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小區的狗很多,包括但不僅限于我垂涎已久的是暖男大金毛,還有那感受不到美的兩只法斗,還有那些多如牛毛根本認不出來誰是誰的泰迪們。
還有傳說中的湯圓。
我第一次聽到這個傳說,是從一個養著薩摩耶的狗友問出來的。
他每次遛狗遠遠看到我的時候都勒緊了狗繩,狗狗也一副非常害怕的樣子。
他先是遠遠地隔著馬路試探:“那邊的是湯圓嗎!”
我倆的距離基本上跟廣西三月三唱山歌差不多。
我在這邊山頭回他,“不是,這邊是阿凡達!”
他放心了,帶著薩摩耶走過來,一邊走還一邊絮絮叨叨地跟我說湯圓有多兇猛多兇猛,還捋開薩摩耶一塊毛,對我說,“上次湯圓把他這塊都咬禿了一片毛!多兇猛啊多兇猛!”
我只好訕笑著點頭,看了看我們家傻白甜的阿凡達,心里想,一個小狗,能有多兇猛?
湯圓在狗友們的口中有各種版本,但是大多數都可以歸納為一個詞,兇猛。
我很難想象。
對湯圓的態度我很矛盾,一方面我真的很想遇到湯圓,見識一下一只勇猛的柯基到底是什么樣兒的。
另一方面我也很怕遇到湯圓,畢竟同為柯基,我家的狗對上了一點勝算都沒有,讓我很擔心。
畢竟我們小區從里面到小區門口二百米的來回。
有一天我帶著阿凡達出門踱步。
走到一半的時候阿凡達嗖地貼在了我腳后。
我剛開始沒當回事。
阿凡達是一條非常謹慎的狗。
前幾年河豚生鮮在我家旁邊開了個自提店,我經常晚上吃完飯就帶著阿凡達走一公里的路去自提點拿東西。
自提點兩邊灌木是紅葉石楠,在月光映照下在行道兩旁貼著花圃留下一道陰影。
我阿凡達從來不去踩那個陰影,甚至她愿意踩主人的腳。
甚至她不小心踩到那個突出的陰影,或者意識到自己踩到那個陰影,都會嗷地一聲驚叫,然后躲到我另一只腳的背后。
我經常懷疑阿凡達上輩子有一個死法要么是嚇死要么是餓死,畢竟可杯弓蛇影的太多了。
我還是循例四處張望了一下。
墻根底下,一個小伙子死命抱著一只橘色的小狗。
這種捂法很難讓人不注意他,感覺這個小伙子在盡力制止一個兇徒,小伙子羽絨服拉開前襟,他用力地把小狗抱在懷里,怕小狗掙脫自己懷抱,他還貼心地用衣服把小狗的眼睛捂上,安慰小狗說,“沒有沒有,你什么都沒看到……”
這時候正常的小狗在主人懷里會比較安靜,而小伙子懷里的小狗一直在拼命掙扎,一副奮力要往前沖的樣子。
擰著勁兒掙脫不了的小狗一般會叫,但這小狗沒有大吼大叫的意識,拼命在小伙子懷里往前掙扎。
肉眼可見的強悍。
我從衣服的縫隙里面分辨出了狗的毛色,很明顯從腿長來看,這是一只瘦長的柯基。
我們小區里面柯基就兩只,一只是我腳邊瑟瑟發抖的阿凡達,另一只就應該是小伙子捂住的……湯圓。
我頓時滿頭黑線,多個狗友的描述和勸告一瞬間涌上心頭。這種傳說跟圖像來回幻影重合。
我很難想象這只小狗要是沒有主人按住,這離了弦的箭速度能達到什么速度。
我在心里掂量了一下,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先撤。
我拉了拉阿凡達,對阿凡達說“回家!”
阿凡達沒有猶豫,立刻回頭,直線帶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