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喻冉得知要出任務,連續兩周的夜里凌晨一點、三點、四點就會斷斷續續醒來。好不容易夏至日的頭兩天能一覺睡到天亮,七點三十,徐晏欽急速敲門,把人弄醒了。
喻冉“嗯”一聲,帶著不耐煩。
被拽起來,坐直,喻冉的巴掌已經在空中駐足,徐晏欽輕輕拍掉那只慍怒的手掌。從身側拿出一件警服。
喻冉頓時醍醐灌頂,是的沒錯,中國警察制式襯衣,喻冉騰的跳起來,接過衣服。徐晏欽從床上震下來。
換好衣服后,將下擺別進褲子里。
淺藍如海,肩章如星。
那身筆挺的警服,完美勾勒出她挺拔、精瘦的身形。每一顆扣子都嚴絲合縫地系到領口最上方,領帶打得一絲不茍,緊貼頸項。袖口平整地挽到恰到好處的位置,露出骨節分明、線條有力的小臂和手腕。腰間的警用皮帶緊緊束著,勾勒出勁瘦的腰線,上面暫時未懸掛警械。邁步向前走有行動的張力。
配上槍和短刀,搭乘飛機去往目的地。
她并不知道眼前即將到來的危險,此刻,只有滿身的自豪感和榮譽感。
她只知此行是為了人民。
約莫兩個小時過去了,她被“遺棄”在*國*鎮的車站前,這里霧氣很重,呼吸起來并不舒服,但總能正常呼吸活下去。
喻冉抬頭,她并不知道那些鬼畫符是哪國的文字,但在下面溫馨地給了個中文翻譯“輪臺車站”。喻冉嗅到奇怪的氣息,但總沒有多想,一心急著完成任務回國。
上面的人說此行沒有隊友,這里會有當地警察協助。
剛想問路人警局在哪,沒料到,一只滿是老繭的手伸過來,喻冉抬頭看人,是一名穿著當地警服的警員,斷了一臂,看不清臉,他身后的一窩蜂警察包括眼前的人都帶著面具,猴子面具。
你能想象嗎?霧氣壓人,面前一張張猴臉,寂靜沉默。
頭皮發麻,但畢竟眼前的是“自己人”,喻冉沒多想。她認為他們是可靠的,是正義的。
認識人之后,留下來一串數字和警用通信耳機。
十分鐘后,喻冉站在輪臺車站的九點鐘方向看去,一家輪臺醫院和幼兒園連在一起。
這布局還真是第一次見。
緊接著,一名醫生拉著襤褸的老婦人經過她眼前,準確來說是拖著,老婦人賴在紙板上,醫生用麻繩拴住卡口,往前托,后面去,跟著的是瘋癲的、常笑的老人,男男女女都有,排起長隊。
喻冉攔住一位醫生,出示自己的警察證。
語氣淡淡:“他們是這家醫院的病人?”
那醫生用一口流利的中國話回答:“沒錯,我們同時兼顧他們的養老生活?!?/p>
喻冉眸色微沉,醫生見狀,賠笑:“噢,那都是老年癡呆的,說來也怪,大多有自殘、自殺傾向,斷手斷腳的?!?/p>
喻冉放人走后,覺得這家醫院還是太蹊蹺,準備探查個所以然,聯系警方,請求支援。
沒等來支援人員,倒是等來猴臉面具。
喻冉戴上面具后,只身前往醫院大門。
拍拍胸前的執法記錄儀,踏進大門,里面是凄厲的慘叫聲,喻冉透過窗戶,醫生用斧子砍斷一位臉上有抓痕的老人的手,正準備沖進去,門毫無意外上了鎖,喻冉對著鎖開了一槍,門是木質的,沒那么堅硬。鎖掉之后,扳著門的側面,就這么莽撞撲向醫生,見醫生一副“你腦子有病,管閑事”的表情,氣不打一處來,對著窗子又開一槍,以示威脅。
不過,頓時,喻冉的直覺拐彎了,醫生并不畏懼警察,而且那老頭也并不求救。這幾個意思?
這醫院破敗不堪,墻壁是石油和血液的污漬,已經脫皮了,器械似乎只是擺件。
這不是個醫院,這他娘的就是用老人殘缺的身體向別人求取可憐換錢的物件。
擒賊先擒王。
在樓道跑上五樓,看著指向標,強硬地沖向院長辦公室。
哪知,剛進去人的鼻子就沒了。過期的針水味和淤積的香水味。
院長是個四十歲出頭的人……妖?
上半身是工作服,下半身是拖地裙。
院長一看是警察,剛要諂媚,再仔細一看,服裝不一樣,他停住腳步,捏著呼叫機,嘴邊依舊掛著笑:“警官,來我這兒可不發財。”
喻冉將槍指向他:“解釋不清楚?就跟老子回局里說明白!”
說實話,在沒看清真面目時,院長坐在辦公桌前,還只能夠看到上半身,一副責任擔當的樣子,沒想到啊。
喻冉想到一句話來描述此刻的心情:遠看亭亭玉立,近看金雞獨立,再看小兒麻痹。
院長推倒桌椅想著給她使絆,喻冉用腳一蹬桌面,往后飛出六米,將院長囚禁在四仰八叉的桌椅和落地窗之間。
頭頂的吊燈墜落,喻冉躲閃之際砸住自己的腳。
眼下,兩敗俱傷。
走進來兩名警官,將喻冉架起,坐到椅子上。
喻冉剛想道謝。
警官粗暴地奪過手中的槍,用麻繩將人五花大綁,控制在椅子上。
喻冉變了臉色。
面具被扯下,手腕上明顯的紅痕。
當頭一棒,被敲暈,再次醒來,濕漉的發絲掛著石油,喻冉:“要燒死是吧,點火??!”
院長一手按著打火機緩步上前,湊到眼前,喻冉埋頭咬住人的手臂,看得出來很用力了,血在往外冒。
彼時,已經用短刀割斷與椅子蟬聯的繩子了,但,并沒給她掙脫的機會,警官抱住她的腿,控制行走,喻冉本用刀柄直直撞擊警官的腦袋,看沒用,用刀尖插入警官的腦子,一下斃命。
喻冉打開手機,翻開某APP,定位后,劃拉兩下,在頂端找到鎮長的號碼,嘰里咕嚕闡述完事兒后,喻冉認為這把穩了。
哪知道,被踹到門外的院長托著下半身進來,他掛斷電話,喻冉微怔,心說拐了,這鎮長就是院長?。?/p>
這把死透了。
院長兼鎮長:“聽說,喻警官請求支援。”
十名警官進來。
一場惡戰后,喻冉腦袋破了,腿上是刀傷,指節被砍了一刀,手臂有子彈的擦傷,腳腕扭了,肋骨斷裂兩根,背上是很深的刀口,腰被捅傷。
院長被喻冉砍了頭,其他的死的死,逃的逃。
喻冉托著身體跛著腳往醫院外走去,國內的支援已經來了,在門口,腳下絆住石頭,一個趔趄,身后的當地警官對著喻冉開了一槍,胸腔側部中槍。
喻冉側身滾了兩圈,熟悉的穿著警服身影出現在眼前,喻冉逮住他,咳著血:“這里的警察和院長是一伙的,他們對外聲稱是家養老院,實際上是虐待老人騙錢的賤種。救人!”
……
轉移到救護車上,恢復意識后,眼前的警官是有一面之緣的
——宋翊,宋警官。
他開口:“喻小姐還認識嗎?恭喜喻小姐在國內第一步成為二級警督。”
他繼續:“乞歸優詔許,遇我夙心親?!?/p>
喻冉冷笑,身前的記錄儀已經不在了,活動雙臂,傳來一陣撕裂的痛感。
“換一身衣服,回國吧?!?/p>
“好。”