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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莫負春盟

第二十一章前傳(二)

第二章白翡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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謎紅足足花了半個時辰才接受這個事實。當終于哭夠了的謎橙從簾子里伸了個頭出來,嚇得趴在柜子頂上不敢往下看的小芙蓉終于忍不住偷偷瞄過來一眼,舉著空杯喝了又喝的謎紅終于如夢初醒意識到該倒水了,來訪的客人們把陪笑的臉笑得都僵了之后,謎紅終于顫抖著問出了第一萬遍同一個問題:

“我,是,白翡翠,的轉世?”

“是的,您沒聽錯,您,即將升入安格瑞拉專修部的一年級生謎紅,是大作家白翡翠的轉世。”渡靈部部長薩士說完這句話之后終于忍不住了,也不再管什么禮節,端起一杯茶就咕嘟咕嘟喝了個干凈。兩個部下也跟著咕嘟咕嘟喝了兩杯茶,校尉看氣氛垮了,終于有勇氣朝著柜子頂上裝成普通芙蓉花的小魔靈看了兩眼。

“小姐,還需要老夫再介紹一遍具體的情形嗎?雖然老夫能理解您的驚詫,可是老夫當了這么多年部長,能詫異這么久的,您還是第一個。”

“老頭子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我姐那么活生生一個人,你突然說她已經死過一次了,身體里還有個靈魂,這誰能一下子接受啊!”謎橙換好睡衣從浴室里出來,謎紅僵硬地歪過頭來看她,卻發現妹妹的眼眶已經紅了。

“姐,別聽這糟老頭子胡說,你查過他們的證件了嗎?”

“再查下去恐怕要請女王陛下親自來作證她才會信了。”蓋倫小聲嘟囔一句,謎橙氣急,撈起一個枕頭打了他一下。

“不會說話就閉嘴,沒看見我姐現在心情不好嗎?來,你,那個什么勒托,沒錯,請再介紹一遍具體的情形。”

蓋倫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勒托搗了他一拳,活動活動臉部肌肉,朝謎橙笑道:“謎橙小姐您也知道,魔界輕易不會發生靈魂轉世的事,所以我們部門就是個養老部門,整個部門只有我們三個人,平時閑得很,素質低下,還望小姐海涵。”

“好的,難得有個聰明人。”謎橙贊許地點點頭。勒托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清了清嗓子:

“魔界人因為天生具有魔力,所以相應的失去了靈魂,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不會像凡人那樣去一趟冥界再回到人間。但是凡事無絕對,有些人在死亡的一瞬間會突然生出靈魂并附在另一個即將死亡的新生兒身上,也就是所謂的轉世。死者的靈魂通常情況下會在轉世者成年時蘇醒,也不排除更早或者更晚的可能,但是一定會醒來。我們渡靈部的職能就是通過秘術尋找到每一位轉世者,在她/他的靈魂蘇醒之前告知詳情,并在絕對安全的環境中執行喚靈儀式,將靈魂蘇醒可能會對轉世者造成的危害降到最低。日前,通過秘術,我們發現柘荒島的謎紅小姐是一位轉世者,而前世正是名動魔界一時的作家白翡翠。”

“真的有這么離譜的事情嗎?”

“凡事皆無絕對,我們熟悉的魔法尚有探索空間,而在我們熟悉的魔法之外,星地壇的時空穿越原理,天垂瀑布的盡頭到底是什么,這些您也無法解釋吧。魔界千萬子民中出現零星幾個有靈魂能轉世的特例,也并非什么不可理喻的大事。”

“說得輕巧,你又不是當事人。”謎橙瞪了薩士一眼,“得看姐姐怎么想。你們突然造訪,告訴一個十八歲風華正茂的少女你其實已經是106歲的老太婆啦,這誰受得了啊!”

“你關心的是這個?”蓋倫又不咸不淡吐槽了一句。

“我居然…是白翡翠的轉世?”

見謎紅終于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了,薩士欣慰地點點頭,“不錯,您就是那位家喻戶曉的作家……”

“為什么是她啊!”謎紅突然拍案而起,“我居然轉生成了我最討厭的作家?”

空氣一瞬間冷了下來。

“你關心的居然是這個?”四個人異口同聲。

“也就是說,您對于轉世這個事情本身,并沒有什么疑問?”

蓋倫一臉匪夷所思的表情。

“對啊,這世間無法解釋的事太多了,就連魔法你也沒法解釋為啥會出現吧,同樣是人類,人間的人類為什么就不會魔法呢?所以轉世什么的也無所謂了,而且勒托你剛才也說了,我本來是夭折的新生兒,是靠白翡翠的轉世才活下來的,所以我還得謝謝她給我續命了?”

“嗯,小姐您順便把歷來轉生者最關心的人權問題回答了。”蓋倫敬佩地點點頭。

“還是姐姐接受能力強。”謎橙見她沒受到什么打擊,或者說,她受到的打擊其實是出于個人喜好的私怨,也立馬換了副豁達的笑嘻嘻嘴臉,給來賓續上了茶。

“有朋自遠方來,喝點茶,潤潤嗓。”

“那白翡翠活過來之后,我會跟她聊天嗎?就是…精神分裂那種?”謎紅像是下了極大決心問道。

“不不不,轉世不是附身,靈魂并非人格,只是前世的你將記憶送給現世的你罷了,也就是說,您和白翡翠實為一人,您繼承的是自己的記憶。”勒托搶答。

“你還不如不解釋…”謎橙小聲嘀咕了一句,小心翼翼看向姐姐。果不其然,謎紅剛恢復正常,立馬再一次拍案而起:

“我就算轉世,也不可能是白翡翠的轉世!”

“這……”渡靈部面面相覷。正在斟茶的謎橙無奈地嘆了口氣,“唉,各位,不瞞您說,白翡翠,是我家姐姐最討厭的作家。”

白翡翠,魔界著名言情小說作家,創作生涯大致分為三個階段:二十歲時憑借短篇小說《心奇遇》一夜成名,其后一二十年一直在創作言情類作品,尤其是魔法學院少男少女們的愛情故事寫的堪稱一絕,無出其右,并且據說都是根據真實事件改編,令人慨嘆。中年后轉寫魔界游記,繼續與愛情元素結合,作品多為男女主角一起懲惡揚善的冒險小說。晚年作品不多,但仍筆耕不輟,創作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一代文豪未嘗高壽,在養女和友人的陪伴下離世,年八十八。魔界人的平均壽命在一百年,魔法師等級在四五級的大多可以活到百余歲,魔法使和神圣使的壽命更是上不封頂,白翡翠在這世間走了八十八年,確實算不得高壽,但確實稱得上善終。

“我姐吧缺根弦,對感情很費解,理解不了這些情啊愛啊,所以沒有欣賞高雅藝術的審美能力,大家見諒。”謎橙老氣橫秋地點評道,“所以還不如說是精神分裂呢,起碼姐姐可以在精神上戰勝她,但是你說她們其實是同一個人,姐姐肯定接受不了。不過我也奇怪,白翡翠那么情感豐富、心思細膩的一個人,怎么會轉世成我姐這樣的木頭。”

“你倒戈得挺快啊謎橙。”謎紅氣不打一處來,“是,我理解不了這些高雅藝術,我不接受我是白翡翠的轉世。”

“這不是接不接受的問題,這是事實…”蓋倫明顯想趕緊下班,坐不住了,還是勒托又搗了他一下。

“恕老夫冒昧,謎紅小姐可有喜歡的人?”薩士忽然開口。

“她要有喜歡的人肯定就不是現在這個德行了。哎姐,你要不也試試找個對象吧,我們姐妹齊心,你肯定能體會到書中那…”

眼看話題歪了,謎紅趕緊插嘴道:“你們確定我是白翡翠的轉世嗎?為什么過去十八年我一點感覺也沒有?而且,既然不會人格分裂,那就是人格合二為一,我會變成白翡翠不成?”

“對,我姐就是我姐,謎紅就是謎紅,你們要舉行那個什么什么儀式,那我姐的人格還存在嗎?”謎橙立馬站回了謎紅這邊。

“請二位放心,喚靈儀式是將前世的記憶強制召回,不會沖擊您現世的記憶與魔力,也就是說您只是平加了前一世88年的人生經歷,這些不過是作土了的回憶罷了,您在現世還是可以按照您自己的方式生活。”

“說的輕巧,忽然變成老太婆,再理智的人一時半刻也接受不了吧,這中間的自我協調很耗費心神的。你們負責心理疏導嗎?”

“目前部門人力有限,暫時沒有開通這項業務,日后如果轉世現象增加、女王陛下批準增派人手,老夫可以采納您的建議。”

“誒,這樣啊,那你們就去請陛下批準一下吧,我也想去干活。”謎橙的眼睛一下子亮晶晶的,“這可是公家飯,姐,我要出息了!”

謎紅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謎橙一直是這個跳脫的性子,你說東北的時候她會突然跳到西南,你追到西南的時候她已經把整個坐標系轉了一圈了。

“天色已晚,我等也不便久留,說正事吧。謎紅小姐,”薩士把一沓紙推了過來,“這是我們執行喚靈儀式的知情同意書,煩請您簽署一下。喚靈儀式初步定在年底,具體時間另行通知。條目不多,您需要注意的是這三條,第一,在舉行喚靈儀式之前請盡可能多的了解前世的生平,這樣在儀式期間可以減少意外傷害的可能。”

“會有什么意外傷害?”

剛才不著調的氛圍突然又冷了下去,所有的目光齊刷刷轉向了薩士。

“前世不曾顯露出的陰暗的想法,未曾實現的遺愿,以及,”薩士指了指協議書中不起眼的一行小字,“曾經渡靈部架構尚不完善的時候,喚靈儀式為自愿舉行,曾有人的前世是遭人虐待致死,轉世拒絕舉行喚靈儀式,某日自己覺醒了靈魂,因為承受不了前世龐大的怨念而被靈魂殺死了。”

“被靈魂殺死…”

“是的,也是因此陛下才會強制我們執行喚靈儀式,喚靈儀式雖然不能完全規避壞事發生的可能,但是已經把可能性降到最低了。老夫這里有一件法器,它可以探測出靈魂的覺醒程度,在靈魂覺醒了七成之前必須執行喚靈儀式。”

“我姐呢?”

“呃…只探測到了一成的覺醒程度。謎紅小姐現在還是很安全的,所以這個儀式也不急,聽小姐的意思似乎對白翡翠老師有些排斥,小姐完全可以在接下來幾個月里讀一讀前世的作品,為儀式做準備。”

“只覺醒了一成,我和那個女人真是沒什么緣分。”良久,謎紅徐徐吐了一口長氣,垂下頭去,“你說的要注意的剩下兩條呢?”

“第二,您需要預支付1000瑟里爾的服務費。”

“這不應該是公益項目嗎?怎么還收錢?”

“謎橙小姐稍安勿躁,我們這個小小小小的部門總歸還是要吃飯的……還有,”薩士清了清嗓子,鄭重地說道,“第三,這是渡靈部傾家蕩產推出的福利活動,我們在來之前已經同柘荒島圖書館商量好了,專門為謎紅小姐安排了一間全是白翡翠老師作品的書房,在喚靈儀式舉行之前,小姐可以免費去書房閱讀白翡翠的全部作品。”

“還有第四條。”蓋倫突然插嘴,“如果小姐不愿簽字,我們可以以妨礙公務的罪名將小姐逮捕,強迫您簽字并執行喚靈儀式。”也許是一直看謎紅謎橙不順眼,蓋倫的語氣平加了幾分不容忤逆的威嚴。這一套組合技落下來,謎紅抬眼看他,又和薩士勒托對峙了片刻,終于仰天長嘆一聲,仰面跌在堅硬的紅木沙發里。

“我沒什么理由拒絕,只是我實在不覺得我和白翡翠,會是同一個人啊……”

魔法巖龍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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