喝了一口水問。
“什么叫未來?那些只是發生過的,我忘記了而已。通過再經歷一遍的方法讓我想起來,那不是挺好的?!?/p>
“既然把我放到游戲里,那我就好好玩,多有意思啊。游戲里給我的速度、力量、射擊能力,我又厲害,死了又能復活,我就把它當作一個游戲來玩多好的?!?/p>
安衿言聽完她說的話不知道要不要提醒她,于是他糾結了半天。
“你想說什么就直說?!睗M月看出了他支支吾吾的。
聽他說了這么久,都聽累了,她赤著腳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望了一眼窗外。
雨林的夜晚喧鬧又靜謐,從遠處樓層間的火光能看出來,燒烤派對還在進行。
她接收到了這么多信息,雖說和她猜測到的大方向差不多,但對于安滿月就是她本人這件事她有點不能接受——難道我真的是個老色批?
花心海后?就是我自己?
現在看來安滿月這個名字,也是他設計好的。
夸人這么夸,而且竟然能猜到她會把別人的夸獎用來當作名字,看來安矜言這個人腦子里有點東西。
“好吧?!卑柴蒲試@氣,看了一眼她露出來的腰肢,說:“你覺得你這么厲害是因為這里是游戲,制作人把你的數值調高了?”
滿月胳膊伸了一半回頭看他,“難道不是嗎?”
“槍槍打頭,一個人加起來比一個隊的人殺的都多,醫院門口我殺的尸體都堆成了山,這還不是游戲數值調夸張了嗎?”
安衿言搖頭,“這就是你,滿月。你過去在現實中也是這么厲害的人?!?/p>
“是這個庇護所的女武神。周圍所有城市的庇護所的人都知道你?!?/p>
“你是大家的希望,只要有你在,大家就都不會受傷?!?/p>
滿月有點不敢相信,“真的假的?”
安衿言笑了,“真的?!?/p>
這些話倒是讓滿月有點震驚了,她低頭抓了抓自己的雙手,不敢相信。
她真的這么善良?好像上周在隧道里,懶得殺掉所有感染者的人不是她似的。
不過如果故事真的如他所說,那某些人對待某些事情的反應就合情合理了。
比如她出任務的時候為什么楊綺云和安衿言會這么緊張,楊綺云看到她養了一匹狼一點都不驚訝,安衿言明明剛剛認識她,卻知道她喜歡奶黃包。明明是第一天加入楊綺云就信任她讓她當隊長。
大概這一次發生的事情和上一次是一樣的,但是時間線一定不對,事情不會發展的這么順利的。
那么,她真正的哥哥是誰呢?她模模糊糊的記憶里的哥哥。
她突然想起來了那個恐龍玩偶。
她不顧安衿言疑惑的眼神,跑回臥室從床頭柜上拿起了那個綠色的恐龍娃娃。
“滿月,你看,這個小恐龍可以保護你哦。所以晚上可以一個人睡覺啦?好不好?”那個背光的男生,到底是誰。
“你是誰。”滿月盯著綠色的娃娃低聲問。
“滿月,看好,手|槍要這么拿?!庇幸粋€人站在她旁邊,教她拿槍。
好像有什么東西,有什么記憶即將要蘇醒了。
“啊……”她捂著頭,緩緩跪到了地上,腦袋像要撕裂了一樣痛。
“眼神不要躲避,盯著瞄準器?!蹦莻€人握緊她的手指。
小狼聽到動靜跑了過來,著急的圍著她打轉。
“扣動扳機的時候小心手一定要拿穩,沖擊力很大的。”
“別緊張,深呼吸,瞄準之后別猶豫……對!打得很準。”他摸了摸她的頭。
她記得的,對她來說非常重要的人。
你是誰……
你是誰?!
玻璃大廈中,恒溫箱里,插著營養液的枯瘦手指,突然動了一下。
“看,這是彈夾,換子彈的時候這么換?!?/p>
“把槍轉方向的時候一定要指著地板再轉過去,小心誤傷隊友?!?/p>
“滿月,走!今年我帶你出去玩。”
滿月痛苦的蜷縮起來,她手指失去力氣,恐龍掉在了地上。
“滿月……滿月!”
滿月被突然叫醒,她恍惚的看著抓著自己手腕的人。
“安矜……”她嘴唇在抖,說不出什么話。
“你怎么樣?哪里疼嗎?”安衿言跑過來蹲下將她摟在懷里。
金紅色的殘陽從陽臺照進了家里,將溫馨的家具鋪上了一層破碎之感,原本熱鬧的四口之家現在大半家具都落上了灰塵。
他將地圖鋪開在客廳的茶幾上,說:“滿月,如果我沒有回來,就到這里來找我?!?/p>
那只手在地圖上給她指了指森林里的位置。
他對她抿唇一笑,露出了一點小酒窩。
“我等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