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的思想推敲,喻冉鎖住手機,斷了一切和我們的聯系,我想我們遠在國內的幾個人指定都問了她的情況,消息是永遠沒有回應的,電話一直都是人機語音“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但是,手機并沒有停機過。
喻冉沒睡著,六點就去隔壁敲響徐晏欽的門,敲門的力度很小,太早了,不太會有人那么早就起床,徐晏欽同樣一夜沒睡,他怕喻冉半夜需要人陪的時候找不到旁人。
“唰”一下,門開了,徐晏欽還是肉眼可見的疲憊。
“要去哪兒玩啊?”徐晏欽。
“你熟,你做導游,對了,哪里可以換紙幣啊?”喻冉心想,在這里一呆就是幾年,古玩的事兒慢慢來。
“錢的話,晚上再弄。別那么見外,今天的費用我來。”
“用不著你客氣,好好招待我啊。”
(徐晏欽氣笑)
徐晏欽帶著喻冉步行到烏菲茲美術館,這座美術館整體呈U型。
“上三樓,那里是名畫精華。”徐晏欽。
喻冉沒說話,跟著他走上三樓,駐足在“維納斯的誕生”為名的波提切利的繪畫作品。
喻冉:“這幅畫是什么意思?”
徐晏欽:“美與愛。”
喻冉:“愛?可是她的眼神好像很悲切。”
徐晏欽:“你能從這幅畫里感受到什么?畫是最不被定義的。”
喻冉:“時間,推杯換盞的感慨,也有他……”
徐晏欽:“他?”
喻冉:“維納斯或許在尋求自由,她的愛人。這幅畫的創作背景是抨擊禁欲主義吧。”
徐晏欽:“對。看一幅畫的時候,一幅畫給人的感受往往是這人本身的所想所念。你在想誰啊?”
喻冉:“星星,來自深空的星星。”
徐晏欽想了想,手機上指節跳動,像是在辦什么事。
喻冉沒有開口。隨著他下樓。
但丁?走出美術館,在側邊,喻冉看到一個高大的人體站在古堡一樣的鐵架臺上,一位衣著襤褸布料的老人,站在上面,偉岸。
喻冉走過去,被徐晏欽拉回來:“拿著這個去,你會有新發現。”
喻冉接過徐晏欽遞給她的一枚硬幣,投進鐵架臺下方的方盒里,裝扮成但丁的老人眸光動了動,佝僂著身體,兩只手溫和且謙遜地握住喻冉的手,他的左手翻動,將喻冉的手包住。
喻冉對上老人的眸光,他的眼神看著喻冉,純粹、干凈、神圣,理性的光照在他身上,穿著的衣服斑駁,像工地上泥漿的顏色。歷史長河洗褪歷史的印跡,如今的老人,讓一切鮮活起來。
待喻冉走遠之后,他的雙眼再次合上,恢復到原來靜止的姿勢。
喻冉:“他光站在那,就會給人無數的力量,如同空寂的大路上直面打來的一束光。”
“再往前有幾家小吃快餐。”徐晏欽。
他是真的餓了,走起路來感覺都挺不起脊背。
飯后,徐晏欽和喻冉到當地銀行,換歐元,將卡一刷,紙幣嘩嘩的。
大概晚上六時,徐晏欽打電話給喻冉:“來老橋。”
喻冉心想,故弄玄虛,這人在搞什么名堂。
喻冉幾乎小跑到那里,這里夜色輝煌,老橋建在阿諾河上,橋上蓋著珠寶店,極其奢華的一道橋。
她并沒有見到徐晏欽。剛想打電話來著,身后傳起非常熟悉的聲音。
“美夢會成真,我自然也是真的。”
這聲音很近,就在耳畔,喻冉回頭,沈星回裝扮的徐晏欽站在身后,連聲線都改了。
喻冉迎著“沈星回”,走進兩步,憋在鼻腔的無奈與委屈,發出聲音:“你存在的,你就在這里。”
“沈星回”輕輕將喻冉抱在懷里,輕拍她的背,聲音很沉:“我在,別害怕。”
“沈星回”牽起喻冉的手,走進一家珠寶店,買同心鎖和鑰匙,喻冉很疑惑,買金的啊?這么有錢吶!
“沈星回”說:“這里有一個很古老的傳說,只要兩位愛人將同心鎖鎖在老橋上,將鑰匙扔進阿諾河,他(她)們的愛情將會真摯永恒。”
喻冉想著,這傳說明顯是珠寶店老板為了營生的手段,這阿諾河底下不會真有那么多鑰匙吧?這河可真貴,一撈全是黃金。
說著,“沈星回”已經將喻冉拉出店外,將同心鎖一起鎖在老橋上,他鎖同心鎖的地方很有講究,這天恰好滿月,瑩瑩月光投進同心鎖,映照著兩個人的眼眸。
“沈星回”牽住喻冉的手,將鑰匙丟進阿諾河。
“沈星回”:“路與路的盡頭相接,我們終會再見。我愛你,小王妃。”
喻冉眸光閃爍,瞳孔地震一般,看著眼前的“沈星回”。
“沈星回”揉揉她的頭發,攜著她的手,走回公寓,十分鐘不到就能走到的路程,倆人硬生生走了半個小時,往返,又是半小時……
他們最終回到公寓的時候,碰巧遇到裝扮但丁的老人在卸下身上的重負。
喻冉并不孤單,因為身邊有沈星回。阿諾河下有他們一起拋下的鑰匙,老橋上有一起鎖住的同心鎖,古老的傳說里有他們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